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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周美美從董菲兒的主治大夫那里拿到了血液檢查報告,回到明信呈給了明君墨。
明君墨立即打電話叫來了孟醫(yī)生,讓她看了這份從醫(yī)院里拿回來的報告。孟醫(yī)生看過之后,搖頭嘆息:“果然是奎尼丁中毒,如果是用刻意制造心臟病假象的話,這個指標控制得真是相當精確了,再高一些,就會有生命危險,再低一些,看起來又不是那么嚴重,如果不是有專業(yè)的醫(yī)生指導,那么她的運氣可真是太好了。”
明君墨聽她說完,心里突然就涌起一陣悲哀。
他雖然從來也沒有愛過董菲兒,但是他們畢竟從小就熟悉,也算是青梅竹馬。董菲兒還是一個黃毛小丫頭的時候就愛纏著他,他一直覺得她是一個性格開朗的女孩子,從來就不知道在她歡快的表象之下,居然藏著另一個心機深沉的董菲兒。
他想了想,問孟醫(yī)生:“我記得菲兒的私人醫(yī)生姓胡,有一家非常著名的私人診所,你跟這個人熟嗎?”
孟醫(yī)生搖頭:“幾面之識,那個人很傲慢的,在業(yè)內(nèi)的朋友并不多,你是懷疑他在指導董菲兒用藥嗎?”
“要不然還會有誰?菲兒又不是真的想死,這么危險的事,如果沒有醫(yī)生指導,她自己敢吃藥嗎?”明君墨看著手中的報告,沉吟片刻,又對孟醫(yī)生說:“能不能讓小良哥幫我查一下胡醫(yī)生的人際關(guān)系,我想知道有誰能撬開他的嘴巴,讓他說出實話來?!?
孟醫(yī)生無辜地眨著眼睛:“小良?他不是你的朋友?你有事求他,為什么來問我?”
明君墨就笑道:“你們不是一家人嘛,跟你說和跟他說有什么分別?”
孟醫(yī)生的臉微微一紅:“誰說我和他是一家人?堂堂明信總裁學那些狗仔八卦。我只是你的私人醫(yī)生,只解決醫(yī)療上的問題,在你和你的朋友之間傳話,這可不是我的工作。”
周美美聽他們說到這里,插話道:“老板,我覺得這件事不急,等你從美國回來后再解決最好。如果現(xiàn)在就去揭董菲兒的底,大家撕破了臉皮,與董家鬧得不愉快,不利于你去美國應付董事們的質(zhì)詢。如果你能在董事會上贏得支持,保住總裁之位,老爺子也沒有砝碼再阻止你退婚了。也許到了那個時候,董菲兒會感覺到大勢已去,沒有必要再拿自己的健康搏同情了,她自己就會停止這出鬧劇了呢。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她不甘心,繼續(xù)用這種手段威脅,那個時候咱們就不必客氣了?!?
明君墨想了想,點頭道:“你這話有道理,她鬧心臟病是給我看的,后天我出發(fā)去美國,我不在D市,她也不會再犯心臟病了吧?不管我能不能在董事局上贏過老爺子,等我從美國回來,一定會面對因為退婚與董家發(fā)生的沖突,到時候再一并解決這件事?!?
孟醫(yī)生告辭離開了,周美美將那份血液化驗報告收好,回頭向明君墨感慨:“女人真可怕,為了搶男人,敢冒生命危險。我以前一直以為,董菲兒小姐是你的最佳妻子人選,因為不管你浪蕩在哪個女人的身邊,她都是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現(xiàn)在看來,那一定是因為她革命還沒有成功。要是她嫁了你,你還敢在外流連花花世界,她一定會自殺給你看?!?
明君墨抬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女人嗎?為什么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又不是人人都像她這樣偏執(zhí)?!?
周美美趕緊修正道:“噢噢!我錯了!我應該這樣說……除了丁瑢瑢以外的女人都可怕,丁瑢瑢是一個例外,她美麗端莊,溫柔賢淑,聰慧大方,宜家宜室……”
明君墨被逗笑了:“你還是很了解她的,說得不錯。不過你有這功夫拍我的馬屁,不如想一想我們后天要帶些什么禮物去美國吧?!?
周美美撇了撇嘴,答道:“朋友幫我約了博物館的一位高級文物鑒定師,下午勞駕你一起去一趟古董商行吧,既然咱們是從中國飛過去的,當然要帶一些有中國特色的禮物?!?
明君墨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處理掉手頭上一些緊急的事務,并且約了兩位副總
裁安排好他走后的工作之后,他就和周美美一起去了D市的古董商行。
而丁瑢瑢一天都在菜館忙碌,傍晚的時候,她讓大江燉了冬瓜大骨湯,又炒了幾樣爽口的小菜,裝進保溫盒中,她提著就去了醫(yī)院。
一進醫(yī)院的大門,她就看見杜西平和董菲兒并肩坐在草地邊上的一張長椅上,董菲兒的臉色很難看,杜西平則面無表情,抬頭望著天上的云朵。
自從早晨被明君墨從家里帶走了丁瑢瑢之后,杜西平穩(wěn)定了情緒,就來到了醫(yī)院,一直在六樓的腦外科陪著丁媽媽。
他本來不知道董菲兒因為心臟問題住進醫(yī)院的事,因為董菲兒在電話里沒有告訴他這些,而他回來的消息也沒有告訴董菲兒。
下午的時候他去醫(yī)院外面的水果店時,遇到了韓照廷,避無可避,不得不上前打招呼。然后他就知道董菲兒也住在這家醫(yī)院里,因為突發(fā)心臟病。
想著韓照廷回去后,一定會跟董菲兒提起自己,杜西平覺得還是親自去解釋一下比較好。
于是他從水果店出來后,在旁邊的花店買了一束花,直接上了八樓,去病房看望董菲兒。
當他出現(xiàn)在董菲兒面前時,董菲兒看他的眼神像是見了鬼一樣:“你怎么回來了?你沒見過丁瑢瑢吧?你回來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杜西平將花插進了一只瓶子里,坐到她的病床邊上,說道:“我是被你爸一個電話轟回來的,當初是他提議我爸爸賣掉舊廠,來D市成立一家自己品牌的服裝公司。我父母前幾天還簽了轉(zhuǎn)讓舊廠的合同,你爸爸昨天打電話告訴我,如果我娶不到丁瑢瑢,他就不投資我們家的新工廠了。如果事情真發(fā)展到了那一步,我父母還要不要活了?我能不回來嗎?”
董菲兒急得臉都紅了:“正因為這樣,你才更應該配合我的計劃呀!眼看著我就要成功了,你突然回來了……丁瑢瑢知道你回來了嗎?你可千萬不要去找她。”
杜西平訕笑:“我一早回來就見過她了,她和你的未婚夫好像進展挺快的。你把我攆回老家去,自己在這里進行一個不知道什么東西的計劃,取得成果就是促進了他們的親密嗎?”
董菲兒表情一哂,說道:“事情不能這樣看,最其碼到現(xiàn)在明君墨也不敢明確地對外宣布,他要向董家退婚。而且明爺爺站在我這一邊,他甚至不惜動用董事會的力量保護明董兩家的聯(lián)姻,你覺得我做得還不多嗎?”
“聽你這樣說,我不禁有個疑問,胖叔受傷,跟你有關(guān)嗎?”杜西平問。
董菲兒瞪了他一眼:“我不傷人命的!胖叔受傷是意外!不過這個意外對我們有好處的!丁瑢瑢現(xiàn)在面臨的壓力很大,如果不是她非要纏著君墨,胖叔也不會受傷,如果不是她非要纏著君墨,君墨也不會受到董事會的質(zhì)詢,如果君墨因為她而丟了明信總裁一職,她不光是害了胖叔,也害了君墨……我本來的意圖,是打算在君墨去美國后,再讓你回到D市,沒想到你竟然提前回來了……她有沒有跟你談解除婚約的事?”
杜西平點頭:“談過了,我不同意?,F(xiàn)在這樁婚事不僅關(guān)系到我的感情,還牽涉到我父母的生意,我不能輕易放手。就算她不愛我了,我也要抓她結(jié)婚,因為我不能把父母辛苦一輩子的事業(yè)毀掉!”
杜西平說到這里,心中難過,沉默了一會兒,對董菲兒說:“也許你可以跟你父親談一談,把我和丁瑢瑢的婚事與投資的事分開來對待……”
董菲兒看著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自信的笑意:“杜西平,你盡管放心,丁瑢瑢和明君墨走不到一起去的!丁瑢瑢已經(jīng)動搖了,君墨現(xiàn)在還很堅定,那是因為他沒有真正面對失去權(quán)力的打擊。董事局是明爺爺?shù)奶煜?,老爺子能操縱董事局推君墨上位,自然也能拉他下馬。等到他在美國面對董事局的強大壓力時,我不信他會為了丁瑢瑢放棄掌握明氏產(chǎn)業(yè)的大權(quán),畢竟男人都是以事業(yè)為重,明家的男人們都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這個位置呢!”
董
菲兒沒有答應去說服韓照廷,杜西平感覺到失望。但是當他聽說明君墨會因為退婚而面臨被罷免的壓力時,他又有些釋然了。
他也認為,對于明君墨這種出身的人來說,女人和愛情都是一時的新鮮,而事業(yè)和權(quán)力才是一輩子的依傍。
這樣想著,他的心情好了許多。
無論如何,現(xiàn)在他和董菲兒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兩個人同病相憐,杜西平對董菲兒就沒有太多的苛責??纯错n照廷還沒有回來,他就扶著董菲兒出了病房,下樓去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兩個人坐在一張長椅上,董菲兒講她從小時候就開始追著明君墨到處跑的事,杜西平講他大學里和丁瑢瑢談戀愛的事。
正聊著,杜西平就看見丁瑢瑢從醫(yī)院大門外走了進來。他一看到她,就想起早晨她跟著明君墨走掉的事,心里狠狠地糾結(jié)了一下子,沒有動。
董菲兒順著他的目光,也看見了丁瑢瑢。她伸手捅了捅杜西平:“快去吧!不要鬧情緒,你現(xiàn)在越對她好,她越是愧疚……最近尤其要關(guān)心丁阿姨,丁阿姨的態(tài)度很重要的?!?
杜西平沉下一口氣,站起身來。
丁瑢瑢已經(jīng)走近了,她問杜西平:“你什么來的?”
“我在醫(yī)院一天了?!倍盼髌阶哌^去,接了她手中的保溫盒。
丁瑢瑢猶豫了一下,沒有松手,說道:“你們在聊吧,我先進去了?!?
董菲兒就仰著臉看著她笑:“姐姐,看到姐夫陪我聊天,是不是吃醋了呀?呵呵……我再坐一會兒,你們先進去吧,代我問候丁阿姨,稍晚我去看她。”
丁瑢瑢皺了一下眉,董菲兒此人的舉止言行,完全不在她的理解能力范圍內(nèi)。她們兩個與明君墨的三角關(guān)系已經(jīng)鬧到這種程度,她居然還能叫得出姐姐,還能笑得出來。
丁瑢瑢自忖沒有董菲兒這兩下子,學不來她假模假樣的言行,就松了手,把保溫桶讓給杜西平提著,把頭一低,走過去了。
杜西平陪她一起上了樓,來到胖叔的病房外。
透過窗子往里望,丁媽媽坐在床頭的位置,手里展開一張報紙,好像正在給胖叔讀報紙上的新聞。胖叔仍然悄寂地躺著,滿頭的白紗布,被各種儀器包圍著。
丁瑢瑢看不到他有活躍的生命跡象,心里一酸,眼淚就悄悄地掉落下來。
杜西平就攬住她的肩,輕拍著安慰她:“胖叔是個好人,好人會有好報,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丁瑢瑢往旁邊閃了一步,從他的手臂里掙脫出來,說道:“西平,你不用整天陪在這里的,你的工作室丟下這么久,難道沒有工作需要你去做嗎?”
杜西平聽她這樣疏離的語氣,心里暗暗生氣,臉上卻沒有顯露出惱意來。他說:“我陪一陪丁阿姨是應該的,她現(xiàn)在見了我,怕是比見了你要開心一些吧。”
然后,他推門走了進去。
丁瑢瑢跟著他動了一步,卻門邊停住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沒有勇氣進到病房里,近距離地面對昏迷不醒的胖叔。
就在她猶疑的時候,她看見杜西平已經(jīng)走到了病床邊,跟丁媽媽說了一句什么,指了指門外。
丁媽媽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丁瑢瑢,立即又轉(zhuǎn)了回去,接過杜西平手里的保溫桶,放在床頭的柜子上,拉他坐下。
他們兩個就坐在胖叔的病床旁邊,小聲地說著話。杜西平還不時地回頭看一眼丁瑢瑢,丁媽媽卻始終背對著門,再也沒瞧丁瑢瑢一眼。
丁瑢瑢心里咬著嘴唇,在門口站了十幾分鐘,終于還是轉(zhuǎn)身,離開了重癥監(jiān)護室,離開了醫(yī)院。
她恍恍惚惚地回了菜館,一進門,就見服務員們個個神情怪怪的。她生氣地問:“你們怎么了?都板著一張臉,是不是想把客人嚇跑呀?”
一個服務員給她使了一個眼色,抬起下巴往店里指了指。丁瑢瑢順著她指的方向,就看到在最靠里面的一個座位上,坐著明老爺子和他的助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