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此時的周書宇、百里傲宸、宇文策和鍾離曜四人,準備離開杲陽府,前往德化郡。
如今,已經是大陳國靖寧三年九月初九,秋風蕭瑟,北雁南飛,碩果累累,楓葉如火,又是一個大豐收的季節。然而,一路前往德化郡的周書宇一行人,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之色。因爲,凡是他們經過的鄉村鎮甸,已經是十室九空,屍橫遍野。
此時,當他們來到一座名爲徐莊的大村莊,看著莊內剛剛熄滅的大火遺留下來的斷壁殘垣,他們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悲愴之色。他們在莊內到處轉了轉,希望能夠找到倖存者,但是這羣匪徒行事毒辣,而且他們之中應該存在高手,否則一些極其隱蔽的地方,竟然都被這羣無惡不作的匪徒搜索到,將其中隱藏的人盡數殺死。
“大哥,這個楊天王簡直是太殘暴了,他們怎麼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呢?”一旁年僅九歲的鐘離曜,抱著一個看起來纔剛滿三個月的嬰兒屍身,走到了周書宇的面前一臉悲憤地說道。或許是經歷過滅族之痛,年齡還這麼小的鐘離曜,卻早已被同齡的孩子要成熟很多。
“也罷!既然咱們要在此地歇腳,就幫助他們把這些屍體埋了吧!”周書宇只能如此說道。
“好的,大哥。”三個人都齊聲答應道。
如今,已近巳時時分,周書宇他們兄弟四人,便從每家每戶破敗的房間內,將那些慘死的村民擡了出來。雖然百里傲宸、宇文策和鍾離曜三兄弟年紀尚小,但是他們因爲從小就吃苦,再加上他們練過武,他們還是能夠勉強擡起那些屍體的。不過,大多數屍體還是周書宇一個人在擡。
而就在鍾離曜走入一座看起來是徐莊的一家名爲“徐府”的高門大戶的府邸之時,在查看是否有活著的人之時,一直浸滿鮮血的小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小腿,他低下頭來看了一眼,看著那隻小手是從一對夫妻模樣的大人身下伸出來的,他立刻招呼三位哥哥。
而周書宇、宇文策和鍾離曜自然是聞聲而至,鍾離曜此時蹲下身來,吃力地想要翻過那對夫妻的屍體,但是畢竟已經搬了這麼久的屍體呢,他自然已經身心俱疲呢!所以,當看到三位哥哥到來之後,他立刻向他們招了招手。
“三位哥哥,這裡有活人。”鍾離曜開口說道。
“好,我來吧!你們都太累了。”周書宇心疼地看著三個弟弟,之後他便輕輕地將兩具屍體搬開來了。
果然,兩具屍體下,有一個渾身是血,已經奄奄一息的女孩子。鍾離曜立刻將這個女孩扶起來,而宇文策則立刻跑去廚房,找了水過來。鍾離曜雖然年紀小,但是挺會照顧人的,給那個小女孩喂下。
不久後,這個小女孩就睜開了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她靠著鍾離曜許久,然後就開始大聲哭泣起來。鍾離曜不停地哄著她,而周書宇則對著身旁的百里傲宸和宇文策說道:“你們倆搭把手,咱們把這兩具屍體都搬去埋了吧!”
“知道了,大哥。”百里傲宸和宇文策則幫忙將這兩具屍體給擡到一旁。
而哄著小女孩的鐘離曜,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蕭毓寧,今年六歲。”靠著鍾離曜肩膀的這個小女孩,在哭了一會兒後,便停止了哭聲。聽到鍾離曜的問題,她說出了她的名字。
“哦,那麼那對夫妻是否是你的父母?”鍾離曜問道。
“不是,他們是我的養父母。”蕭毓寧靜靜地說道,她的語氣如今竟然變得十分冷靜,完全與剛纔判若兩人。只聽見她接著說道,“哥哥,可以帶我去看看他們吧!”
“好啊!我的三位哥哥已經將你的養父母的屍身,前去埋葬在這座府邸內的空地呢!”鍾離曜自然答應道。
鍾離曜便牽著蕭毓寧的小手,一起去了此時正在給那對夫妻屍身挖坑的三位哥哥身旁。
只見此時,周書宇對著百里傲宸和宇文策說道:“你們倆先歇歇吧!讓我來挖吧!”
“不,大哥,你也累了。”百里傲宸和宇文策卻拒絕道。
“也罷!”周書宇則繼續挖坑。
而此時,鍾離曜的聲音響起,“三位哥哥,這位蕭毓寧妹妹想要看看她的養父母的屍身。”
“哦,原來她叫蕭毓寧啊!”百里傲宸摸了摸腦袋,說道。
然而,蕭毓寧在看見她養父母的屍身後,飛撲了過去。只見她跪在了養父母的身前,卻沒有哭泣。只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冰冷的殺意,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從頭上拿下發釵,狠狠地在她的左手上劃出一道血口子,隨著鮮血流淌,她發出了血誓:“爹爹,孃親,我一定會給你們報仇的。那些殺害你們的人,殺害我親生父母以及我們全族的人,無論他們是誰?我都會一個個的將他們都找出來,將他們抓到你們的墳頭,用他們的鮮血祭拜你們的亡靈。”
“兄弟們,搭把手,坑已經挖好了。”從深挖的坑內,爬出來的周書宇,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瞥了一眼那位發下血誓的蕭毓寧,眼神中充滿了一抹嘆息,因爲他知道恐怕這個孩子的一生,都會在仇恨中渡過呢!
他又看了一眼呆立在那位姑娘身後的鐘離曜,心中泛過一抹奇怪的想法,他想著,這個姑娘,恐怕是跟自己這位三弟,有緣啊!
周書宇對著三個弟弟,大聲喊了一聲,“好啦!讓這對夫妻入土爲安吧!”
“知道了,大哥。”百里傲宸、宇文策和鍾離曜齊聲答應道。他們三人立刻走到那對夫妻的屍身旁,而蕭毓寧則一直跪在原地,看著周書宇他們四人將這對夫妻擡起,往挖好的大坑內輕輕地放了進去。
在掩埋的時候,蕭毓寧默默地拿起鏟子,與周書宇四人一同填土。周書宇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在掩埋的過程中,她竟然再也沒有留下絲毫的淚水。在徹底掩埋好之後,這個小姑娘,只是在養父母的墳塋前再次磕了三個響頭。
原本,周書宇準備給她的養父母立塊木製的墓碑,結果她卻說道:“不用,等我報了仇之後,我會將他們與我的親人埋葬在一起的。”
“好吧!那你以後該去哪裡?”一旁的鐘離曜問道。
“你們知道大陳國棲雲州東南鬼蜮山中的鬼蜮門麼?我想去那裡,聽說只要在鬼蜮門中呆過六年,就可以成爲絕頂高手。”蕭毓寧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決絕之色,說道。
“什麼?你要去鬼蜮門,你可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宇文策臉上帶著一抹恐懼地問道。
“呃,三弟,這個鬼蜮門究竟是什麼門派?怎會讓你們如此害怕?”周書宇疑惑地問道。他自然知道能夠以鬼域來命名的門派,恐怕肯定不是什麼好門派。
只聽宇文策解釋道:“大哥,在家族未曾覆滅之時,我曾翻過我們宇文家族的藏書閣,其中專門記載著關於鬼蜮門的一些情況。鬼蜮門,雖然在瀚雲大陸之上排名並不靠前,但是那幾個所謂的正道名門都想過要剿滅它,可是他們派出去的人,全部都失去了蹤跡。若有人想要拜入其中,必須經過地獄般的試煉。根據記載,能夠挺得過試煉的人,千人之中能夠留下寥寥數人而已。然而,這些能夠挺得過試煉的這寥寥數人,卻會徹底變成無情無義、斷情絕愛之人。不過,他們的修爲卻會變態般地增長。而鬼蜮門,存在這世間已歷九百年,其培養出的高手不知幾何?故而,如今的這些所謂的正道名門,除了恃強凌弱之外,已經無人對鬼蜮門再有膽量出手呢。”
“哦,還有此等宗門,不如咱們弟兄們去走一遭。”周書宇明顯看出了鍾離曜想要陪著這個小姑娘一起去呢!所以,他自然提議道。
“大哥既然如此說了,我們自當同去。”三個少年雖然依舊有些恐懼,但是他們還是答應道。
不過,周書宇他們還是在這座徐莊住了半個月。這位剛剛遭遇家中變故的蕭毓寧,則與周書宇他們也逐漸地熟悉起來。不過,她的臉頰上總歸露出一抹沉重之色,而鍾離曜便總會與她一起說說話。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周書宇也驚訝地發現,自己結拜的這三個兄弟以及那位蕭毓寧,盡皆都是天才。也正因此,他們的心志纔會如此成熟。這令他既覺得爲他們如此小就得揹負一切而感到一抹憐憫之色,也讓他爲他們感到一抹驕傲。
不過,他也觀察到了,蕭毓寧總會默默地拿著一塊玉佩,看著它好久。
而在這半個月內,周書宇他們已經將這座徐莊內的屍首清理完畢呢!
在那成堆的墳塋前,周書宇衆兄弟和蕭毓寧,都朝著他們拜了一拜,然後便離去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