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兒站了出來。
那驅鬼的道士反倒是一愣。
之前,他見過很多的鬼,卻沒有一只鬼像眼前的這只鬼般膽大,竟然敢徑直走到了他的對面。
裴玉兒問道:“你是真正的道士嗎?”
那道士說道:“是?。槭裁催@么問?”
裴玉兒說道:“沒什么,只是很好奇而已。現在做道士的已經很少了,而且又良莠不齊,大多是徒有虛名而已。我見你收拾那只碟仙,好像還有兩下子。而且,你應該是沖我來的吧?”
那道士沒有回答她,反而說道:“哼,小小鬼物,話還挺多的。不過,你猖狂不了多久了??次矣脽o上大法消滅了你?!?
裴玉兒感覺有些好笑,“什么無上大法啊?”
由于道士距離裴玉兒很近。
剛一說完,他便拿起手中的符咒,向裴玉兒貼去。
但他的手只伸到一半,便感覺想被什么東西阻擋住了一般,那張符紙,根本近不了裴玉兒的身。
道士愣了一下,他也沒想到,居然他拿著符紙也無法近得了她的身。
道士口中念起了咒語,他手中的符紙也在緩慢地向裴玉兒貼去。
但這種情況,卻仿佛是放電影按了慢進一般,一旁的吳曉靜看了不免覺得有些好笑,“這什么道士?。抠N個符都那么慢!”
蘇俊說道:“并不是他慢了下來,而是玉兒有玄冥玉護體,所以他才進展緩慢,但他念動了咒語,竟是強行催動了符紙的前行速度?!?
裴玉兒見他手中的符紙竟然緩慢地向她而去,便不再猶豫。
她在半空之中畫了一個由黑氣凝結而成的符文,符文打在了那道士的身上,將道士逼退了一段距離。
那道士被這符文擊中,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他很是驚訝,沒有想到鬼竟然也會畫符。
但他并不慌亂,他從背包里拿出了黑狗血,欲用黑狗血潑向裴玉兒,以此來消滅她。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從一開始,符紙無法近得裴玉兒的身,他便知道,他已經沒有多大把握能贏了裴玉兒。要活捉她更是難上加難,所以,他便拿出了黑狗血。既然沒有辦法活捉她,便只能消滅了她。
蘇俊見那道士拿出了用瓶子裝著的深紅色的血液,便知道這應該就是驅鬼人經常用到的黑狗血,他大聲提醒著裴玉兒:“玉兒,小心,他手里有黑狗血。”
裴玉兒冷笑了一聲,“就這點把戲嗎?”
“黑牢。”
只見那道士的腳下,突然鉆出來一個黑色的籠子,籠子里,黑氣彌漫,轉眼就吞噬了那個道士。
那人在籠子里,竟然有一種無法呼吸的感覺。
那驅鬼道士很驚訝,但并不慌亂。
他閉上了眼睛,口中念起了咒語。
隨著咒語的響起,那黑牢竟脹大了一圈,黑牢里,道士已經有了空間可以使用符紙了。
他從口袋里拿出符紙,貼在了那黑牢之上。
黑牢搖晃了一下,終于,消失在了大街上。
裴玉兒有些驚訝,“咦,居然還破了我的黑牢?不錯嘛!”
那道士破了裴玉兒的黑牢,當下更不猶豫,口中念著咒語,手里拿著符便沖向了裴玉兒。
裴玉兒一聲冷笑,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下一秒,她出現在了那道士的背后。
那道士撲了個空,隨即反應過來,轉過了身子,拿著符紙朝裴玉兒身上貼去。
裴玉兒往后退去,同時手里也畫了一個黑色的符文。
那黑色的符文和道士手中的符紙撞到了一起,頓時,那道士手中的符紙碎成了紙末,從他手中落了下來。
道士大驚,連忙后退,同時扭開了裝黑狗血的水瓶的蓋子。
他停住了腳步,將手中的黑狗血潑想了裴玉兒。
但裴玉兒豈是普通的鬼?
她消失在了原地。
黑狗血撲了個空,落在了地面上。
那道士暗叫一聲不好。
果然,裴玉兒又出現在了他的身后,她快速畫了一個符文,打在了道士的身上。
道士被這個符文打中,踉蹌著走了十幾步才停了下來。
他感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他心里明白,這只鬼,道行很高,自己怕是對付不了她。
他站定了身形,回頭看了一眼,見裴玉兒還在那邊,便向著遠方跑去。
裴玉兒見他要逃,說道:“怎么這就逃了呢?也太沒勁了吧!”
“鬼域魔漳?!?
只見空氣之中,漸漸起了白霧。
白霧從裴玉兒所在的地方開始出現,以很快的速度向道士的方向彌漫而去。
道士逃走的速度竟比不上白霧彌漫的速度!
漸漸地,白霧籠罩住了那道士。
一個身影,從遠處的黑暗里走了出來,竟是萬圣節那晚曾經出現過的那個鬼博士!
鬼博士看到這副情景,嘆道:“我靠,又是那一招!她居然會這么厲害的招式!不過好像,除了這招就沒別的太厲害的招式了??墒牵膺@一招,都讓人難以招架啊!”
果不其然,那驅鬼道士被這白霧籠罩住,根本無法動彈,更無法念口訣,他只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越來越重,他,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
但是,裴玉兒卻將那魔漳收了起來,她不想鬧出人命。
那道士突然發覺可以呼吸了,他剛從鬼門關里逃了出來,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可一抬頭,卻看到裴玉兒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道士慘然說道:“你要殺我嗎?”
裴玉兒搖搖頭,“我不殺你?!?
道士問道:“你為什么不殺我?”
裴玉兒說道:“我不喜歡殺人?!?
道士搖頭苦笑:“這年頭,人都沒什么好人了,居然還有好鬼?”
裴玉兒問道:“是誰派你來的?還是你自己來的?”
道士說道:“是我聽說青鼎樓里有只害人的鬼,便自己過來了?!?
無論做哪一行,都需要對客戶保密,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裴玉兒說道:“你做這一行多久了?”
道士說道:“快二十年了?!?
裴玉兒搖了搖頭,“快二十年了怎么還這么弱???”
道士竟無力反駁,作為一個敗軍之將,他也無法反駁。
過了片刻,裴玉兒又說道:“你說我是一個害人之鬼,你哪里有看到我害過人?”
道士皺起了眉頭,確實不曾聽說青鼎樓里的鬼害了哪個人。
他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裴玉兒說道:“我不會傷害你,你走吧!”
道士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便問道:“你真的放我走?不殺我?”
裴玉兒說道:“當然,我要殺你的話,你剛才就在我的鬼域魔漳之中消融了。你也是個驅鬼的人。而且,絕大多數鬼都是害人的,所以你說要來消滅我倒也是情理之中。畢竟,這本是你們人類的世界,我們的出現多多少少還是影響了你們的正常生活。”
此刻,裴玉兒竟顯示出了前所未見的成熟。
那道士看了看她,艱難地爬了起來,說道:“看來,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惡鬼。剛才,還是多有得罪了?!?
裴玉兒說道:“沒事!你走吧,但你要把那只碟仙留下,我還有些事情要問她?!?
道士看了看別在腰間的那個布袋,他知道,布袋里裝著的,就是裴玉兒口中的那只碟仙。
他將那個布袋從自己身上解了下來,扔給了裴玉兒。
裴玉兒沒有直接接過,畢竟那布袋上帶有八卦圖案,對她而言雖造成不了傷害但終究還是沒什么好處。所以裴玉兒用黑氣托住了那個布袋,并將那個布袋扔向了蘇俊。
蘇俊接住了那個布袋。
那道士不再多言,他也受了傷,需要回家休息,便說了聲:“多謝!”便離開了那里。
這一次,對于那個道士而言,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既沒有抓到鬼,一些道具也被遺留在了那里,而自己又受了傷。
那道士離去的背影,竟顯得孤獨而凄涼。
裴玉兒回到了吳曉靜和蘇俊的旁邊。
蘇俊問道:“你怎么把他放了?”
裴玉兒沒好氣地說:“不把他放了,難道還殺了他?我又不是那種鬼!”
蘇俊笑道:“你不是那種鬼,但想不到你是這種鬼!”
裴玉兒問道:“那種鬼?”
蘇俊說道:“心地善良、長得也漂亮的那種鬼?!?
裴玉兒笑面如花,“那是!”
看來,裴玉兒沒有受到傷害,他心情也好了許多。
吳曉靜說道:“好了,有些話,進了青鼎樓再說?!?
兩人一鬼便又進入了青鼎樓。
距離青鼎樓很遠的地方,鬼博士看見了驅鬼道士被打敗的一幕,嘆了一口氣,“這個靈人,力量也太強大了,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居然連正兒八經的驅鬼道士都搞不定她!看來,我想利用她來毀滅這個國家的計劃,得無限期延長了。當初散布的碟仙傳言,看來也對這個國家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是有必要進行我的下一個計劃了!”
一個驚天陰謀,正在醞釀之中!
那驅鬼的道士在回家的路上給委托人打了個電話。
而鬼博士這邊,電話響了起來。
委托人竟然就是這個鬼博士!
那道士在電話里向他告知了這件事情。
鬼博士說道:“我知道了。這個靈人力量太過強大,你對付不了她也屬情理之中。說好的價錢我會打給你。但在此之前,你還得先幫我捉一只靈人回來。”
那道士在電話里奇怪地問道:“靈人?”
鬼博士說道:“你們叫它鬼。而我叫它靈人?!?
“哦,但你捉鬼又不消滅它到底是為了什么?”
“別亂打聽。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還有,別把我請你抓鬼的事告訴別人,否則,你和你的家人,就等著去見閻王吧!”
掛斷了電話,鬼博士便走進了黑暗里。
他的陰謀,竟與靈人(鬼)有關!這個人,究竟是誰?
青鼎樓里。
二樓大廳。
蘇俊將布袋打開,卻沒有看見那只名為碟仙的鬼出來。
蘇俊感到奇怪,就將袋口倒轉了過來,卻依然不見那只鬼出來。
蘇俊奇怪地說道:“咦,怎么沒有?那只鬼是在這布袋里嗎?”
吳曉靜看著他的舉動,笑道:“蘇俊,這里面裝的是鬼,你以為是別的東西???還可以倒出來?”
蘇俊問道:“那怎么辦?”
吳曉靜奇怪地說道:“你剛才好像還挺懂這個的,怎么現在又啥都不知道啦?”
蘇俊說道:“額,這是因為,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關于鬼的很多事情,我也只是一知半解?!?
裴玉兒說道:“快把她放出來,我還有問題要問她呢!”
蘇俊問道:“怎么放?。康褂值共怀鰜怼!?
吳曉靜說道:“看你好像挺聰明的樣子,怎么這時候這么笨呢?你直接拿個剪刀,把這個布袋剪出一條小口不就行了。”
蘇俊恍然大悟,“哦?!?
隨即他起身到自己的房間里拿來了剪刀,將那個布袋剪出了一條小口子。
一縷紅色氣體,從那個小口處涌現,漸漸形成了一個人形,正是剛才的紅衣女鬼。
那紅衣女鬼在布袋里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也知道是他們救了自己,便說道:“謝謝你們!”
吳曉靜說道:“不用謝!”
裴玉兒說道:“我們把你放出來,是有事情要問你?!?
紅衣女鬼說道:“什么事情你問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們?!?
裴玉兒問道:“這個碟仙的傳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住在碟子里的嗎?”
紅衣女鬼想了一下,說道:“碟仙的傳聞,最先是由人提出來的。我倒不是住在這碟子里,只是因為人們的召喚,而到了這個世界?!?
吳曉靜說道:“傳聞肯定是由人提出來的啦!只是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紅衣女鬼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裴玉兒問道:“每一個人請碟仙的時候,都會是你出現嗎?”
紅衣女鬼說道:“那倒不見得,每次出現的鬼都不一樣?!?
吳曉靜問道:“聽聞身為碟仙的你,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是嗎?”
紅衣女鬼說道:“怎么可能?我們也只是利用人的心理活動和他的思維以及回憶,來猜測出這個人以前發生過的事情。所以,以后的事情,我們是無法知道的?!?
裴玉兒問道:“如果,有人請了碟仙,然后又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它,不就一點事都沒有了?”
紅衣女鬼說道:“不可能,人在請碟仙的時候,多多少少心理活動會有些偏差,這樣會導致請碟仙的行為中斷,之后,我們也就出現了。而且,請碟仙的人,是不可能真正的請出碟仙的。所謂的碟仙,不過是人自我意識的一種哄騙而已。這世上,并沒有神仙!就算人成功的將我們請了過來,卻也是無法成功的送走的。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換句話來說,就是請鬼容易送鬼難。”
吳曉靜說道:“你的意思難道是,并沒有碟仙,所謂的碟仙,其實就是鬼?”
紅衣女鬼說道:“不錯。”
即使從裴玉兒口中,吳曉靜已經得知了這個真相,但從這紅衣女鬼的口中親自說出來,吳曉靜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吳曉靜說道:“既然這個世界上沒有碟仙,為什么還會有這個傳聞?”
紅衣女鬼說道:“我聽說,是有人和我們鬼類達成了契約,約定好只要有碟仙的活動,便由我們鬼出來嚇唬傷害這些人。”
吳曉靜心中震驚,雖然她曾想到了這一層,但沒想到,她擔心的,居然是事實!
驚人的真相!可怕的人心!
紅衣女鬼接著又說道:“其實,還有很多什么請仙的活動,都是人和鬼達成了某種契約,一旦人們舉行這種活動,鬼便會出現,傷害這些人?!?
吳曉靜說道:“你有什么打算?難道,就這樣任憑別人擺布了?”
紅衣女鬼說道:“那還能有什么辦法?只要這種所謂請仙的活動還在繼續,我們這些鬼也就一日不得安寧。”
吳曉靜嘆道:“所謂的迷信,應該就是指的這些活動??墒菂s還有很多好奇的人,還是喜歡舉辦這種活動。人心,總是難以滿足。他們喜歡追求刺激,但不知刺激的背后,卻是拿自己和別人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裴玉兒說道:“要不,你就留在這里?!?
半天沒說話的蘇俊聽到裴玉兒這么說,頓時感到后怕,這一只鬼已經夠頭疼的,還來一只鬼,那還得了!
蘇俊說道:“玉兒啊!咱就別趟這趟渾水了好吧?這青鼎樓也就這么大點地方,養你一只鬼都累的我夠嗆,還來一只,我這是要崩潰的節奏啊!”
裴玉兒卻沒有理會他,對紅衣女鬼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紅衣女鬼說道:“我叫唐雨。”
裴玉兒說道:“好,那你就留在這里吧!我也多了個朋友!”
蘇俊聽了大驚,說道:“裴玉兒,你顧忌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
吳曉靜拍了拍蘇俊的肩膀,說道:“你就認命吧!裴玉兒所做的決定,是別人更改不了的?!?
蘇俊苦著臉說道:“不是吧?”
唐雨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蘇俊說道:“你倒是客氣一下啊!”
裴玉兒看了他一眼,他頓時閉上了嘴巴。
吳曉靜說道:“蘇俊,其實,唐雨也挺可憐的。把她留下來,你不就有兩只女鬼了啊!左擁右抱都沒問題了。”
說到最后一句話,吳曉靜自己都笑了起來。
蘇俊白了她一眼,果然,女孩子都是站在同一陣線的。
吳曉靜不是不明白,這兩只女鬼,都不太好伺候,若讓她們都留下來,只怕蘇俊就要受不少的哭苦,但如果讓她們都離開這里,只怕她們下場都不會怎么好,這世上,還是有能消滅她們的人,而且,要是給別的人帶來了麻煩更是不好。
兩相權益之后,吳曉靜便也認同了裴玉兒的說法。
這時,唐雨嘆道:“其實,如果不是人類自己發明這種請仙的活動,便不會有人因此而受到傷害?!?
裴玉兒說道:“果然是人心難測,其實很多事情,都是人自己在害自己而已?!?
過了片刻,裴玉兒又說道:“別想那么多了。現在我們有四個人了。做點什么游戲好呢?”
蘇俊說道:“你們先聊,我很累,先去睡覺了?!?
“不準去?!眳菚造o和裴玉兒異口同聲地說道。
唐雨看著她們,臉上也浮現出了笑意。
多少年以來,這是身為鬼的唐雨第一次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