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眾將聚集在洪都城議事廳內(nèi),他們看著渾身酒氣的朱文正,未免對自己的前途感到深深的擔(dān)憂。
朱文正扶著桌子站起來,還沒說話先打了一個酒嗝兒,惹得幾位將軍臉上紛紛露出不滿的神色。
朱文正哈哈大笑,隨即指著那幾個不滿的將軍說:“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沒關(guān)系,不喜歡我的人多了,你們算老幾,況且,我也不喜歡你們。不過現(xiàn)在,敵人就在城外,陳友諒的百萬大軍已經(jīng)將洪都團團圍住,害怕的,想要投降的,你們盡管去,我不攔著。但是愿意留下來的,就只能跟我一起死戰(zhàn)到底,只要這洪都城里還有最后一個人,那就絕對不能放下武器!我朱文正,誓與洪都共存亡!”
一席話從開始到最后,情緒越來越激昂,到了最后那句“誓與洪都共存亡”的時候,眾將驚奇的發(fā)現(xiàn),從他身上,竟然緩緩釋放著同朱元璋身上一樣的王霸之氣。雖然這小子平時就挺王八的。
眾將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想到,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竟然在這生死存亡的罐頭,迸發(fā)出這樣驚人的魅力。
“誓與洪都共存亡!”議事堂內(nèi),喊聲響徹蒼穹。
朱文正環(huán)顧眼前忠心耿耿的將領(lǐng),眼眶一酸,嘴唇緊抿,緩了很久才說:“各位珍重!來日富貴相見!”
面臨這陳友諒百萬雄師的進攻,小小的洪都城里,只有不到十萬守軍。
朱文正知道,這一仗之后,眼前的這些將領(lǐng)們,有絕大多數(shù)都不會再見。
現(xiàn)在,就為了自己一句話,他們就要獻出自己年輕的生命與熾熱的忠誠。
這就是戰(zhàn)友,生死相依的戰(zhàn)友!
朱文正破天荒的站直了身子,朝眾將鞠了一個躬:“珍重!”
眾將抱拳作別,轉(zhuǎn)身朝各自鎮(zhèn)守的城門走去。
歷史上有很多紈绔子弟,只不過有些人是只知道吃喝玩樂,屁事不干,這一類人中,出了名的代表是西門慶,雖然他也憑借自己豐富的經(jīng)驗主演了蘭陵笑笑生的曠世神作,但是依舊是被人唾罵的對象;還有一類,盡管平日里花天酒地驕奢淫逸,可是到了關(guān)鍵時候,毫不含糊,這一類人里的代表也很有不少,比較出名的就是柳下跖和荊軻,前者晃著金杯喝著酒嚇跑了孔老二,有著盜圣的稱號,卻在最后的時候拉起了起義的大旗,帶著窮苦人民推翻奴隸主,懲惡揚善,推動中國社會進入了封建社會;后者大家就更熟悉了,被太子丹忽悠過去之后,好吃好喝的伺候了兩個月,就隨口夸了一句人家侍女的手漂亮,太子丹就砍了侍女的雙手給荊大爺玩兒,這種程度,可比朱文正厲害多了,可是到了最后,人家還是圖窮匕見,在咸陽宮上演了刺秦的絕唱。
巧的是,洪都城里的這個朱文正,也正是屬于平日里紈绔,到了關(guān)鍵時候敢拼命的一根筋。把他的這種作風(fēng)放到當(dāng)今的社會里來,那就叫“play?hard,work?hard。”,也就是我們平日里所說的“朝死里玩兒,才有勁兒朝死里工作。”
陳友諒在攻城之前就已經(jīng)了解了朱文正的所作所為,對于這樣一個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的主將,陳友諒定下的收服洪都時長為半天。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朱文正,竟然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這不是耽美文。想歪的自動面壁。)
洪都,也就是現(xiàn)在的江西首府南昌,有著“物華天寶,人杰地靈”的稱號,贛江穿城而過,既帶來了鐘靈毓秀的江南氣息,同時也送來了河運的便利經(jīng)濟。在元末的時候,洪都城算得上南方首屈一指的繁華城市,而繁華的象征,就是城池大,城門多。一座洪都城,就有整整八個城門。可是這種繁華的象征,在朱文正眼里,卻成了天大的麻煩。
城門多,敵人攻城的路就多,守城的難度也就越大。
考慮再三之后,朱文正做出了如下部署:最重要的撫門由鄧愈率領(lǐng)白虎團防守,其余七個門(五個陸門和兩個水門)由其余將領(lǐng)分別率領(lǐng)部隊駐守,一旦某個門告急,毗鄰該門最近的兩個門將領(lǐng)迅速帶人前往支援。在安排好所有的將領(lǐng)與部隊之后,朱文正竟然還給自己留下了三千人,作為預(yù)備隊,隨時準(zhǔn)備參與支援。
相比于朱文正精打細(xì)算的部署兵力,陳友諒根本就沒有把洪都放在眼里,他令旗一揮,左翼的艦隊靠岸登陸,朝撫門發(fā)起了進攻。
“城上的鄧愈聽著!現(xiàn)在開門投降,陛下念在與你一起戰(zhàn)斗過的份上,既往不咎!否則,我們碾碎城門,就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良禽擇木而棲,投入我大漢帳下,才是明智的選擇。朱元璋蕞爾小賊,不過是跳梁小丑,勢必在我大漢的天威下土崩瓦解,煙消云散!”
“嗖!”一致利箭穿透了喊話人的喉嚨,鄧愈將手中強弓收到身后,對著城下厲聲喊道:“陳友諒,你不顧兄弟情義,上違天理,下逆人倫,殺父溺妻,無恥至極!朱元帥遲早會把你趕回破漁船里,滾回去做你的小漁民去吧!”
陳友諒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提起他這一段痛苦的以往。
他將手中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厲聲斥道:“死到臨頭還在這里狺狺狂吠!傳令攻城!把鄧愈給我砍成肉泥!”
浩浩蕩蕩的大軍朝撫門發(fā)動攻擊,鄧愈面無懼色,沉著的指揮著城頭守軍準(zhǔn)備戰(zhàn)斗。
巨大的石塊與滾木從天而將,砸的城下漢軍嗷嗷直叫。
江南地區(qū)從來都是魚米之鄉(xiāng),鋼鐵基地都在北方,因此陳友諒的部隊雖然人多船多,可是僅有的鋼鐵全都用來造了火炮與炮彈,以至于到了士兵那里,連基本的鋼鐵盾牌都沒有。浩浩蕩蕩的漢軍端著竹子編的小盾牌攻城,被城頭的石頭和圓木一砸,頓時就成了肉餅。
“倒油!點火!”眼看城下漢軍越來越多,鄧愈一聲令下,燒熱的油順著城墻倒了下去,火苗一點,“噌”的一下燃起沖天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