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哪裡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這種時候,就是朱重八叫他跪下來磕一百個響頭,邊磕頭邊抽自己大嘴巴子,那也得照做不是。畢竟,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朱重八彎腰拎起藥箱丟到太醫(yī)面前,昂首挺胸,神采奕奕:“窮苦人的命也是命,和你、和我、和朝廷的皇帝一樣,都是人命。我要你從今日起,連續(xù)三年,免費爲窮人看病,不可收取一分一毫的銀子。你可做得到?”
太醫(yī)臉和身子全部伏在地上:“做得到,做得到!別說三年,三十年都可以。只求您……”
還沒等太醫(yī)的話說出口,朱重八的聲音就已經響起:“你走吧。別忘了今天說過的話。”
太醫(yī)渾身一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空口白牙的一句承諾,就這麼放自己走了?
這個衣衫襤褸的大和尚,到底是什麼人?
太醫(yī)仰起頭,朱重八居高臨下,凌厲的目光睥睨著他,天生有種不怒自威的氣魄。
“是。我絕不敢忘記今日所說的話。”太醫(yī)起身,走到樹邊,背起昏迷不醒的同伴,朝朱重八深深鞠了三個躬,轉身朝山下走去。
湯和像看外星人一樣,圍著朱重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又一遍。
朱重八嗤笑一聲,一巴掌打在湯和腦袋上:“你瞅啥?”
湯和摸著腦袋,嘖嘖稱奇:“我說重八兄弟,你也太神了吧?不但能夠賜給我力量,還能起死回生。你是哪路神仙下凡?來拯救天下蒼生的?”
馬春花插話:“還能是哪路神仙?他姓朱,從天庭被打下凡間的神仙,也剛好有頭豬。豬八戒的豬。”
朱重八和湯和哈哈大笑,笑完之後,瞥見馬春花眼角還沒有乾的淚珠。可憐的人兒,這麼長時間,也不知悄悄爲自己流了多少眼淚。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辜負美人情義?
朱重八兩步上前,一把抱住馬春花,強橫霸道的封住她的嘴脣,馬春花大驚,兩隻眼睛先是瞪得滾圓,隨即緩緩閉上,面如桃花,呵氣如蘭,兩隻四處亂打的小手也不由自主的勾上朱重八的脖頸。美人香津,軟舌柔脣,朱重八一口氣品嚐了個夠。
很久很久之後,朱重八方纔鬆開馬春花,此時的她,面色潮紅,身軀嬌軟,一鬆手差點腿一軟跌坐在地。
湯和一臉被雷劈了的神情,驚訝無比,全方位近距離高清無碼的觀看了整場吻戲。馬春花滿臉嬌羞,高高在上的聖女竟然變成了小女人的樣子。朱重八大大咧咧的摟著春花肩膀,笑著問湯和:“喂,發(fā)什麼愣呢?沒見過俊男美女打啵兒啊?”
湯和緩過神來,眨眨眼睛,俊男美女?美女有一個,俊男在哪裡?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對我白蓮教聖女做出這樣的事。重八兄弟啊,好歹你也要注意一下影響啊。”
朱重八大笑兩聲,指著馬春花和湯和:“這樹林裡,就你們兩個人,都是熟人,不必見外。能有什麼影響?”
湯和嘆了口氣,拍了兩下巴掌。周圍樹林裡窸窸窣窣鑽出百十號人來。
馬春花“呀”了一聲,一閃身躲到朱重八身後。
朱重八愣在原地,嘴角肌肉微微抽動:“這……這……這都是什麼人?”
湯和“嘿嘿嘿”的看著發(fā)窘的兩人:“還能是什麼人?徽州城的教衆(zhòng)唄。我和八思爾不花過了一百多招,不相上下。最後時刻,要不是他被自己脖子上的朝珠掛了一下,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聽了湯和的話,朱重八倒吸一口冷氣。
湯和身上可是有項羽之魂,竟然不能制服八思爾不花。這個蒙古將領,實力竟然強橫到如此地步,怪不得一掌就差點送自己去見閻王。
“上天保佑,你最後還是打敗了他。如果八思爾不花還活著,那日後肯定是一個勁敵。”朱重八神色嚴肅。
湯和摸摸後腦勺:“他還活著。我本來是想殺了他的,可是他的親衛(wèi)隊,實在是強悍。一個個不要命的往我身上撲。我打死了十幾個,根本阻擋不了他們的攻勢。八思爾不花吃了我一拳,在親衛(wèi)隊拼死營救下,撤回府邸去了。我一路衝殺到南門,守軍弓弩齊射,城南的漢人見我跟元軍起了衝突,索性起義,一舉攻克南門,逃了出來。”
馬春花環(huán)顧四周:“我記得南門教衆(zhòng),有數(shù)千之多啊……”
湯和楞了一下,低下頭不再說話,他身後逃出來的教衆(zhòng)眼眶溼潤:“一起起義的是有數(shù)千之多,逃出來的,只有我們一百多人。”
馬春花秀眉微蹙:“守軍的戰(zhàn)鬥力有這麼強?”
湯和搖搖頭:“我們奪取南門之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城內大軍就疾馳而來。他們三頭並進,很快奪回城門,除了最先逃出來的這一百多人,剩下的兄弟們,恐怕已經以身殉教了。”
朱重八拍了拍馬春花和湯和的肩膀:“八思爾不花能夠在四面楚歌的情況下堅持這麼久,足以說明實力驚人。徽州城這塊硬骨頭,我們遲早會啃下來的。”
湯和點點頭:“重八兄弟說得對,徽州城的仇,我們一定會加倍找元軍討回來。大家原地休整,休整完畢後,我們出發(fā)前往濠州,聖女歸位,請郭(子興)大帥廣發(fā)聖女令,召集四周起義軍合圍徽州城,幹掉八思爾不花!”
衆(zhòng)人四處散開休息,路口派幾個人輪番放哨。畢竟,這裡還屬於徽州城的攻擊範圍,完事皆要小心。
徽州城,兩個太醫(yī)剛剛出現(xiàn)在城門口,就被親衛(wèi)隊長一把抓到將軍府去了。
八思爾不花臉色紫青,靠在榻上不發(fā)一語,小小的湯和,竟然能夠一掌重傷自己,漢人和南人,再也不是八十年前那些只會讀書的柔弱南宋人了。他長嘆一口氣,攤開羊皮給朝廷上書。
親衛(wèi)隊長帶著兩個太醫(yī)進來:“快給將軍診斷。”
昏迷過去的那個剛剛甦醒,神志還有些不清楚,見到八思爾不花,一下子跪在地上,涕泗橫流:“將軍!那些賤民躲在南山的樹林裡!他們!他們把我給擄了過去!逼我給一個快死的禿驢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