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鎮(zhèn)。小淼村。
一家便利店。
早上六點,蕭亦乾房間里的鬧鈴響了起來,睡夢中的蕭亦乾關(guān)掉了鬧鐘,繼續(xù)睡覺。
蕭麟從房間里出來,見蕭亦乾的房門還關(guān)著,就去敲門。
“亦乾,醒醒,快起來跑步,跑完步還得去學(xué)藝呢!”
“亦乾,蕭亦乾!”
蕭麟加大了聲音,這一招果然奏效。
房間里的蕭亦乾艱難地睜開了雙眼,說道:“爸,我醒了。”
蕭麟聽到蕭亦乾的聲音,便知道蕭亦乾已經(jīng)醒了過來,便走出了后院。
蕭亦乾邊打著哈欠邊穿著衣服。
對于他來說,每天最困難的事,莫過于起床,畢竟,躺在床上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蕭亦乾睡眼惺忪地洗完了口,接著又倒了點熱水洗臉。
天氣漸漸地轉(zhuǎn)冷,不倒點熱水,他下不去手。
洗了個臉,蕭亦乾頓時清醒了許多。
洗完臉,蕭亦乾便到外面去跑步,而蕭麟,則去買早餐。
小鎮(zhèn)上的空氣,很是清新。
鎮(zhèn)上,很多家店面都還沒有開門,整個街道顯得很是冷清。
但這種時候,卻是跑步鍛煉身體的好時機(jī)。
蕭亦乾跑完步回來,蕭麟?yún)s已不在店中,看來是已經(jīng)吃完早餐去進(jìn)貨。
蕭亦乾本想問蕭麟邱清風(fēng)住在哪里,但蕭麟既然已去進(jìn)貨,他也就就此作罷,只等蕭麟回來再問。
蕭亦乾進(jìn)后院洗了個澡,就來到了店里吃早餐。
一個小時后,蕭麟開著車回到了店里,見到蕭亦乾還在店里,便驚訝地問道:“亦乾,你不是要去學(xué)藝嗎?怎么還在店里?”
蕭亦乾苦笑道:“爸,你地址都沒告訴我,我去哪里學(xué)啊?”
蕭麟想了起來,原來他并不曾告訴蕭亦乾邱清風(fēng)的地址。
蕭麟笑道:“誰叫你不問我呢?”
蕭亦乾無言以對。
蕭麟說道:“你邱爺爺?shù)募揖妥≡跊鲈稚希粋€平房,房子門口放了一個盆景。”
蕭亦乾得知了邱清風(fēng)的住處,便要出門。
蕭麟叫住了他:“亦乾,等等。你去拜師學(xué)藝都不帶點東西去的嗎?”
蕭亦乾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說道:“爸,你不提醒我還忘了。”
蕭麟搖頭嘆道:“所以說你們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對人際關(guān)系的處理做不到很得當(dāng)。朋友與朋友之間,戀人與戀人之間,還有與家人之間,與長輩之間,以及拜師學(xué)藝,求人辦事都各有各的講究。”
蕭亦乾說道:“爸,這之間還有什么學(xué)問嗎?”
蕭麟說道:“這之間的學(xué)問可就大了。朋友與朋友之間好說,隨意一點無所謂。戀人與戀人之間,就要相互理解包容和溝通,更要把對方的事放在心上。與家人之間,就要坦誠相待,不能發(fā)脾氣,不能說一些不恰當(dāng)?shù)脑挕Ec長輩之間,更得注意自己的言行,既要尊重他,也不能太過遷就,畢竟倚老賣老的事情也是有的。至于這拜師學(xué)藝與求人辦事,自然是要送禮的,而拜師學(xué)藝除了送禮,最重要的是尊師重道,以及要刻苦鉆研。所謂師傅領(lǐng)進(jìn)門,修行靠個人,就是這個意思。”
蕭亦乾說道:“爸,我知道了。以后我會注意的。”
蕭麟又說道:“至于這求人辦事嘛!里面的學(xué)問就更大。區(qū)別就在于你求人辦的事是什么事,事情又分大小,大事求人,就要送大禮,還要請吃飯,娛樂、休閑這些也是必須的,但你又不能太過低聲下氣,否則又顯得太過下賤,而且你還要注意那個人的身份,這身份嘛,又分老總、官員、教師……”
收銀臺里的孫夢清有些聽不下去,便說道:“好了,蕭麟,等你講完這些都到下午了。亦乾還去不去學(xué)藝?yán)玻俊?
蕭麟說道:“小夢,我這是在給亦乾灌輸正確的思想觀。以免他以后在人際關(guān)系上吃了大虧。”
孫夢清說道:“那也得等晚上再說吧!你再說下去,沒完沒了了。”
蕭麟說道:“我什么時候說過很多話啊?”
孫夢清說道:“身為你的妻子,我還不了解你嗎?一講起來就沒完沒了的。”
蕭麟嘆了一口氣,說道:“唉,那算了,等亦乾回來我再跟他說吧!亦乾,我去拿點東西,你給你邱爺爺帶過去。”
說完,蕭麟進(jìn)了后院。
沒過多久,蕭麟就從后院里提了兩瓶酒過來,一瓶酒包裝很是精美,另一瓶則是用壇子裝著的酒。
蕭麟將酒遞給了蕭亦乾,說道:“這瓶瓶裝酒,是我從秋城帶回來的,據(jù)說是那個地方的名產(chǎn),這瓶散裝酒,這是你爺爺蕭天判那時候就存下來的酒。雖不算百年陳釀,但也有了五六十年,口感那是相當(dāng)好。我平時都舍不得喝,今天你要去拜師,就把這個拿去吧!”
蕭亦乾看了一下那瓶散裝酒,只見那壇子樣式極其普通,甚至,可以用丑陋來形容,便猶豫地說道:“爸,這酒壇子,那么陳舊,送人不太合適吧?”
蕭麟說道:“你懂什么啊?像我這種年紀(jì)的,都喜歡喝這種酒,更何況你那邱爺爺?而且,就如人不可貌相一般,酒也不是包裝的越精美越好喝的。行了,相信我,準(zhǔn)沒錯!”
孫夢清在一旁笑道:“相信你,住石頭做的房子都會失火的。”
蕭麟白了她一眼,她就沒有再出聲。
蕭亦乾提著酒,說道:“爸,媽,那我先走了啊!”
孫夢清說道:“早點回來啊!”
“知道了。”
蕭亦乾答應(yīng)了一聲便出了店門。
蕭麟對孫夢清說道:“小夢,我真有那么多話嗎?”
孫夢清點點頭。
蕭麟嘆道:“看來我是真老了啊!話也變多了起來。”
孫夢清說道:“你年輕的時候,話也不少,而且,還調(diào)皮搗蛋的。”
蕭麟說道:“小夢,你能別揭我的短嗎?還好亦乾走了,要他聽到了多不好。”
孫夢清笑道:“沒想到現(xiàn)在兒子長大了,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也有了害怕的時候。”
蕭麟嘆道:“孩子,終究是父母的心頭肉啊!”
蕭亦乾出了店門,便向著涼原街走去。
涼原街,距離一家便利店還隔著兩條街道,大約有兩千多米。
一路走來,蕭亦乾忍不住感嘆道:“這邱爺爺,還真是厲害,都六十多歲了,這么遠(yuǎn)的距離還一個人走著去。”
蕭亦乾按照蕭麟的指示,來到了一棟平房面前,平房門前靠左手邊,放了一個盆景。
這棟平房,樣式老舊,一看便知有了些年頭。
蕭亦乾敲響了房門。
沒過多久,一個大約二十幾歲的女孩子開了門。
蕭亦乾依稀記得,這女孩子似乎到他店里買過東西。
蕭亦乾說道:“你好!”
女孩子謹(jǐn)慎地看著他,問道:“你找誰?”
蕭亦乾說道:“我找邱爺爺。”
女孩子又問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嗎?”
蕭亦乾說道:“我是來找他拜師學(xué)藝的。”
女孩子沖著里面說了一句:“爸,有人找你拜師學(xué)藝來了。”
里面?zhèn)鱽砹饲袂屣L(fēng)的聲音:“讓他進(jìn)來吧!”
女孩子打開了門,說道:“進(jìn)來吧!”
蕭亦乾心中奇怪,邱清風(fēng)看起來都六十多了,怎么女兒還那么年輕呢?
蕭亦乾走了進(jìn)去。
隨后,女孩子打開了后門,示意蕭亦乾走出去。
他心中正在奇怪,怎么會帶他出了后門呢?
但他沒有想到,邱清風(fēng)所住的平房后面,竟然還有一個后院。
后院四周都用墻隔了起來,其中最里面的,還有一間樣式很古老的房子。
這,竟然也是一個四合院式的房子,只是空間卻比蕭亦乾家要小一點。
邱清風(fēng)正在院里打著太極,見蕭亦乾到來,便慢慢地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邱清風(fēng)說道:“蕭亦乾,你來了啊?”
蕭亦乾說道:“邱爺爺,我來拜師學(xué)藝來了。這是我給您帶的酒。”
說著,蕭亦乾就將手里的酒遞給了邱清風(fēng),邱清風(fēng)接過酒,就將那包裝精美的酒放在了地上,仔細(xì)地端詳起了那個壇子。
蕭亦乾說道:“邱爺爺,我爸說這酒估計有了五六十年了,口感不錯,特意帶過來給您的。不過我們不知道您抽不抽煙,所以就沒帶煙。”
邱清風(fēng)說道:“我不抽煙的。抽煙有害身體健康。不過我好酒。”
說完,他打開了那壇酒的蓋子,酒香撲鼻而來。
邱清風(fēng)滿意地說道:“這壇酒,確實是好酒。”
蕭亦乾說道:“我還擔(dān)心這酒不好呢!畢竟,用壇子裝著的,比不上那包裝精美的酒”
邱清風(fēng)說道:“你不懂,酒越陳的越香,那些包裝好的酒,一股香精的味道,而且又摻了水,難喝得很。像這種老壇子泡的酒,才香才好喝。蕭麟那個人,雖然啰嗦了一點,但還懂得給我?guī)雍镁苼恚诲e不錯!”
蕭亦乾說道:“邱爺爺,我需要做點什么嗎?”
邱清風(fēng)笑道:“你還挺著急的。慢慢來,不著急。對了,你能別叫我邱爺爺嗎?都把我叫老了。我女兒都才比你大幾歲,你管我叫爺爺,那怎么行?”
蕭亦乾問道:“那叫您什么呢?”
邱清風(fēng)說道:“你就叫我邱老頭吧!”
蕭亦乾猶豫地說道:“那……不行吧?”
邱清風(fēng)說道:“那有什么不行的?反正又沒外人在場,有外人你就叫我爺爺,沒外人你就叫我邱老頭。”
蕭亦乾心想:這老頭跟爺爺,意思似乎差不多,但老頭就太隨便了一點,在外人眼中,這可能就叫不尊重老人!
蕭亦乾說道:“這樣……不好吧?”
邱清風(fēng)說道:“有什么不好的?我才六十三,你就叫我爺爺了,那樣不就顯得我老了嗎?”
邱清風(fēng)再三堅持,蕭亦乾只得小心翼翼地說道:“邱……老頭。”
邱清風(fēng)滿意的說道:“這樣才對嘛!”
蕭亦乾無語,這邱清風(fēng)都六十有三,怎么還像個老頑童一樣呢?
邱清風(fēng)又說道:“你肯定在想,我為什么會讓你叫我邱老頭吧?”
蕭亦乾點點頭。
邱清風(fēng)嘆道:“我一生誅鬼驅(qū)邪無數(shù),但沒有一個長遠(yuǎn)的朋友。有幾個交心的朋友,也都死于鬼怪之手。我的老伴,也在前幾年去世了。所以,我很想有個朋友。哪怕是忘年交!”
邱清風(fēng)的語氣中,透著滄桑與凄涼。
蕭亦乾心中感慨萬分,多少個老人,正在忍受著孤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