子書言玉輕輕呼出口氣,她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為了徐蘭鳳,是什么委屈都能受的,可是因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卻真的還沒有那么偉大。
再者說了,仔細想想,她也不相信子書言亦真的能對子書言玉的母親做出什么事情來,抓在手上的,才是籌碼,一旦這個平衡打破,那就真的是對誰都沒有好處。子書言玉自然是不愿意看見魚死網破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可是她不相信,做為現在擁有一切的子書言亦,他就一點兒都不怕。
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又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古語那么多,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子書言玉的腳步不慢,掛了電話,人已經走出了遠然大樓,一點鐘的光景,因為是秋天,雖然太陽還有些刺眼,可是陰暗的地方,卻還是有些冷。
子書言玉現在也覺得冷,剛才出來的匆忙,僅剩下些的理智,還知道把包拎在手上,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卻沒有拿。
一步步的往前走著,卻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子書言玉心中有些悶悶的感覺,卻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去想,生活像是錯綜復雜的一團出現在眼前,以前自己還能明確的知道要什么,往哪里努力,可是現在卻連這,似乎也失去了方向。
從前委屈的時候,會打個電話跟母親絮絮叨叨的說些這說些那,在她溫和的聲音中,便可以自信的告訴自己,雖然討厭的人很多,可是卻一定會又一個自始至終的站在她身后,風再大雨再大,也還有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
可是現在不同了,子書言玉在手機上輸進徐蘭鳳的電話號碼,卻久久的沒有按下去,心里的苦,一波一波的往上翻。
現在徐欣然還躺在醫院生死未卜,徐蘭鳳的一顆心,全在自己的女兒身上,哪里有心情來安慰她。更何況,讓她知道了自己現在的境況,不但幫不上半點忙,反而只是更讓她揪心。那又是何必。
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子書言玉抬起頭看著層層疊疊的高樓大廈,仿佛有些霧氣迷蒙沖上眼眸,這個世界,都模糊起來。
握著手機的手,終于放松下來,子書言玉輕輕的呼出口氣,打算把手機塞回包里。
徐蘭鳳現在可能剛剛平定下來,還是不要打擾的好,更何況,她也做不了什么。
握著手機的手還沒伸進包里,歡快的音樂便響了起來,子書言玉嚇了一跳,拿過來一看,屏幕上顯示的,卻是方天的電話號碼。
心里有些詫異,方天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自己做什么。
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喂。”電話那邊,方天的聲音依舊溫和:“是言玉嗎?”
“恩,是我。”子書言玉清了清嗓子,不想讓他聽出有些哽咽的聲音來:“有
什么事嗎?”
“哦,是這樣的。”方天道:“本來是約好明天給你復查的,可是因為的家中有一些事情,所以下午要趕回去,你下午有空嗎,有空的話來一趟醫院。”
“我……”子書言玉頓了頓道:“現在不太方便,我這幾天也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要么復查就算了吧。”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方天道:”言玉,你怎么了?你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子書言玉雖然竭力保持聲音的平穩,可是方天的聽力卻是敏銳,沒有忽略她聲音中和往日不同的感覺。
“我沒事。”子書言玉有些無精打采道:“真的沒事,謝謝你,你家里有事趕緊回家吧,我身體好著呢,遲幾天復查也沒關系。”
“言玉。”方天試探著道:“你跟凌然吵架了?”
子書言玉苦笑了一下,道:“我真的沒事,我掛了。”
說完,便掛了電話,方天雖然溫和,可是卻又能榜她什么。她和他,也還沒有熟悉到那種地步,又能接受他幫忙什么。
方天看著嘟嘟響著盲音被掛斷的電話,皺了皺眉,想了想,打了個電話給蕭凌然。
蕭凌然的電話卻在響了幾聲之后,被轉到了留言信箱,方天隱隱的想起來,似乎他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這小子平時做事雖然囂張不靠譜了些,可是工作起來,還是極認真的。開會的時候,手機從來都是靜音,什么事情也找不到。
可方天又不知道蕭凌然辦公室的電話,想了想,還是打給了子書言玉。
再接起電話,子書言玉的聲音雖然還是沉甸甸的,可比起剛才卻平穩了許多。
“還有什么事嗎?”子書言玉平靜的道。
“你現在在哪里?”方天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問到。
子書言玉隨口報出了自己的地址,不解道:“怎么了?”
“你在那里別走。”方天道:“我馬上過來。”
“干什么?”子書言玉更是不解,隨即心里一緊:“是徐欣然出什么事了?”
“沒有。”方天忙道:“是我有事情要跟你說,你就站在原地等我,你旁邊是不是有個超市,你就在超市門口站著別動,我十分鐘就到。”
明德醫院是在紫園和遠然的中間的地方,離的十分的近。
方天說完,便掛了電話,子書言玉喂了幾聲,很是納悶。
不過反正也沒有什么地方好去得,她對方天這個人,印象也很好。人家好歹也替自己說過好話,送自己回過紫園,子書言玉也不好再打電話過去問。便站在超市門口,暖洋洋的太陽底下等著。
確實也就是十來分鐘,子書言玉見過的那輛白色轎車便從對面駛來,緩緩的停在了路邊。
車窗搖開
,方天在里面招了招手:“上車。”
子書言玉一頭霧水,卻知道這個地方是不能停車的,也就連忙的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方天果然是打算回家的,汽車后座上,放了不少的東西,略掃過一眼,都是些營養品保健品,看來方天,還是個很孝順的人呢。
關上車門,方天一踩油門,車便往前沖了出去,子書言玉不知他這葫蘆里賣得什么藥,只得先系上了安全帶,這才道:“方天,找我有什么事嗎?”
“你要去哪里?”方天不答反問。
“去那里?”子書言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方天轉頭看了眼子書言玉有些微紅的眼角,道:“是送你回紫園?還是回香茗山別墅。”
子書言玉更是不明白,皺著眉:“方天,你要干什么?”
方天輕輕嘆了口氣,車速慢下來,滑到一旁可以臨時停車的地方,踩下了剎車,然后轉臉看她。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方天嚴肅道:“你有先天性心臟病,不能經受太大的刺激,也不能情緒過份激動或者變化。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并不好,我不能讓你在心情非常不好的情況下,一個人待在街上,那樣非常危險。”
子書言玉是萬沒想到方天來找自己,竟然是這樣的原因,愣了愣,心里竟然一熱,本來就堵著的地方,更加堵的難受。深深的吸了口氣,竟有些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方天看著子書言玉臉色不對,連忙的搖下了車窗,一絲清涼的風吹了進來。
“別緊張,別難過。”方天緩緩的說:“是不是和蕭凌然吵架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說,沒有什么不能解決的……就算有什么不能解決的,也不能拿著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方天的聲音溫柔的帶著磁性,子書言玉也不知道為什么,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就覺得沒有距離,并不是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心動感覺,可去是讓人覺得安心,覺得這個男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害自己。覺得這個男人,就是可以依靠的那份力量。
子書言玉從來是個有天大的委屈都自己抗著的人,再苦再累,回家關上門來哭一場,走到人前,該是什么樣還是什么樣,半點也看不出情緒。
此時聽著方天關懷的話,子書言玉只覺得心中一陣一陣的溫暖起來,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失態的樣子,轉過臉去,悶悶的道:“我沒事。”
“真的沒事?”方天也并不追問:“那我送你回遠然,不管蕭凌然怎么惹你生氣了,我替你罵他一頓,就別難過了好不好。”
說著,方天扭動了車鑰匙,子書言玉一聽著引擎響,連忙的轉過身,一把抓住方天抓著鑰匙的手。
“我不要去遠然。”子書言玉斬釘截鐵
道。
方天上揚著音恩了一聲,保持姿勢不動,等著子書言玉說出自己要去哪里。
“我不要回紫園。”子書言玉緩緩道:“我也不要去香茗山別墅……”
子書言玉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在街上溜達,可是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過濾,終于沉沉的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去。
“我沒有地方想去。”子書言玉慢慢的放下手:“方天,你去忙你的吧,我沒事的。雖然我哪里也不想去,可是我也不至于流落街頭。實在不行,我也會去找個酒店的。”
包里倒是還有幾千塊錢,在弄明白自己這心情這處境之前,總還是不用風餐露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