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人嚴肅的話語,在沉浸在仇恨中的炎烈耳里,是那么微不足道。
他再次抬手,示意金鐘出去。
金鐘變了變眸色,最終轉身出門,他徑直去到葉雅琪的房間,敲門。
葉雅琪聞聲開門,一眼見到金鐘,先是一怔,隨即笑了笑:“你這次想讓我去哪里?”
頓了頓,她嘲諷道:“可惜炎烈說了,以后他會親自通知我?!闭f罷,葉雅琪拋給他一個鄙夷的眼神。
沒想到這個看似沉穩的老人居然會有那么惡毒的心思,如果昨天她不是輕信了他,也不至于差點沒命!
“葉小姐,我為昨天的事向您道歉。”金鐘說完,彎身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
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葉雅琪靜靜地看著金鐘,好半晌,才道:“有什么話就直說,不用這么假惺惺的?!?
金鐘直起身子,雙手抱在下腹,說道:“請你離開主人,這樣對你對主人,都好?!?
葉雅琪愴然一笑,轉身就要回房。
誰知,金鐘并未離開,身后又傳來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如果你不離開,昨天那樣的事還會發生?!?
雖說是威脅的話,但葉雅琪沒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威脅的意思,就像是在稱述事實,金鐘的聲音格外沉穩。
驀然回首,葉雅琪對上老人明亮的眼,又笑:“我不需要你貓哭耗子。”
“我可以幫助你離開?!苯痃娬f,“主人本就是為了稱霸谷城而來,齊家衰敗是遲早的事。”
他平靜的面容,讓葉雅琪覺得,剛才的爭鋒相對,只不過是她在自導自演,金鐘就只是一個看客。
葉雅琪好奇起來,為什么這個先前還要置她于死地的人,現在又說要幫助她?
會不會是陰謀?
但是她心動了,特別是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如果沒有在車上聽見炎烈說要將殷永年換下,她絕不會相信他說的。
良久,葉雅琪問道:“昨天是誰讓你來通知我假消息的?”
而金鐘卻為難起來,他雙眉緊蹙,不發一言。
“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走。”葉雅琪背對著他坐在了床邊上。
仿佛一個世紀那么長,葉雅琪終于得到他的回音:“是薇薇小姐?!?
葉雅琪心一沉,又問:“昨天是誰救了我?”雖然心里有個猜測,但是她還是很想確認,但為什么會是他……
金鐘答得隱晦:“昨日齊家大少來過堡里?!?
頓時,葉雅琪心中五味雜陳,事實和她的猜測一樣!可他為什么要救她?因為內疚?還是陰謀?
炎烈是因為這個而動怒要殺她?
無數的疑問充滿了大腦,葉雅琪心亂如麻,卻煩惱的卻是,心底閃過的奇怪的想法,炎烈怎么會因為齊琛救了她而生氣!
甩了甩頭,葉雅琪希望自己能清醒一點,金鐘的聲音再次在身后響起:“葉小姐,你考慮好了嗎?”
葉雅琪擺了擺手:“再說吧,我和他之前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
她現在很弱,還不能保護爺爺,如果這個時候離開炎烈,就等于殺雞取卵。
“其實您可以考慮和齊大少合作?!苯痃娎洳欢≌f道。
葉雅琪輕笑,轉頭看著金鐘,說:“你又想耍我?”她昨天才上他的當。
“并非真的合作?!苯痃娙f年不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狡詐,“您可以過河拆橋,這樣既可以離開主人,又能借機打壓齊家?!?
葉雅琪將他眼底的狡詐納入眼底,禁不住抖了抖,她實在匪夷所思,平時看似最無害的人,居然會有這一面。
不禁有些害怕,這偌大的城堡里,到底還有多少她看不見的面孔。
冰清玉潔卻又惡毒的小女人,誠實穩重卻又狡猾的管家,瑪麗呢?看似聽熱心腸,但如果沒有點本事,誰能在這兒安穩的生存?
實在是太可怕了!
或許她可以聽從他的建議……
良久,葉雅琪脫口而出:“萬一炎烈不肯放我走呢?還有,我爺爺怎么辦。”
聞言,金鐘緊繃的面部稍有松懈,隨即又恢復如常,語氣平直:“如果葉小姐肯答應離開主人,其他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很細微的面部表情,還是被葉雅琪捕捉到了,如果他是想害她,就不會有這種如釋負重的表情。
她起身來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雖然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幫我,但……”頓了頓,她笑道:“合作愉快!”
老人握住了她的手,以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城堡西邊有個廢棄的屋子,是監控盲區,每天晚上八點我們就在那里會面。”
葉雅琪凝眉道:“可炎烈不許我出屋子?!?
金鐘道:“主人每天八點都會看股市,不會察覺的?!?
葉雅琪點了點頭,金鐘這才握了握她的手,隨即離開。
待他走后,葉雅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海里全是和金鐘的對話,而自己也不清楚,心里對他的信任是哪里來的,但現在她已上船,就無路可退了。
第二天八點,她準時赴約,只見金鐘果真在此。
葉雅琪和他打了聲招呼,金鐘便以極快的語速說:“明天早上八點齊大少和段家的小姐來城堡,但主人早上八點半都會去D區的房間禱告,所以你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我該做什么?”
“和齊大少商談合作事宜?!苯痃娬f,“似乎他們在A國礦脈的開發出現了意見分歧,你可以從這點切入。”
葉雅琪鄭重點頭:“謝謝你?!?
金鐘怔了怔,隨即離開。
葉雅琪借著夜色的掩護回到了房里,途中沒有再受到薇薇的騷擾,這讓她更加相信,金鐘和薇薇是一伙的,而薇薇的目的,不就是想讓她走嗎。
想著,葉雅琪苦澀一笑,推門進房,卻見炎烈站在她的床邊。
她心頭一緊,亂了呼吸。
雖然心驚肉跳,但她卻穩住了表情,一臉嬌媚,嗔道:“你嚇死我了!”
“你去哪里了?”他低沉的嗓音,如同地獄里傳來。
葉雅琪來到他面前,摸著胸口,佯裝痛苦道:“剛才心里很悶,就出去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
他灼熱的眼神,肆無忌憚地掃視著她,葉雅琪只覺渾身難受,卻又不好發作,抬起手輕捶了捶他的胸口,撒嬌道:“我剛才真的很難受,你不會是想悶死我吧!”
似乎瞞過了他,他蹙緊的雙眉稍稍舒展。
而后他向她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這么一拉一拽,將她擁入懷中。
被他身上的熱度沾染,她的身體也溫暖起來,鼻腔充斥著他身上獨有的香氣,讓她感到了短暫的放松。
幾乎是真情演出,她抬眸望著他,眸底柔情似水,她張了張嘴,問:“你今天怎么來我房里了?”
“你一直沒接電話?!彼p柔地摩挲著她小巧的小巴,就像是在撫摸一件絕世珍寶,那般愛不釋手。
在他眼底看見了情.欲,葉雅琪急忙伏在他的胸口,輕聲道:“我今天很累。”
既然有了出路,她便不想再與他有什么牽連。
感受他身子一僵,葉雅琪以為自己哀求成功,卻聽他道:“去我房間,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去他的房間豈不是送羊入虎口,葉雅琪仰頭,向他投以乞求的目光:“明天再看好嗎?我真的好累,手腳發軟……”
還未等她說完,他猛的將她打橫抱起,二話不說就往門口走去。
葉雅琪先是一怔,隨即拼命掙扎:“你是想讓薇薇看見嗎!”
他倏地停下腳步,一挑眉道:“我看你現在挺有勁的。”
謊言被揭穿,葉雅琪羞紅了臉,深深埋下頭,她悶悶道:“放我下來。”
而他卻沒有如她的愿。
半晌,耳邊傳來帶著他香氣的溫熱氣息,只聽他低啞著嗓音道:“放心吧,她不會看見的?!?
說罷,他便抱著她走向他的房間。
一路上葉雅琪臉燙得厲害,只能將臉藏進他的懷里,短短的路程,卻讓她覺得比跨海大橋還長!
好不容易進入了他的房間,飽受煎熬的葉雅琪以為自己可以得到一絲松懈,卻在見到他床頭柜上的臺燈時,又陷入了更深的迷霧中。
她的雙眼被臺燈所吸引,口中喃喃:“就是這個臺燈,你在哪里買的?”
待撞上炎烈如深潭般的黑眸,她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慌忙改口:“你要讓我看什么?”
她上次問的時候,他說根本沒印象,如今她又多此一問,只怕他會生氣。
“就是這個?!毖琢抑噶酥概_燈,笑得異常妖嬈。
他不知何時坐在她身旁,一手勾住了她纖細的腰,讓她緊貼著他的胸膛。
地上人影雙雙,他們就像是親密的愛人。
葉雅琪緊閉了閉眼,想要甩掉這個想法,隨即又看向炎烈,卻見他在笑,笑得可怕。
“別調皮。”他菲薄的唇一張一合,吐出溺寵的話語。
這似曾相識的話,讓葉雅琪顫了顫,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勾著他的下巴。
觸電般地縮回手,葉雅琪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晶亮的瞳面罩上一層恐懼。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男人手里端著筆記本電腦,女人纏著他,勾了勾他的下巴……
“我要你陪我……別!別這樣……”這個窩在他懷里笑的女人,竟是她。
“不是要我陪你?”他的唇壓了下來。
“你……無恥?!彼m是抱怨,卻輕柔地回應著他。
……
片刻,她下意識開口:“我們以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