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三桂未等片刻,就聽內廳一片喧嘩聲,三桂暗道,必是客氏來了。忙站了起來,躬身等侯。
客氏人未到,已有小太監先行進來,點上溜山國進貢的龍涎香,整個室內只覺清香異常,沁人心脾。
過得片刻,只聽珠環玉佩清脆作響,客氏已經到了。這客氏今天為見三桂,可真是細心打扮了一番。先是用香水洗凈全向,又用綠豆粉洗臉,又有宮娥用純野蜂蜜與各式花瓣制厲的美容霜涂皇后臉上,過得片刻再用薄紙輕輕擦去,又涂上羊脂與白色素馨花制的的膏體,撲上香粉才算完畢。最后又畫上柳眉,抹上胭脂、口紅。
所以三桂見到這客氏時,只覺這客氏確如月里嫦娥般美貌,白凈紅潤的鶯蛋臉,插入雙髻的兩道柳葉眉,光彩迷人的雙目,鮮嫩的鼻子,櫻桃般的朱唇,銀白的玉齒,讓人難以相信眼前這人竟是四十的少婦。
客氏看到三桂,抿嘴一笑。三桂卻不敢放肆,跪倒在地低頭施禮道:“見過奉圣夫人,祝夫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沒想到這客氏竟輕擺羅裙,來到三桂面前,伸出玉腕,扶住三桂雙臂,柔聲道:“吳將軍不必多禮,這里不是朝堂之上,將軍不要緊張,只當是自己家中便好。”
三桂只覺一陣香氣襲來,隨后有人扶住自己雙臂,三桂抬頭一看,看到客氏一張俏臉,正含笑看著自己。三桂從沒想過自己會與客氏這個淫娃蕩婦距離如此之近,一陣驚慌,倒退幾步,那客氏因正把著三桂,不防之下被三桂帶得踉蹌幾步,最后終是站立不住,倒向了三桂。
三桂不敢躲避,要是這奉圣夫人真是受了傷,自己怕是再難活著出這客府了。只好輕輕扶住客氏,沒想到這客氏卻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竟一下子倒在了三桂身上。三桂卻是躲也不是,推也不是。
本來早上練武之后,身上便是一股汗味,來時因天寒,這氣味被壓了下去,此時屋中如盛夏一般,再一著急,身上立時是一身大汗。這汗臭味也愈發明顯,連三桂自己都聞到了,不由得羞得一臉通紅。
沒想到這客氏卻不在意,反而如貓兒見了腥一般,竟反抱住了三桂,深深吸了一口,之后微閉雙目,仿佛如吸了仙氣般,無比享受。只看得三桂詫異不已。
三桂那里知道,這客氏本是貧家女兒,自幼便聞慣了這汗臭味,可那想最后竟能入宮作了熹宗帝乳娘,在這宮中那有人敢一身汗味伺候各位娘娘、皇子。便是后來這客氏在宮里宮外找了無數外夫,也沒有人敢對客氏有一點放肆,在被這客氏召見前那個不是沐浴更衣,生怕有一絲不妥。所以這客氏竟有二十幾年沒聞過這種熟悉的味道,今天這一聞竟讓她想起了幼年生活,一時竟忘了其他。
三桂不知所惜,可被這客氏抱著卻也不是辦法,雖然這客氏生得面如櫻花,香氣襲人,可三桂卻知道她已有四十歲左右,而且是人盡可婦的蕩婦,一想及此處,三桂便什么想法也沒有了。
一把推開客氏,待那客氏好不容易站穩,忙道:“啟稟夫人,小的還有軍務在身,要去那神機營報道,就此告辭了。”
那客氏卻還仿若大夢未醒,目光迷離,也不做聲。三桂轉身便出了大廳,問明吳宇所在,叫上吳宇,匆忙離開了客府。府上下人因見客氏不出聲,也不敢阻攔,只好放二人離去。
吳宇見三桂神色不對,也不敢多問,直到回到吳府,他才低聲問三桂,“少爺,到底發生何事?為何如此驚慌?”
三桂輕嘆一聲,這事叫他如何開口,難道說自己被一個比自己母親還要大的婦人調戲了不成,只好搖搖頭道:“無事,一會兒你隨我去神機營報道。”
只是三桂心中卻還有些忐忑不安,不知今日這算不算得罪了客氏,不知這客氏會不會報復自己,這算客氏沒有生氣,可日后再叫自己過府一敘,自己去是不去?
再說那客氏站在廳中過了好久才清醒過來,眼前卻不見了三桂,叫過一邊的下人問道:“那吳將軍何處去了?”
那下人一聽客氏問起三桂,心中一驚,剛才三桂離開時,客氏雖沒有阻攔,可也沒有同意,自己便放了二人,要是這客氏怪罪起來自己可要小命難保。慌張之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般,道:“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客氏今日心情大好,也不難為這下人,只是皺起眉頭道:“好了,站起來回話。”
那下人好不容易站了起來,可雙腿卻如篩糠一般抖個不停,嗑嗑巴巴的道:“剛才……剛才吳將軍向夫人,夫人告辭,小的見夫人……并未出聲,以為…以為是默許了,便……便沒有攔他,任他離去了。”
客氏這才想起,剛才確實好像有人說了些什么,可自己正沉浸在幼年的回憶中,沒有在意,沒想到這小家伙便這么跑了。想想吳三桂這個小家伙確實有些意思,不禁嘴邊掛笑。
一邊的那名下人,見此景終于放下心來,看來今天自己運氣不錯,正趕上夫人心情好,小命是保住了。心中卻暗自決定,日后不論什么事定要請得夫人同意才敢去做。可他卻不知道,若是剛才打擾了這客氏,此時的他怕是真的要一刀兩斷,小命嗚呼了。
客氏對三桂印像實在是太好了,對三桂的“不告”而別也不著惱,只是暗自盤算著,下次再見了這小家伙又該如何對他,若是直言說自己想要他做自己外夫,那小家伙非得嚇得逃跑不可,以后若再想見他怕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