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通家用過酒飯,回到徐宅已經快到子時了。
秦越與兩位軍中大佬聊的很興奮,時不時的遞話頭,酒酣耳暢間,韓通與向訓也不藏私,說些行軍訣竅,對敵法門,令秦越與甲寅二人受益菲淺。
不過對于甲寅來說,最開心的是認識了一位聰明的“小弟”,韓徽比甲寅小兩歲,雖說幼時生病落下了病根,以至駝背殘疾,但人卻樂觀的很,一來對軍旅之事向往,二來年紀也相仿,兩人倒是十分聊的來。
次日,陪著秦越先去殿前司找張永德辦事,卻是昨日向訓順口說了句馬隊光有槍刀弩還不夠,最好一人再配三枚破甲錐,可以拋擲,關鍵時比弩還好用,被秦越記上心了。
“破甲錐槍?”
張永德揚揚濃眉,冷笑道:“這玩意只有鐵騎軍有資格配帶,你一個小小的馬隊就想要這殺器,沒門,給你配齊手弩已是天大的面子了。”
秦越訝然道:“不就是名字好聽點的投矛么,難道比弩弓還精貴不成?”
張永德舒了一口氣,笑了。
“某以為你居心不良呢,原來是只聞其名不知其物的,你也不想想,能有霸氣名字的玩意能不精貴么,打一柄破甲錐槍,可以造五十把長矛了。”
“不會吧,那我馬隊需要投矛,怎么辦?”
“罷了,給你三百龍標,龍捷軍的裝配。”
甲寅心想,如今誰不知道殿前司才是親兒子,侍衛司的東西,可就次一等了。
當下陪著笑臉道:“那破甲錐末將還沒見到過呢,要不給我十柄,讓我與陳頭威風威風?”
“滾。”
滾是不可能滾的,秦越臉皮厚,張永德年紀也不大,那股王-八之氣還沒有真正練成,經不住秦越的嘻皮笑臉軟磨硬泡,終是又批了十把破甲錐給他。
哪知秦越一看實物,卻是不屑的撇撇嘴,不就是矛尖長一點,鐵質好一點么,這也叫破甲錐?
論形制,還沒那龍捷軍的標槍好看呢。
不過甲寅卻喜歡,直接取了三柄掛在鞍后。
秦越先回營,甲寅死懶著不走,一定要去蘇府走一趟,可惜到了蘇府,蘇七娘卻是不在家,只好怏怏的去了西山。
老遠就聽到鐵錘叮當,聲聲悅耳。
待進了屋,發現花槍正在奮力的掄著大錘,汗水把他渾身的肌肉洗的油光水亮。
“皺著眉,有事?”
懶和尚只要一得空,準是喝酒,萬年不變的懶躺坐姿,肚皮上堆著花生。
“沒。”
甲寅走過去,在他肚皮上撿一顆花生,捏碎外殼,露出紅衣果肉,卻又不吃,“我不想當兵了。”
“滾,受點挫折就不想干了?你才多大,與蘇小娘子的事,等你回來再辦便是了,放心,為師幫你盯著。”
甲寅有些沮喪,“我覺著上頭老是騙我,官職也不復,昨晚韓通還說只要有斬將奪旗的大功,圣上就幫我作媒,騙鬼。”
“哼,皇宮那一位,一肚子的奸商小肚腸,當了皇上也改不了。”
鐵羅漢一敲鐵鉗,示意花槍關風爐,擦著汗走過來,笑道:“這是好事,有圣上保媒,那就是鐵板釘釘了。”
懶和尚一拍他的臟手,道:“去灶下看看煨著的羊肉湯好了沒有,要是好了就端上來,喝了酒就滾。”
甲寅連忙起身,又被花槍擂了一拳,兩人相視一笑,連袂去灶下端菜。
在師父處吃了午飯,磨蹭到申時光景才回到軍營,營中忙碌一片,一輛輛的大車整齊的排著,卻是委托蘇家打造的大車到了。
這批新打造出來的大車款式一致,又有經秦越改良設計,比蘇府那慣走遠途的大車還要好上三分。
尤其是三輛行軍灶,做的非一般的講究。
每車三架鐵皮灶,能撐起擋風雨的簾篷,開合式的操作臺,鍋碗瓢盤都收納的好好的,車一停便可做飯,十分便利。
可把伙頭軍給樂壞了,追著秦越要開灶利事,吃了秦越一記飛腿踢,再來一粒銀瓜子。
見甲寅來了,便把這些雜事交給甲寅,自己卻是貓到指揮所里畫圖紙去了。
到了晚上,把圖紙給甲寅一看,甲寅就叫了起來,道:“九郎,你不去做買賣太虧了。”
“怎么說?”
“你看你畫的,屋連屋排連排的,都是一墻兩用,泥墻,磚柱,都用不了幾根木頭,虧你想的出來,這房子,老省錢了。”
秦越笑道:“五百套房子呢,得花多少錢?少說得貼進去三千兩銀子。”
甲寅道:“你當我傻,地不要錢,泥不要錢,就磚瓦和小木頭,搞不好你還賺呢,要不,你給我三千銀子,我讓蘇家造去。”
“鉆錢眼里了是不?關老六他們無所事事呢,這活給他們干。”
甲寅就不說話了,趕緊溜人。
第三天,糧草到位。第四天,散出去的士兵一個個都紅光滿面興高彩烈的回來了。看到都虞侯特意請畫師畫的宅子彩圖,又是激動的嗷嗷叫。
相反,陳疤子是最后進的營,等他一回,戰前會議便召開了。
秦越手執一根細長的木棍,指著輿圖開始主持會議:
“淮南道行營前軍都部署設在穎州,由右仆射李谷掛帥,李帥文才武略,不僅善射,還擅財計,尤其銳眼能識人,善謀之人必自負。
我們虎牙營成立才一年時間,又經一這遭折磨,這次去要把軍威給壯起來,千萬不能讓人給看扁了。
要知道,這次與在王景那不同,上次是以押運糧草留用的,這次則是圣上點兵派出的,我們營人少,實力弱,這樣的客軍不好當。”
趙山豹笑道:“明天不就有新冬衣穿了么,全換了新,保準個個精神抖擻。”
葉虎盛道:“就你那山越營,高的高,矮的矮,歪瓜裂棗全在你那了,再怎么穿也不成樣子。”
趙山豹就怒了,道:“板牙狗,不服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