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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早晨。
丁媽媽吃過早飯,跟著菜館里采購的師傅跑菜市場去了。
丁瑢瑢在昨天下班之后,將明君墨的居處打掃了一遍,該換洗的都換洗了。然后她明確地告訴她的老板,她要休息,周六不要煩她,早餐自己解決。
因此,在這樣一個陽光融暖的清晨,她能摟著兒子賴在床上,幸福地睡一個懶覺。
床頭的小座鐘指向八點的時候,家里的門鈴響了。
丁瑢瑢萬般不情愿,卻不得不從床上爬起來,隨手攏了攏頭發,走出去臥室:“誰呀?”
“聯邦快遞,您有一份國際郵件。”門外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非常職業化的恭敬客氣。
“我怎么會有國際郵件?你是不是送錯門兒了?”丁瑢瑢開了門,看著門外穿著聯邦快遞制服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翻了翻快遞的單據,問道:“請問你是丁瑢瑢小姐嗎?”
“是我。”還真是她的郵件哎,可是誰會給她發國際郵件?是她的哪位同學出國了嗎?
那小伙子確認了她的身份,轉身從樓梯口抱過來一只很大的木箱,放進了門內,將快遞的單子往丁瑢瑢的面前一遞:“麻煩丁小姐驗一下包裹,在這里給我簽個字。”
丁瑢瑢往單子上掃了一眼,好在對方用英文填的單,她看清楚郵件發自荷蘭,包裹內里是嬰兒奶粉,標名的數量是六桶。
丁瑢瑢大惑不解,可單子上分明就是她的名字。她驗了包裹,簽了字,等送郵件的小伙子走后,她望著那木箱里整齊排放的六桶金裝嬰兒奶粉,好半天沒敢去動。
她想不出自己的同學朋友中有誰在荷蘭,奶粉可是她兒子入口的東西,陌生來源的奶粉,她當然不敢輕易去動。
她看了一眼外包裝的商標,是她在超市里沒見過的牌子。她想了一下,進屋打開電腦,百度了一下這個牌子的奶粉,搜索結果中只提到這是由荷蘭頂級的奶粉制造商出品,卻搜不到奶粉的價格。
她猶豫了一會兒,把整個木箱都搬到了陽臺上,要是不能確定誰送的,她打算把這幾罐奶粉扔掉。
正忙著,門鈴又響了。
今天這是怎么了?丁瑢瑢從陽臺上走出來,沖著門外問:“誰呀?”
“請問這是丁瑢瑢小姐的家嗎?我們是東方家俬城的,來給你送貨。”
丁瑢瑢愣了一下,丁媽媽買家具了?怎么沒告訴她?
她開門,見兩個穿工裝的男子站在門外,身后許多包裹嚴實的家具部件,丁瑢瑢看不出是什么東西,就問:“什么家具?”
“這是您訂的嬰兒床,我們負責上門送貨安裝。”其中一個工人說完,示意另一個同來的伙伴,兩個人將那些分拆嬰兒床的部件小心翼翼地往屋子里搬。
丁媽媽給小丁當新買了嬰兒床嗎?怎么不告訴她?
“這床多少錢?是誰訂的這張床呀?”丁瑢瑢問。
“這床可貴了,三萬多呢,經理專門叮囑我們兩個,千萬別碰壞了,否則我們賠不起……是一位姓周的女士付款訂下的。”一個工人便干活便回答丁瑢瑢的問題。
一張嬰兒床要三萬多?丁瑢瑢有點兒傻眼。
正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她拿過手機接起來,是周美美。
“瑢瑢,今天你應該能收到兩份國際郵件,一份是荷蘭空運來的嬰兒奶粉,還有一份郵件是美國寄來的一打童裝,都是送給小丁當的。我昨天在家具城訂了一張嬰兒床,也是今天送貨……”
原來剛才的奶粉和此刻的嬰兒床都是周美美所為,而且一會兒還有什么童裝,可是……為什么呀?
沒等丁瑢瑢想明白怎么回事呢,美國的包裹到了!
丁瑢瑢看著地板上來自美國的大包裹,掐著腰好不傷神。
這也是一個航空郵件,打開后,里面是包裝精致的嬰兒服飾,果然如周美美所說,有整整一打,從小小的禮服到小小運動裝束,各種式樣的都有,甚至還有一套小小的騎馬裝。
剛才她已經很堅決地把嬰兒床退掉了,惹得兩個工人非常不滿,臨走的時候,其中一位還送了丁瑢瑢一個大大的白眼。
雖然周美美沒有明說,但她猜得到這些昂貴的嬰兒用品都是明君墨送來的。
他要干什么?難道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是小丁當的爸爸?沒有可能呀!他跟小丁當接觸的機會并不多,沒理由只靠長得像就確定他們的父子關系吧?
再說了,他平時似乎并不太關注小丁當,幾乎不會向她問起小丁當的事,倒是挺熱衷于惡整她,好像跟她斗嘴令他很快樂。
不會是他真的要追求她,先從小丁當身上下功夫,討她的歡心吧?
雖然從長相來看,她是那種濃妝淡抹皆相宜的類型,性情也是柔中帶剛、剛柔并濟,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子沒錯啦,但她和他怎么看都是不合拍的吧?他那個花
心大情圣追女人當日常三餐,而她則對男人的專情度要求很高,要是他打算追她,那不是自討苦吃?
丁瑢瑢托腮凝眉,很自戀的樣子,沒有留意到小丁當已經爬了過來,在一個印有卡通小狗的盒子上拍著,嘴里念叨著:“狗狗……”
丁瑢瑢坐到兒子旁邊,摸著他光光的小腦袋,跟他聊了起來:“兒子,是不是你告訴過你爸爸,你是他的兒子?”
“狗狗……”小丁當根本就不理她說什么,鍥而不舍地拍著那只盒子,想要上面的那只小狗。
“你要是不說,他沒有道理會知道呀!那他這是在干什么?幾罐奶粉就要三千多美金,一張嬰兒床也要三萬多塊,還有這衣服,一看就是名牌……喂喂!傻兒子,你別拆呀,媽媽要退給人家的。”小丁當見丁瑢瑢不理解他的需求,干脆自己手嘴并用,想要撕開那只盒子。
丁瑢瑢搶過那只盒子,小丁當不干了,扁嘴就哭:“狗狗……”
丁瑢瑢聽不得兒子哭,猶豫了半天,將那只盒子打開了,把里面的衣服拿了出來。小丁當一眼就看到胸前那只小狗了,興奮地大叫一聲,撲上去就搶。
“你這個勢利眼的小壞蛋!”丁瑢瑢拍了兒子一下,“你也認得名牌是不是?媽媽給你穿新衣服,怎么不見你這么興奮?我警告你,你要是長大了敢貪財戀勢、認賊作父,我……我打爛你的小屁股!”
她嘴里嘀咕著,還是給小丁當穿上了那一身海藍色的襯衣短褲。
小丁當不管衣服的樣式,他只在意胸前的那只大眼睛的小黃狗,他用手指摳著那只小狗的圖案,高興地口水都滴下來了:“狗狗狗狗……”
丁瑢瑢看著瞬間變成小王子一樣的兒子,吃味地撇了撇嘴:“果然是三分樣貌七分打扮,怪不得你那個自戀的老爸看起來像挺英俊的樣子,原來都是名牌武裝起來的,要是他脫了一身名牌……”
丁瑢瑢想了想,好像他脫了身上的名牌,樣子也不算太差,于是她沒什么底氣地哼了一聲,就閉嘴了。
小丁當穿明君墨送來的衣服帥帥的,這讓丁瑢瑢心里很吃味。她要給兒子脫下那身衣服,偏偏小丁當愛上那只大眼睛的小黃狗,死揪著衣襟不讓她脫。
娘倆兒正在較勁,門鈴再一次響起。
不會又有東西送來吧?丁瑢瑢走到門邊上,有氣無力地問:“誰呀?”
“瑢瑢,是我。”是胖叔的聲音。
丁瑢瑢趕緊開了門:“胖叔,你怎么有空過來?”
胖叔一臉的心事,聲音也沉沉的:“沒關系,今天店里的客人沒那么多,大江一個人忙得過來,我找你說幾句話。”
胖叔脫了鞋子,一進屋就看到地板上堆著包裝盒,還看到小丁當一身新裝,正臭美得冒泡呢。
“喲,我們小丁當真帥呀,媽媽給你買這么多新衣服?”胖叔很疼小丁當,上前抱起他來,在臉蛋兒上親了親。
小丁當顯擺著他新衣服胸前的小黃狗:“爺爺,狗狗……”
“是朋友送的,我才不會這么慣著他呢。”胖叔的臉上沒有笑容,丁瑢瑢就知道他有心事。
她去廚房倒了一杯水,送到胖叔的手里:“胖叔,最近看你都是不太開心的樣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胖叔喝了一口水,嘆了一聲:“我能有什么事?我是擔心你媽。她不讓我告訴你,可是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瞞你不對。”
“我媽?她怎么了?”一提到丁媽媽,丁瑢瑢就格外緊張,因為最近丁媽媽的確很不正常。
胖叔稍稍猶豫,最后下定決心開口:“你知道嗎?頭幾天,你媽來找我借錢,從我這里借走了三十萬……”
“三十萬?她干嘛用這么多錢?”丁瑢瑢臉都白了。
胖叔搖頭:“她不說用途,我也問不出來。你知道的,我兩年前買了房子,就只剩下這定期存的三十萬。她問我有多少存款,我實話實說,她就全借走了。”
丁瑢瑢腦子里靈光一閃,自己頭幾天對丁媽媽坦白了跟明君墨之間發生的事,她隨即就跑去找胖叔借錢,是不是要替自己賠償明君墨那只古董瓷器呀?
“胖叔你等我一下。”
她站起身來,沖進臥室關上門,拿出手機撥通了明君墨的電話。舒緩的音樂響了許久之后,電話被接了起來。
“明君墨!你是不是收我媽的錢了?”不等那頭說話,丁瑢瑢劈頭蓋臉直接吼了一句。
那頭靜默了幾秒鐘,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對不起,君墨在浴室里,請你一會兒打過來好嗎?”
是女人的聲音!而且不是周美美!不是董菲兒!甚至都不是梁玉淇!
丁瑢瑢也不知怎么了,無名火騰地就躥上了頭,她深呼吸,再深呼吸,還是沒有壓制住自己的怒氣,沖著電話那頭的女人吼道:“讓他聽電話!把電話送進浴室讓他接!”
丁瑢瑢很
兇,那個女人沉默了片刻,大概以為敢對明君墨很兇的女人,一定是有什么來頭的吧。
一串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咔噠聲之后,丁瑢瑢聽到了水流的聲音,然后是那個女人小心翼翼的說話:“君墨,你的電話……有一位小姐找你……”
“誰讓你接我的電話?”明君墨不悅的話語夾雜在水流聲中,跳進了丁瑢瑢的耳朵里。
丁瑢瑢只覺得牙根發緊,太陽穴在突突地跳,從鼻子里呼出的氣體都在變熱。等到那頭傳來明君墨“喂”的一聲,她毫不猶豫地劈頭質問:“明君墨!我媽是不是找過你?你收她的錢了?”
水流聲停了,片刻之后,明君墨的聲音穩穩地傳了過來:“你媽媽是找過我,但我沒有收她的錢,我和你之間有協議不是嗎?”
“她給你多少錢?”丁瑢瑢感覺自己快哭出來了。
“她說有五十萬,我說這事要跟你商量,她拜托我不要告訴你,讓我再考慮一下,就走了。”明君墨如實回答。
五十萬!雖然丁媽媽在碧馨菜館有一半的股份,但是這么多年來供她吃穿,供她上學,買房子,如今再加一個小丁當的負擔,家里攢下的錢并不多,這一次丁媽媽算是傾家還債了。
丁瑢瑢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好像她就是一個愛闖禍的小孩子,自以為長大了能獨立了,結果卻是一再地給媽媽添加負擔。
她哭了,明君墨有點兒慌:“我真的沒收那筆錢……那個……不會是你媽媽借了高利貸吧?”
“你混蛋!”丁瑢瑢把所有的火氣都朝著明君墨發泄,“我告訴你,要是我媽有什么,我跟你沒完!還有,別再假惺惺地往我家送那些東西,我們平民百姓家里的孩子穿不起名牌!也吃不起那么貴的奶粉!你再送東西來,我回頭就摔到你臉上!”
她吼完了,啪地將電話摔在了床上,捂著臉靠在床頭上悄悄地流眼淚,電話的聽筒里隱約傳出來明君墨“喂喂”的聲音。
小丁當在臥室外喊媽媽,丁瑢瑢趕緊抹了一把眼淚,沉下一口氣,走了出去。
胖叔隱約聽到她在臥室里吼,正用關切的目光看她:“瑢瑢,我來告訴你這件事,可不是因為我那三十萬。菜館的生意很好,我又不急用錢。我只是覺得你媽最近心神不寧,一定有什么事發生。”
“是我惹了禍……”
丁瑢瑢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胖叔,最后說道:“本來我已經解決了,只要我在明信工作幾年,就算是賠了他的古董瓶子。可是出了緋聞那件事后,我媽就擔心我陷進去,大概她是想我早點兒離開明信,才會跟你借錢去付賠償款的吧。”
“那得還,不能欠那些有錢人的情,他們都精著呢,心里在算計什么,你想都想不到。”胖叔知道了原因,非常贊同丁媽媽的做法,“但是……我覺得你媽好像不止擔心這一件事,你想啊,這件事又沒有逼到絕路上,還至于像她那樣憂心忡忡嗎?她最近在菜館里經常收錯客人的錢,動不動就出神發呆……”
“那……還能有什么事?”丁媽媽在家也是這樣,丁瑢瑢一直以為是在為她的事犯愁。
胖叔抬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很為難的樣子:“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有一個男人來找過你媽,那天恰巧你媽不在。今天……就在剛才,你媽說有事出門一趟,大江看到她在街角的地方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丁瑢瑢不解:“一個男人?我媽……她談戀愛了?”
胖叔搖頭:“那個男人你認得吧,就是和你一起上了報紙的那位……”
“董菲兒的爸爸?韓照廷?!”丁瑢瑢大吃一驚,那家人有毛病呀?都說了不關她的事,怎么還找丁媽媽?
“是吧,好像是這個名字。”胖叔點頭,“大江看著那輛車載上了你媽,不過并沒有開遠,轉過后景街,就在暉春路上那家靜茗軒茶樓停下了,估計現在還在那里吧,也不知道談什么。”
丁瑢瑢當即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沖回臥室,急忙換下家居服,拎了包就往外跑:“胖叔,你幫我照看一下小丁當。”
雖然靜茗軒茶樓離她家很近,但是她心急如焚,下了樓之后,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鉆了進去:“快!靜茗軒茶樓!”
司機從后視鏡里疑惑地看了丁瑢瑢一眼,幾分鐘的車程,也要打一回車?
不過有錢賺,誰也不會人推出門去的。出租車從丁瑢瑢家樓下開出去,前面一百米左右拐彎,又開了兩分鐘,過了一個綠燈,到了。
丁瑢瑢丟給司機十元錢,跳下車去,一陣風似地沖進了茶樓。
一位穿緊身開衩旗袍的漂亮女服務生走過來,客氣地問她:“小姐,請問有什么能幫您?”
“哦……”丁瑢瑢想了想,“我找人,是一位韓先生約我來的,請問他在哪個房間?”
女服務生去前臺查了一下,回頭客氣地答道:“在二樓,請隨我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