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愛德華收拾起了帳篷,為自己準備了一份早餐,他很滿意自己的廚藝,就像有幸品嘗過他手藝的旅行者所說的,也許他更勝任廚師這個職業。
愛德華悠閑的揮舞著一把砍刀,目前只是森林的外圍,有明顯的道路,他行進的還不算費力,連續的幾天他都能碰到一些守林人,每當這時候,都會得到他們熱情的野味招待。
半個月后,眼前的森林已經是另外一副景象了,陽光透過茂密的樹叢,吝嗇的撒下一點陽光,樹木茂盛的仿佛少女濃密的長發,而在遮天蔽日的陰影籠罩下,整個森林安靜的仿佛像熟睡的夜晚一樣。
愛德華現在終于明白冒險可不是一次快樂的郊游,森林里彌散著潮濕腐爛的空氣,這種氣味使愛德華嘔吐了好幾次。
幾天前愛德華決定順著一條河流前行,方便他嘔吐之后清洗,同時也不用為飲水擔憂,沒有叢林探險經驗的愛德華做出了這個決定。
幾天之后,他憤怒的幾乎想扔掉了手上的地圖,因為,他已經完全搞不懂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本來那份地圖就是一份簡易的地圖,只在森林外圍有著詳細的標注,而他顯然已經深入到森林內部。
又向前行進了幾天之后,眼前的森林變成了另外一副景象。
仿佛億萬年前就失去了生機,參天的大樹只剩下軀干和較大的樹枝,樹上掛著絲絲縷縷蛛網狀的東西,但又不可能是蛛網,因為蜘蛛不可能在這里生存。地上到處分布著泥沼,灰黑色的泥漿中不時冒出一些氣泡,伴隨著這氣泡的還有腐爛的惡臭氣味,這是森林的最深處。
這樣的地方本身仿佛就帶著危機一樣,愛德華小心翼翼的前行,他強忍著自己嘔吐的沖動,因為他實在不想再喝自己專門為嘔吐人士調配的用于維持生命的藥劑,這種藥劑出奇的難喝。
這里有條清澈見底的河,這倒是很奇怪,但這條河流同樣令他感覺到不安,河流毫無生機,緩慢流動的河水連底部黑色的淤泥都無力帶起。愛德華在沒有好的前進道路的時候仍是選擇順著這條河流前行。
他突然聞到一種奇怪的氣味,那種氣味是將東西烹調壞了的味道。眼前出現一片空地,空地上的一幕景象令他目瞪口呆。
一只狼!天哪,一只狼在烹飪食物!它拿著巨大的湯匙在鍋里攪拌著,看到愛德華手中的砍刀,它露出了不友善的目光。愛德華下意識的將刀藏在身后,雖然這刀的作用一直是砍開攔路的灌木,但這只狼估計會產生誤會。狼扔了手中的湯匙,直立起身子,它竟然比沙漠騎士騎的駱駝還要巨大,狼開口說話了,注意,是說話,而不是嚎叫!
“尊敬的您,不,該死……我說的是,該死的探險者,你打擾了我的午餐!”
一只會說話的狼,一只會說話的魔狼,不管它說的話是多么的不倫不類,甚至對愛德華用了敬語,但恐懼還是將他嚇的一動也不敢動。
魔狼盯著愛德華,那灼熱的目光使他全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愛德華努力的使臉上堆滿了人畜無害的笑容,恭敬的說:“您好,我并不是有意的打擾您的午餐的。”他的聲音不可抑制的顫抖著。
幾年的流浪生涯,使他處于這樣的情況下不至于太過慌亂。
愛德華指著那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帶一絲一毫的調侃和嘲諷。
“我看您并不適合烹飪,如果您愿意,我可以為您準備一頓美味的午餐,您一定會贊不絕口的,就當是對您的補償吧,您看怎么樣?”
愛德華說完之句話感到有些古怪,一只狼會擅長烹飪?愛德華腦袋后面冒出一滴巨大的汗水,并且在心里祈禱,神啊,但愿以后我不會再為任何一只狼烹飪。
魔狼呆了半天,在愛德華忐忑不安時,它終于同意了愛德華的建議。
雖然沒搞懂這只狼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愛德華仍然全神灌注于料理中。如果不能讓這只該死的狼滿意,估計它不會拒絕一個送到嘴邊倒霉的點心。
在整個做飯的過程中,這只狼始終老實的蹲在愛德華身邊,就像只忠心的大狗。愛德華眼光掃過這只“大狗”,心里是不可抑制的荒謬感覺。
飯做好之后,魔狼吃了一口,眼睛亮了起來,接著正宗的狼吞虎咽式的大吃特吃。吃完之后贊美之言如潮涌出,不論那語言是多么的語無倫次,那詞句的排比的多么的沒有次序,總之,愛德華聽出了魔狼對自己的稱贊。
甚至愛德華覺得這只狼像一個詩人,因為詩人的話總是這么的語無倫次,他們總是迫切而慌亂的想要表達自己的情緒。
愛德華抓住魔狼的贊美之間的一點空隙,咳嗽了一聲,說:“如果您還滿意這頓午餐的話,那么我該離開了。” 說完之后愛德華站了起來,現在他只想遠遠離開這里。至于在這危險的森林里尋找傳說中的巫師,讓它見鬼去吧。
魔狼正在用一根小樹枝剔著牙齒,聽到這句話,扔掉手里的牙簽,說:“好吧,我們出發吧。”
愛德華瞪大了眼:“什么?我們?您的意思是?”
狼瞟了愛德華一眼,說:“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見嗎?”
愛德華搖了搖頭,狼帶領著愛德華往叢林的深處走去,說是要收拾一下東西,然后和他一起離開。
在森林里七拐八拐,最后下到一個峽谷里,那里有個山洞,不是很深,中間有一道石壁,天然的將呈不規則圓形的山洞分為兩個部分,形成一種奇特的“套間” 模式。左邊的山洞明顯是狼休息的地方,右邊的地方凌亂堆積了一大堆東西。
傳說中龍都會有收藏的癖好,誰想到一頭狼還有這么多的收藏,那堆東西上有著幾顆亮晶晶的寶石,愛德華眼睛一亮,心里是抑制不住的貪念,但是他仍含蓄的問:“您是準備將這些東西都帶走嗎?”
魔狼點了點頭。
愛德華心里有了計較,故意裝做一副擔心的樣子,說:“這可太多了,您自己一個肯定帶不完。在這里我有個建議,您看怎么樣?”
老狼疑惑的看著愛德華,愛德華慢慢的走過去,拿起一顆寶石,勉強抑制住了攜帶這顆寶石逃走的沖動,裝做漫不經心的說:“您決定了和我一起走,實際上這就象是一次長期的旅行,像您這樣一個紳士,一個詩人般優秀的狼,您不會介意將這小小的幾顆寶石贈予我們吧?我保證我會一直為您準備美味的食物。”
老狼又開始發呆,也許是在思考。愛德華不知道這只狼到底在想些什么。實際上魔狼只是在漫長的歲月里看著好看才順口叼回來的,在它看來,用這些漂亮石頭去換取美味的食物,是一項完美的交易。想到這里,它點了點頭。不過它倒是不明白愛德華所說的紳士和詩人是什么意思,因此,特意詢問了一下,因為它覺得這是對它的夸獎,如果它不弄懂到底是什么意思的話就太沒趣了。
“對于您慷慨的決定將這些寶石送給我,我只能用紳士的字眼來形容你,紳士,是最受女性歡迎的一種身份的象征,而您的話語就像一個詩人一樣,詩人,您知道的,他的話語簡直就是一種藝術。”
為了得到這筆財富,愛德華舌綻蓮花,老狼對這份稱贊也很滿意,如果它嘴角裂開露出牙齒勉強能算做是笑容的話,那么證明它已經喜歡上了愛德華這家伙的奉承。
魔狼幾百年的收藏馬上便被貪婪的愛德華以各種奇怪的理由拿走,有些理由極度的牽強,比如,愛德華從收藏中發現一個奇怪的坩堝,那上邊密密麻麻的刻畫了許多遠古咒文,雖然愛德華不懂得這些咒文的作用,但他直覺上覺得這一定有著某種神奇的作用。
愛德華拿走這個坩堝的理由是 :“我會挑選名貴的花種在里邊,這樣才符合您紳士的身份!”
一堆收藏物的旁邊突兀的扔著一枚戒指,黑色的戒指,上邊布滿了裂紋。愛德華把這枚戒指拿起來,正準備編造一個理由,但看到魔狼根本就沒注意他,偷偷的把這枚戒指帶在了手上。在他看來,這只富有而又有些傻的狼,以后就算當面讓它看到,它估計也認不出。
最后留給狼帶在身邊的是一個鍋,就是剛才做飯時用的,估計是從一些倒霉的冒險者手里搶到的;一個簡易帳篷;一些制作陷阱用的工具;幾個儲水用的水袋以及幾條繩子和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東西,就算這頭狼真的是紳士,在幾乎被愛德華剝奪一空之后,它對剩下的每個東西都很珍惜。
在過了很久之后,這頭狼才明白,在它的收藏中,所有貴重的都被愛德華拿走了,而自己帶著的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但那個時候,愛德華與它已經成為了朋友,因此,它只有將著**裸的掠奪當作是自己對唯一朋友的饋贈。
而在他們成為朋友之后,愛德華曾詢問過這頭狼,當初為什么選擇和他們一起離開那個森林,老狼肯定的說:“是希望之神召喚我離開那個該死的森林的,而且,為了美食,就算下地獄也沒關系!”
這次冒險應該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了,能在一頭恐怖的魔狼嘴下留得生命,而且利用智慧從它那里騙的財富,這個經歷簡直不用給小費,就能成為吟游詩人嘴里傳唱的玄幻故事。
況且想到那幾顆寶石,接下去的日子里愛德華總是偷笑個不停。
愛德華用一條毛毯把剩下的東西打了一個包裹,系在魔狼的脖頸上,于是這幕景象馬上變的不倫不類,一只狼,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裹。愛德華曾經一剎那良心發現,想要替狼背起這些東西,但被憤怒的魔狼拒絕了。
“我唯一的財富,不會讓任何人碰一個手指頭!”
愛德華只能無奈的苦笑著。
他們在森林里穿梭著,尋找出去的道路,愛德華沒事和這只狼閑聊著,實際上他想套出這只狼是否具有危險性。
魔狼的回話有時正常,有時卻語無倫次,愛德華已經能肯定,這是只患上了精神病的狼。
接下來的對話肯定了愛德華的這個設想,無論他怎樣詢問魔狼的過去,它都只能回答出一些記憶的碎片,而且它的話語無倫次,跳躍性很大。
不管這只狼以前是什么樣子,現在它是一只還算和藹的狼,相處了幾天之后,愛德華從最初的恐懼中走了出來,漸漸的適應了身邊多的這一位異類朋友。
他曾想過要丟棄這只蠢笨的狼,但魔狼幾乎無時無刻的跟隨著他,他試過幾次沒成功,又害怕把它惹火了,誰知道這只狼是否具有某種不可知的強大的力量,畢竟,一只會說話的狼可不常見。
對于沒有森林探險經驗的人來說,迷路是絕對的,在愛德華來時的道路上,他不曾做任何的標記。所以當他和魔狼走出那片死氣沉沉的森林之后,他發現,已經找不到來時的路了。而魔狼的精神狀態也似乎并不適合當個合格的向導。
沒辦法,他們認準了一個方向,一路披荊斬棘的前行。
魔狼甚至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在征得了它的同意后,愛德華稱呼它為老狼。
在一個多月之后,這可比愛德華來時用的時間長多了。他們終于幸運的走到了森林的邊緣,稀疏的樹叢、柔和的陽光、以及清新的空氣,這一切都令剛從森林深處鉆出來的人感到異常欣慰。雖然現在只是下午,但愛德華已經決定在這里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