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拔得頭籌的消息傳得飛快,言悔府門未出,便有華總管一臉喜氣地前來通報。
說實話。
聽聞之后,他并沒有多大的內心波動,不過淡然地笑了笑。他家姑娘,本就是這般的厲害。
厲害得讓人想將她藏起來。
至于那個名頭。
言悔篤定,某人一定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了。
瞧瞧她現在的語塞模樣。
委實好玩兒。
……
豈料一回來就被調侃,我撩著裙擺坐在床邊,抿著唇瞪了言大夫一眼,甚是郁悶地說:“就不能別提這茬兒嗎?”
實在虧了我的一世威風。
言悔支著頭看我,幽深的視線從淺淡的眉梢,點點下移,掠向了那撅起的紅唇,然后沒有任何征兆地,抬手將我輕輕一拉。
人影交疊。
我本可以一番僵持,穩如泰山地坐在原處,可當言悔的手帶著幾分灼熱地拽上我的手臂,我就知道,逃不掉了。
因為心里已經卸了防。
失了抵抗的念頭。
只是。
當我被拉得一傾,軟綿綿地撲進了言大夫的胸膛,而后觸及到難以言喻的某處時,卻是沒禁住地,嘶了一聲。
這一聲很輕,很輕。
回響在自己的耳邊,卻是清晰的不得了,而出口的下一瞬我便死死地咬住了唇,鎖住了第二聲,又或是第三聲。
本來,言悔并未多想那一聲。
可縮在自己懷里的某人,下意識地抬手抵在身前,好似在避開什么,且那臉色窘然,唇也緊咬著,實在古怪。
此時再細想那蹦出的嘶音。
頓覺不對。
他將我些許地推離,稍偏著頭看過來,我只覺難為情,沒敢對上他的眼睛,孰不知在言大夫眼里,這竟成了心虛。
“傷著哪兒了?”他擒著我的肩,沉聲問道。
我去你的神算子喲。
“沒有啊。”我咕噥著。
沒有?
鬼才信。
言大夫瞇了瞇眼,而后支起了腰,湊近耳畔,只說了一句:“說好的不騙我。”
我去你的誓言喲。
這個實在沒轍。
到底還是得招了,抬眸才勉強地瞄了他一下,我卻又特慫地垂下了眼,從唇間溜出的聲音也小得不行,且磕磕絆絆的,說不利落。
“就,就——”
言大夫認真地聽著,卻只聽到那么一個字在盤旋。
難道傷得很重,才不敢告訴自己?
念此,他心里有些急了。
然而不等他催促一聲,就見自家姑娘擺著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且顫著手,指著那鼓囊的胸口,疾快地掠過一句:“就這兒!”
……
原是那處。
難怪某人藏著掖著就是不肯說了。
言大夫輕咳一聲,一時也不知該怎么開口,可那視線卻是直直地掃在我的胸前,似是要一探究竟的模樣。
別是要脫了給看吧。
汗毛一顫,這嚇得我,連忙一股腦地說了個清楚。
都怪騎馬裝不合身。
傷得不重,真的一點兒也不重。
也就破了點皮。
……
言大夫見我不似說謊,好歹是放下了心,可卻是不依不饒地催我上藥,我敷衍地回著,從他的藥箱里翻出一個小瓶,便從書房撤走,麻溜兒地回了屋。
本該就這么安分地歇下。
偏我欠得慌。
當言大夫來叩門,我竟就那么輕輕松松地讓他進了屋。
然后,某人懶懶散散地躺在我的塌上,問:“上好藥了?”
唔。
我穿著單衣,通紅著臉站在榻邊兒,囁囁嚅嚅地回:“好了。”
“需要我再看看么?”言悔痞里痞氣地勾起了唇角,瞧著某人紅得像蘋果一般的臉,只覺賞心悅目。
看看……
看你大爺。
撈過床腳的被子將他整個人蒙在里頭,我蹬掉花鞋跨過他,直直地躺進了里側,然后背過身去,半捂著臉兀自平靜。
窸窸窣窣。
言悔從被子中探出個頭來,且朝我這方側過身來,一時寂然。
縮作一團的姑娘。
泛紅的耳朵。
他想了想,挑著眉梢伸出了手,指尖輕輕地一拈,捏住了那小巧的耳垂。
“啊——”我捂著耳朵轉過身,后背不自禁地抵上了墻,“你干嘛?”
言大夫枕著手,對我笑:“不干嘛,就是看看,郡主的耳朵摸不摸得。”
……
這都胡謅的什么由頭。
明明就是欺負人。
我哼了一聲,打心底那么一尋思,索性以毒攻毒,硬著氣亦是朝著他的耳朵伸了手,要知道,言大夫的耳朵可比我的好欺負。
結果這次尚未得逞,兩只手都被言悔給攔下了。
“你想干嘛?”他明知故問,眼梢都勾著笑。
意圖作惡的手被他握在掌心,抽不開,逃不去。我又是一聲哼,揚著下巴振振有詞道:“姑奶奶我要摸回來!”
過往實乃我天真。
對付言大夫。
果然要比他更流氓才對。
雖是一時腦抽作了這般想,但做起來卻委實不易,尤其是遇著言大夫這種流氓出一定境界的人來。
“哦?不知郡主想摸哪兒啊。”他幾分促狹地調侃,正說著竟已抓著我的手探進了被子里,直截了當地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挺結實啊。
不不。
怎么又想岔了。
雙手漸漸地發僵,相較于某人的優哉游哉,倒是我先無措了起來。明明還隔著一層衣衫,怎么像是觸到了肌膚一般的滾燙。
且那大掌還擒著我的手,緩緩下移。
繼續下移。
“我——我不摸了。”終是沒有這人臉皮厚,我吞著口水,露了慫。
言悔輕笑一聲松了手。
起火的到底是自己。
還是適可而止,別引火自焚的好。
他拉過被子將我籠住,仍是側著身子枕著自個兒的手臂,而空出來的那只手則是壓在被子外頭,搭在了我的腰上。
一下一下地輕拍,像是在哄小孩兒。
鬧騰過后,我也犯了困。
習慣地向他靠過去,才閉上眼,今日的一幕幕又從腦海里過了一遭,我迷迷糊糊地對言大夫說:“阿悔,鶯兒不理我了。”
她喚的是洛姑娘,再不是玫姐了。
再也不是了。
言悔的手頓了一瞬,才又接著輕拍。看來那日的故意疏遠,還是讓葉鶯的心里生了隔閡,這很無奈,但到底是生分了。
本是故作的陌生人。
不想,卻是真的成了陌生人。
“我也不要理她了。”昏沉中,我好似又瞧見了那雙閃躲的眼睛,不由吐出這么一句氣話來。
看來是傷了心。
言悔多余的安慰話被我這突然一語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濕熱的鼻息掃在臉頰。
他不過說了一句:“好,不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