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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十五祀東征、刨剔孕婦

話說商王子受殘暴無道,瘋狂斂財,滿足他奢靡的生活,使附屬方國的負擔越來越重。歷代商王在林方人方土地上設置的侯甸,也不堪重負,實力衰弱。人方趁機入侵商屬侯、甸,占領他們的土地,殺戮他們的民眾,想要把這些外來的侯、甸趕出曾經屬于人方的領地。

首領便是前人方方伯無敄之子——霉,他揚言要收復故土,為君父報仇。多侯警告人方君主霉,不要挑畔大商邦,王師會再次東征,踏平人方。人方伯不懼,聲稱要與商王決一死戰,為父報仇。

子受即位十四年九月,多侯派小子裔率領小分隊前往被侵占的堇地附近,偵察收集人方入侵侯、甸罪狀,跟蹤人方首領霉的行蹤,打探他的入侵叛亂計劃。

什么是小子呢?小子就是諸侯兵制中的官職,相當于王師編制中的什長,他擁有下士二人,史一人,徒卒八人。

小子裔探明情況之后,報于多侯,多侯一面制定御敵對策,一面報告商王,請求商王出兵,征伐人方。

王畿畎地,今河南省鶴壁市淇縣與浚縣之間,商王子受正在田獵,當他收到多侯傳來的人方入侵消息,便破口大罵:““大膽人方,不思臣服進貢納寶,還要與大商爭食,辜負帝恩。朕要再次親率王師,消滅人方。”

出征前,商王向太師箕子問明起兵時間。箕子龜占卜筮,最后選定吉日十月十五,適合出兵征伐人方。確定時日后,商王命令各師長,召集兵馬,準備滅人方,開疆拓土。

十月十五,商王親率王師從殷都啟程東征。

臨行前,商王與妲己告別,妲己告訴商王,她已身懷有孕,希望這次能為商王誕下王子,之前妲己生一女兒。囑咐大王此去征戰,早去早還。

商王欣喜,交待妲己要好生照顧自己,交待嬖媵要好生侍候元妃。倘若誰有所閃失,直接棄入蠆盆,也就是充滿毒蛇毒蝎的萬蟲坑。聞聽蠆盆,侍女侍從皆嚇得瑟瑟發抖,哪個還敢懶散、怠慢?

商王依依不舍,妲己安慰道:“大王請放心出征,朝中的事臣妾和費太師定會安排妥當,希望大王早日安定邊疆,得勝還朝。”

商王也交代妲己:“朕東征期間,你要安心生子,不要再惹怒王叔王子,若受欺負,待朕的牲還朝再作處理。”妲己點頭應允。

及日,商王率領王師從朝歌起兵,王師的規模和陣勢比五年又強大許多,戰車也增加不少。十一月初二,王師抵達黃河之濱,舊時渡河非一日可達,更何況商師人眾,士卒數萬。他們安營在黃河邊上,分兵有序渡河。

七日后,王師順利渡過黃河。渡河期間,難免浸濕衣褲,有士卒發現兵中有女人女扮男裝,冒充丈夫應征,百夫長問其何故,女人哭訴稟報:“丈夫、兒女都被餓死,自己只能冒名應征,求得活命。”百夫長友善,同情女人遭遇,下令什長、士卒不要聲張。

在什長、百夫長的庇護下,事情沒有上報,女人得意生存。

十一月十一日,王師抵達永邑,因前面道路復雜,行軍艱難,王師在永邑呆了三天,探明路徑,才啟程前往叉邑,而后歷經幾番周折,才抵達邊域重鎮——湡邑。

多侯已在湡邑等候多日,聞聽王師抵達,傾巢列隊相迎。為了表示隆重,商王和多侯一同舉行燎祭,用兩頭牛作犧牲。商王勉勵將士們要奮勇殺敵,為大商邦立功。祭祀完畢,商王命令將犧牲分于將士們饗食。

燎祭禮畢,商王端坐營帳,問及戰事。多侯做了詳細匯報,他說人方軍隊正在入侵首、兌兩地,小子裔在附近的筑地等待王師。商王命令王師前往筑地。

王師與小子裔見面后,便前往首、兌二地圍殲夷師。多侯也命令多師啟程前往筑地圍剿。

人方伯霉率領的族人奮力抗擊,雙方開始對陣,激烈交戰。

人方師旅尚處于原始的自主兵民制,士卒都是自愿參加征戰的貴族庶民,他們積極性很高,殺敵英勇。可是,面對訓練有素,兵器精良,如城墻般綿延數里地的王師,他們同樣會恐懼、萎縮。

在王師、多師的合圍下,人方顯得不堪一擊,不足幾個時辰,兵士死傷無數。方伯霉也自覺不敵,命令將士殺出包圍。

王師、多師緊追不放,人師四處逃散,撤離筑地,向東北逃散,而后分散多城。

之后,他們仰仗熟悉地形,與王師展開水上戰、山地戰,周旋于首、兌等多地。令王師更為頭痛的是,他們分不清哪個是兵,哪個是民?兵即是民,民即是兵。而王師善于約戰,約定時間約定地點,對陣而戰,不涉及平民。

面對人方分散的兵民,王師難以一舉剿滅,不得不分兵作戰,這一戰便是數月。

一日,小子裔俘獲一名人方孕婦,送至商王帳下。

見到孕婦,子受不由得想起了妲己。元妃妲己懷孕后,何等嬌貴,數十人陪伴周圍,照顧其衣食住行,還有數名醫官為她護胎,唯恐不周。

今日,此婦身懷胎兒,不好好穩坐家中,靜心修養。卻廝殺疆場,侵我土地,擾我邦方,難道她的身體和胎兒有什么不同?倏然間子受心生好奇,突然想看看未出世的嬰兒?想要看看胎兒母體中是如何生存?

子受對自然是有著濃厚的興趣的,這原本是好事,沒有對自然濃厚的興趣,就沒有創新。可是,對于一個毫無約束的人來講,他的興趣一旦出現,他就會立即行動,滿足他的好奇心,就成了一場殘害與殺戮。

一連串的好奇,讓他興奮不已,他命令士兵拋開孕婦,他要觀看胎嬰。

卜官、尹佚都不忍觀看,將頭轉開。他們默默祈禱,求上天保佑,莫要降罪于殷商。

戰爭是殘酷的,戰爭的法則是由強者制定的,弱者尤如螻蟻,任由強者搓揉。可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殘暴無道的獨夫就算強大無比,終有一天也會被群起攻擊,轟然倒下。

刨踢孕婦的消息不脛而走,傳入了人方伯霉的耳朵,他發誓與子受勢不兩立,與殷商不共戴天。其他諸侯國聞聽此事,也紛紛辱罵商王禽獸,包括黎、微等子姓殷商方國。民間不知商王名諱,都以紂王傳之。

商王這次征戰原本開疆擴土,有功于殷商,怎奈商王個性較強,失去人性,他的功績瞬息被惡名替代。方國暴亂也因此而升級,更有甚者,殷商貴族方國同樣與商王心生隔閡。

人師若即若離,且戰且退,往來于城邑之間與王師周旋,王師不斷向東追擊,分散多方各夷,撒網式消滅人方。

最后王師各部會師于齊國,今山東省棗莊市市中區齊莊鎮,人方族人基本不復存在,多侯率部屬長揖謝別商王。

齊邑,齊侯率眾臣迎接商王。

商王在齊侯陪同下,召見各路魚、鹽、銅、鐵,邀請他們前往朝歌營生,這也是商王此番東征的目的之一,納貢減少,他希望通過商人販賣,減少虧空。

東夷叛亂,進貢食鹽越來越少,朝歌食鹽短缺,王公貴族都不能保證,庶民更是視食鹽為珍寶。此番召見的魚、鹽商人,都是上大夫膠鬲所安排的。自從姬昌將膠鬲推薦給商王,膠鬲便致力于東部魚鹽商的聯絡,膠鬲成了東部魚鹽商人的明義首領。

在膠鬲的召集下,東部魚鹽商人紛紛前來朝見商王,商王子受自然非常開心,對膠鬲的信任倍增,提升膠鬲 為上大夫。商王又有了一個值得信賴的寵臣。

商王率王師返回朝歌,途徑夔邑,夔邑位于今河南省濮陽市范縣。途徑帝文丁太廟,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這里拜祭了。商王心中有些愧疚和羞愧,便率領眾臣省視祖廟,下令修繕祖廟。

四月初五,商王與武官在蒿地舉行田獵,嘉獎這次出征立功的將士,尋捕獵物。而后商王再度返回祖廟祭祀先祖帝文丁——子托,獻上戰俘和田獵所獲的獵物。祭祀禮畢,商王宣告十五祀東征結束,命王師起兵返回朝歌。

這次東征從十四年九月開始,一直持續到次年四月,歷經九個月。以王師為主力,以小子裔所率的多方軍隊為輔,分左右兩翼,與人方交戰。細致之人一定會問:從十月到次年四月為何算成九個月,不是七個月嗎,怎么會是九個月呢?

原來殷歷有雙閏月,子受十四年正好是殷歷雙閏月,才有十四月之說。當然,也會有人說當時歷法不準所致,這也是可能的。雖然陰歷名出殷歷,取殷歷正朔,卻是幾千年的修正才變成當今的陰歷。

征東夷拓寬了殷商疆域,這是商王的理想,理想的實現自然令商王非常高興。可是商王內心明白,如此征戰下去,使東南方國與中原王畿對立,也不是辦法,于是他便相處一套經營東南的方略。

商王子受大規模東征讓殷商實力損失不少,他損失的不僅僅是征戰中戰死的將士和大量消耗的軍需物資,還有商王大幅度改革的失策。欲知商王做何改革,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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