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大概十二歲的外貌,身材方面感覺能有十五歲上下,娃娃臉的類型,身上穿一套蓬松白色長連身裙,款式介于公主裝和禮服之間,并不暴露。女孩拉著胖子的衣角半躲在胖子背后,另一只手里還抱著本巨大的比八開略小的書(八開長度39厘米),那書的外包裝十分奢侈,以金銀兩色形成鏤空紋飾,上面兩個字,角度不太好,靠著視力勉強能看出是大篆“漢字”。
搞了半天是個學徒,不過也好過兩人總是以手勢比劃來的輕松,多翻翻那本書,就當鍛煉小姑娘的臂力了!
胖子帶人來到近前,雙方打過招呼,把小姑娘讓了出來。
女孩以十分爛的中文進行詢問:
“請問您……需……需要什么幫助。”
那音調,不會比初學中文的米國佬好多少,而且斷斷續續的變得更難以辨別,雷云聽過她的話好一會兒才轉過彎來。
旁邊這胖子對女孩的態度就跟對主子一樣,想來她的身份應該是本地的大貴族之女吧,這樣的話女孩是沒辦法做專職翻譯的。不過既然來了,也不能輕易放走了。
雷云盡量緩慢清晰的吐詞:“我們需要一張附近的地圖,最好是能包含火龍領。”
用中文的話雷云的詞匯當然不可能只限于尼古拉城加兩三個詞,尼古拉是領主,火龍領除了尼古拉城還包括幾個小鎮在內。
女孩還是花了點時間才跟胖子說了些什么。
一張地圖顯然不算大問題,就算找商人買也能買到,胖子立刻答應,直接招呼還杵在一邊的辦事員拿地圖。其實在小鎮里,平時的事物真的很少,偶爾也會有經過的商人需要地圖,所以算是這里的常備品,也不需要等待,立刻就有一張羊皮質地的地圖放到面前。
看了一眼,地圖秉承了中世紀的風格,簡單到爆,主要是依靠山川河流小鎮城市辨別路徑,若其中沒有第二條路,一座山距離道路就算還有十幾公里中間也是一片空白,稍微危險的地區才會圈出來。
雷云拿出一根沒動過的小金條,讓胖子眼睛亮起,他也沒吊胃口,直接把金條給了胖子,只要這回能找到斯圖亞特,錢神馬的沒在乎過:
“請把地名以我所使用的文字注明,這是我的謝禮。”
一根小金條只有100克,算不得多,對于一張羊皮地圖而言也是一筆意外橫財。
胖子聽到翻譯后立刻喜笑顏開,地圖上加起來也就四十個詞匯,根本不算什么工作量,他立刻以說客身份要女孩幫忙。
女孩似乎并不愿意書寫,扭扭捏捏一直拖著,雷云意識到她可能是怕方塊字寫太丑,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現,正要勸勸,沒想到小女孩竟然先說服胖子來寫!
胖子完全沒學過中文,接下來就是小姑娘翻巨大的字典,胖子一筆一筆的把字“畫”出來。
百來個字,讓兩人又等了二十分鐘才完成。
拿到地圖先點頭致禮,趕緊走人,離開旅館幾個小時,還不知道兩個小東西怎樣了。
小鎮的夜里街道上只有月光,雖說有倆月亮,此時也只有一個掛在空中,把地圖放好,兩人直接回了旅館。
這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這次稍微分開幾個小時,阿爾忒彌斯竟然差點殺人了!
進入被二十幾個鎮民包圍的旅館,大廳里擺著兩個立刻就要斷氣年輕人……似乎是旅館的服務人員。
雷云還沒來得急對他們做出點反應,旅館老板就撲上來嘰嘰呱呱一通描述,手還時不時指指之前他們訂套房的二樓。
阿爾忒彌斯闖禍了!
皺起眉,雷云沒急著把忒彌斯叫來,而是轉向身邊的女人:
“寶貝,幫他們療傷,兩個小東西果然還是要拴在身邊才好。”
斯芬妮在治療方面有強化藥劑配置、護士、醫生幾個含知識庫的能力,藥劑配置需要草藥,短時間也派不上用場,不過她的水元素也有療傷(水)的能力。
斯芬妮低聲念了一句咒語,兩個水元素在身邊逐漸成形,本已經開始大吼大叫的村民和旅館老板突然間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那些本來在外層的村民看情況似乎不對趕緊的先跑了,就好像雷云兩口子是殺人惡魔一樣。
就在已經癱在地上的旅館老板眼前,兩個藍色形體奇怪的水元素并沒有發起攻擊,只是從身上類似手的水柱狀物體放出柔和的藍光分別覆蓋在兩名傷者身上。
借著兩個水元素幾乎可以持續不斷的療傷術,斯芬妮可以進行低創傷的外科手術,只是檢查過后,她抬頭看雷云搖搖頭:
“兩人都有肺部創傷,工具和人手都不足,我只能試試。”
“盡量做吧。”
說完,雷云把旅館老板提起來,讓他看清楚斯芬妮在做什么,等他冷靜一點后跟他比劃起來,花了點時間,老板才意識到此時應該去把鎮上的醫生弄來。
這個世界的醫療很不發達,或者說由于知識不夠普及,大多數人有什么傷病根本意識不到要去找醫生,當初神力蘿莉的哥哥受傷時也只是買了些東西在自己家里休養。旅館的老板情況差不多,見兩人都不動彈了,首先就覺得是沒救了,之前根本沒想到要找醫生。
等老板出去,雷云掃了一眼躲在里間穿著圍裙的微胖婦女,嚇的別人躲起來不現身后,轉身上樓。
二樓的走廊上借著兩盞油燈,能看到他訂下的房門旁邊有血跡和……一個托盤與一套飲具,此時都已經打翻在地。發生了什么事似乎一目了然。
他也沒走到門口,直接在樓梯口能看到大廳的位置稍微提高聲音:
“阿爾忒彌斯。”
聲音出口不到兩秒,前面就有開門的聲音,伴隨著小家伙“呀!”的小音節。
等她探出腦袋看到他,他才抬手做了兩下“過來”的手勢,忒彌斯蹦蹦跳跳的就上來鉆到他身邊拉住手。
平時這個時候雷云會伸手摸摸他的頭,但這次沒有,轉身把忒彌斯帶下樓,指著那里躺著的兩個:
“你打的?”
“嗯!”忒彌斯回答的很干脆,就像她之前完全沒察覺雷云沒有喊她忒彌斯而是叫的全名一樣。
雷云其實說不上生氣,就算要生氣也只能怪自己,忒彌斯只是個孩子,她能有什么錯,只有她的監護人才有錯。但是雷云不是把孩子當爹媽供起來的人,忒彌斯既然錯了,就要讓她意識到這樣做是錯的。
打罵之類的手段他也不屑去做,進行打罵教育出了讓她變得叛逆,就只能讓她變得懦弱,這兩樣都是不能接受的。
他帶著忒彌斯走前了幾步,讓她看清兩個年輕人的狀態,問:“為什么要攻擊他們?”
他聲音控制在能讓忒彌斯聽到的程度,兩人說的是中文,斯芬妮聽不懂也就只能當噪音,不會分散她此時的注意力。
“他要靠近忒彌斯!”忒彌斯空出一個小拳頭捏住,以表示是對方的錯,完了還補充一句,“只碰了他一下嘛。”
店員要是能聽懂且說話,此時必然要吐槽一句:怪我咯!
大概是年輕店員知道忒彌斯聽不懂,開門后準備把飲品放好,結果被誤會所以差點被干掉。
在接近晚餐時間送一些茶酒之類的對一家旅館來說很正常,對忒彌斯卻不算正常。忒彌斯一般獨處時都有雷云吩咐的任務,只要按計劃行動,要么就有其他隊友跟在身邊。
剛想開口問店員對她有沒有惡意,突然意識到忒彌斯在她的老家時一直在地里,根本沒有機會分辨野獸與人類的差別,別說人類間的情況。而她今天行為過當很可能是雷云那句小心陌生人造的孽。
要讓她意識到自己做錯了,還不能讓她失去應有的警覺性,畢竟她今后總有再次需要單獨行動的時候,實在是讓人為難的事情,就算打她一頓,她也不會知道自己為什么挨打。她若不能在普通人的居住區獨處幾個小時不出事,以后還多的是麻煩。
“忒彌斯,所有的生物都是大地的孩子,他們就像小地芽們一樣,隨意奪取他們的生命是不行的,就算是狩獵,我們也必須抱有一顆感恩之心。”雷云以忒彌斯能明白的方式緩慢的說著,并仗著身高摟住她斯的肩膀讓她靠在他腰側,“你是秉承大地意志所誕生,你更應該愛護大地上的一切。”
雷云與平時完全不同的語氣讓忒彌斯聽的格外認真,似乎意識到了些什么,可一會兒不到,她又撒嬌道:“可是忒彌斯真的沒用力呢。”
這倒是個長期而艱巨的任務,要掌握好自己的力量并不容易,尤其是源空間的一份子經常會有身體能力突然提高的情況,沒有長期的訓練和相應的教學,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教好的。
雷云點頭:“等到了地方,讓你吸收一些生命之泉后,我就開始教你辨認威脅和掌握自己的力量。”
為了讓忒彌斯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雷云和她一起蹲在兩人身邊。隨著斯芬妮的治療,兩人中的一個已經能發出一些痛苦的呻吟了。這種生命垂危時的聲音和本能顫抖,是不需要語言來傳遞的,就算是一只小兔子慢慢死去,它也能讓感性者覺得不舒服。
他也不用去說什么弱者也有家人什么的廢話,忒彌斯不會過普通人的生活,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她需要警惕性,甚至需要比普通人更警覺而不需要過度的同情心,她現在只要知道是她造成了這種痛苦就可以了,這樣她就會更用心的學習怎樣掌握自己的力量——通過努力,而不是什么奇怪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