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雄始終把很有深意的眼睛投向宋澤元,看得他心里很不舒服,暗自罵道,你奶奶的,看什么看,難道沒見著大帥哥啊。這才想到,楚延雄這是等著看自己的笑話呢,仿佛聽見他的說,小子,以后,有你頭痛的時候。
宋澤元慢慢把心態方正了,心想,我就是出糗,也不能當著你的面啊,你看老子的笑話,老子還等著看你的游戲怎么玩下去呢。
陪著宋真策兩口子吃完飯。宋澤元得出一個結論,這兩口子是真實的人,不是僵尸,也不是穿越來的,很可能被一種迷惑的藥物迷惑了心智,同時,他們的心里是惶恐的,不安的,應該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跟魯嬋的出身世家,舉止落落大方相比,他們更顯得手足無措。
宋真策吃得不少,可能是心里真的很開心,找到了兒子,還能夠在五星級酒店吃飯,這些事,回去對親戚鄰里都有了交待,可能很長時間,他們兩口子都會是親友們議論的焦點。
宋澤元不想跟宋真策牽涉太多的關系,他已經想好了,宋真策就是他能夠把幕后真兇引出來的棋子,千萬不能被表面現象迷惑了,當成了真的父母,于是對楚延雄說道:“楚大哥,你也知道的,我住的地方比較遠,也比較狹窄,嗯,你看,是不是,讓爸媽住在你這里啊?”他不肯在宋真策夫婦面前承認是他們的兒子,在楚延雄面前還是直言坦誠的好,大哥二哥誰也別笑話誰,都是被人算計的可憐蟲。
楚延雄心里爽了,滿不在乎地說道:“好吧,大不了,我再開一個房間,反正大家住在一起也熱鬧,你記住了,經常來看看你的父母啊。”他趕緊敲釘轉角,把那頂父母親的大帽子牢牢扣在宋澤元的頭上,心說,讓你小子得瑟,看看你這下收斂多了吧?就得有人站出來管管你,免得你無法無天胡作非為。
宋澤元在楚延雄的心里就是一個滑頭的角色,他不能夠忘記,在黃山,宋澤元把他的那具僵尸領著滿山轉悠,讓他費了很大一番勁,才把僵尸收回去。而且,他對于宋澤元會的奇門八卦陣法還是相當忌憚的,當初,他就是被陣法困得幾百年不得自由,想起來就膽戰心驚。
宋澤元回到富貴園別墅,絕口不提他也有了“父母”這件事,以后,打定了主意,沒有事,少跟楚延雄打交道,更不能隨隨便便去皇家酒店蹭飯。那個人的身世太詭異,在楚延雄的身上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而且多半沒啥好事。換句話說,他被那場認親鬧劇嚇怕了,盡管以前他在千軍萬馬之中之生死于不顧,殺伐征戰視人命如同兒戲,也被憑空出現的父母這件事嚇著了。說明暗中布局的人對人的心理有一定的研究,對付宋澤元和楚延雄這樣的人,就得出奇招,奇兵方能制勝,別看兩個人表面上還算鎮定,沒有亂了陣腳,心里有多么惶恐只有他們自己心里知道。
宋澤元沒想到的是,他的“父母”在南陽住了三天就不告而別,楚延雄送走了宋真策夫婦,這才讓其中的一個保鏢到富貴園專程告訴宋澤元,楚延雄不喜歡打電話,傳送消息還是沿襲舊時的規矩,或寫信,或派人通知,這種行為在現代很是怪異,宋澤元卻知道,他的思維模式很大一部分停留在宋朝,什么電腦、電話、樓上樓下、汽車、飛機他一律不喜歡,別看楚延雄有一輛很排場的奔馳車,實際上,他很少用車,自從那次從外地回來,基本上就龜縮在皇家酒店里面,有時候在酒店內部逛一逛,根本不出酒店的大門,一個人過得很是悠閑自得。
楚延雄送走了宋真策才通知宋澤元,讓宋澤元很是感激,這樣就能夠避免送行的尷尬場面。楚延雄沒說,宋真策臨走之前,楚延雄送給他二十萬現金,他喜歡把錢拿在手里的感覺,有錢,能看得見摸的著才是真的有錢。存在銀行里,一卡在手,心里總是別扭。
宋澤元為了表示對楚延雄的感謝,專程帶著屈虹幾個人到酒店吃飯,在楚延雄看來,這個家伙,頭頂上的緊箍咒沒了,又開始恢復以前的無賴本色,來酒店唯一的目的是,吃白飯、看笑話。
楚延雄這樣想也沒錯,不過,宋澤元真的比過去收斂很多,彬彬有禮地對楚延雄致謝之后,點了五個菜吃飯,起碼沒有浪費,不像以前,擺一桌子菜肴,吃不下的,都浪費了,反正也不需要他付賬,用不著替別人心痛錢。
楚延雄倒是不在乎幾頓飯錢,在他的“父母”沒有到來之前,跟宋澤元等人吃飯,心里不太舒服,自從他的“父母”來了之后,心里倒是盼著宋澤元等人來,一是人多了熱鬧,其次是,宋澤元來了,說說話,吃吃喝喝,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白天不會顯得很漫長。
宋澤元和楚延雄最近明顯有了心事,酒席間都是楚延雄的“父親”楚征仝還有他的“母親”苗玉清和屈虹幾個人說話,他們倆在一旁聽著,細細觀察楚征仝夫婦的反應和言辭,想從他們的語言里面找出自己需要的東西。
宋澤元迷惑不解的是,宋真策夫婦走得干凈利索,不像楚延雄的“父母”,住在南陽不走了,難道,宋真策的出現,就是為了小小惡心他一下?宋澤元見慣了人與人的斗爭,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如果有人瞄準了他,這件事就不會那么完結,一定會留有后招。
果然,臨近春節的時候,宋澤元接到一個電話,對方是一個小姑娘的口音,自稱是他的小妹,讓他在春節的時候回家“過年”。
宋澤元的心里疑惑未解,不敢抗拒,順著對方的熱情答應下來,自稱失憶未好,順便問了問家庭住址,小妹很善解人意,很詳細地告訴他怎么回家。讓宋澤元更迷惑的是,這個小妹還提起他這個哥哥上小學和初中的事情,宋澤元可以斷定,這些話都是由衷而發的,也是臨時即興的話題,并不是事先準備好的草稿,背熟了,故意在他的面前說起。
放下電話,宋澤元從心底里浮現出一絲疑惑,難道,所謂的穿越,根本就是一個夢?他不是什么穿越來的人,而是就生活在距離南陽不遠的,小妹嘴里說出來的那個河北省保定市安新縣石谷鄉宋家屯的地方?他真的是你因為失憶才離家出走,被父母找到的兒子?那些穿越和關于宋朝的記憶才是虛幻?
如果,沒有找到夜明珠和金錠,說不定宋澤元真的會相信這個騙局,可是,夜明珠和金錠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那些金錠還賣了好多,怎么可能是假的?他深深嘆息一聲,實在搞不懂這些看上去都是真實的一切,卻處處存在解釋不清的矛盾,可以說,破綻百出,他卻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宋澤元對屈虹打了聲招呼就走,只帶著魯嬋一人,魯嬋屬于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人,沒有人世間那些嘲弄或取笑人的習慣,他的糗事也不必瞞著她,屈虹幾個人可不行,如果讓她知道了自己在現代有一個“家”,家里還有“親人”,他不敢保證屈虹會鬧出什么幺蛾子出來,先搞清了是誰在惡作劇吧,說不定,這一切會象忽然而來那樣,忽然而去,沒有一點征兆地離開,他還要繼續自己以前一樣的生活。
宋澤元開著車,心情沉痛地離開南陽,向保定出發,不知道路不要緊,只要在GPS輸入需要到達的目的,顯示器就會出現最佳的路線,讓跟著指示標志走,保證不會出錯。
臘月二十九離開的南陽,下午五點才到達宋家屯,沒想到,進了村子,凡是看到的人都跟宋澤元揚手打招呼,或笑笑示意,或親切問候,說的都差不多,什么終于回家了,有車了,混得挺好的之類的話,反正,都是善意的,想不到,自己在這個陌生的村子里,竟然有這么多的“熟人”,這是宋澤元始料不及的,原來想,只有宋真策一家人認他,既然這么多的人都認識他,怎么可能呢?難道,自己真的跟村子里忽然走失的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這張臉就是從大宋朝帶過來的臉啊,除了這張臉,從八百年之前的宋朝壓根沒帶一針一線過來。
魯嬋只知道跟著宋澤元走,并不知道他在這里竟然有熟人,看到他一臉惶恐的樣子,很是迷惑不解,問道:“你像一頭迷路的羔羊,怎么回事?”
宋澤元摸了摸頭發,苦苦笑著說道:“我也鬧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當下把最近發生的一切對魯嬋說了,魯嬋先是詫異,最后竟然笑了,說道:“既然你能肯定是有人搞你,怎么不找出幕后的人出來?”
宋澤元苦惱地說道:“這就是問題所在啊,我找不出來背后的人,你師父也找不出來,就看你了,有啥招,說出來吧,只要能搬掉壓在我頭上的這塊大石頭,以后,我聽你的,你是我姐姐。”
“我才不要你這樣的弟弟呢,讓我為你做事的時候,嘴里像抹了蜜糖一樣甜,不用的時候,連話也懶得多說一句。”魯嬋頗有怨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