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鎧甲手持長槍的衛隊整齊地走過,后面是一輛豪華的馬車,想必就是來和談的大周五皇子晉王鐘翰池。后面一匹皮毛烏黑發亮的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身穿烏金鎧甲的人。
“看見沒,那個騎黑馬的就是慕容將軍。”
“真的嗎?這么年輕?”
“沒錯,那個就是打敗胡人的慕容將軍。”
人群中開始有人低聲議論。玉明希不禁抬眼去看那個騎在馬上的男人。慕容楚的大名他早就聽說過,今天一見,果然是英武不凡,讓他心中不由得生起幾分佩服,目光隨著騎在馬上的人往前移動。
斜對面的茶鋪里冒出一個小腦袋,擠在人群中往外張望。玉明希不自覺地勾了勾唇,還真是個愛湊熱鬧的小東西。
當慕容楚經過茶鋪的時候,那小丫頭突然露出驚慌之色,隨即小腦袋縮了回去。玉明希瞇了瞇眼睛,這是在怕什么?
車隊過去之后,玉明希跟馬立成耳語了幾句,讓他先回鏢局。自己則是躲在暗處,盯著斜對面的茶鋪。
不多時之后,李默溪從茶鋪里出來,跟外面那個嬤嬤說了句什么,兩人沿著主街朝前走。
玉明希想要跟上去,卻發現有人在暗處尾隨李默溪主仆二人。那人身手不錯,只不過比起自己來還是稍差了些。
那個人只是跟著,并沒有什么其他舉動,直到李默溪進了太守府,那人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也跟了進去。很明顯,那個尾隨的人并不是跟蹤,而是在暗處保護李默溪。
玉明希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這定安城的前太守李大人在來定安任職前,跟他家老頭子有幾分交情。據說在胡人攻進來時,李太守親自到城樓上指揮作戰,可最終還是不敵胡人,在城破之時以身殉城。聽到這個消息時,玉明希還曾覺得很惋惜,畢竟能有這種氣慨的人并不多見。
這個李默溪跟李太守是什么關系?女兒?還是親戚?胡人進城后不可能放過太守府,這姑娘能活下來,還真是夠幸運的。現在原來太守府里的人估計都沒了,所以她才想離開定安城吧。
她能如此大搖大擺的進出太守府,還有人暗中保護,說明她的行動并沒有受到限制。這樣的話,帶她走不會惹什么麻煩,就算惹了麻煩又能怎樣,他玉明希從來就不是個怕事的人。
玉明希這樣想著,轉身就走。他得趕緊回去安排一下,明天怎么把李默溪帶出城去。先去茶鋪轉了一圈,前后都看了看,心里有了些計劃,然后才回鏢局。
跟馬立成、鄧意真、吳三慶把事情說了,鄧意真倒是沒什么意見,馬立成卻不大樂意。
“少爺,李默溪住在太守府里,那就也算是官府的人,咱們犯不上趟這個混水吧?”
“反正咱們也要回去,順路把人帶出五百里就能賺二百兩銀子,這錢不賺白不賺。”
玉明希隨口拋出一個理由,引來馬立成一個質疑的眼神。玉大少爺雖說不是揮金如土的紈绔子弟,卻也不會把二百兩銀子看得這么重。
不過既然少爺都發話了,他們這些手下人也不能管得太多。四個人湊到一起,把明天的每一個步驟都計劃好,該準備的東西都備了,直到入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提早去了茶鋪,從伙計的熱情程度上就能看出李默溪應該沒少給賞錢。
對伙計叮囑一番后,幾個人躲到了茶鋪的后院。
約莫著辰時末的時候,李默溪果然來了,還是那個嬤嬤跟著,卻依舊等在了外面,暗衛也只是躲在對面的街邊。
伙計悄悄跟她耳語幾句,上了茶點。
過了一會兒,只聽李默溪大叫:“小二哥,茅廁在哪兒?”
緊接著那個嬤嬤沖了進來,焦急地問:“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沒事,沒事,肚子疼,想上茅廁。讓小二哥帶我去,嬤嬤在這里等著吧。”
玉明希暗笑,聽這聲音裝得還挺象。
伙計也夠機靈,大聲道:“茅廁就在后面,公子請隨小的來。”
腳步聲音越來越近,玉明希把門開了一條縫隙,只有伙計和李默溪,嬤嬤并沒有跟過來。
等人到門口,玉明希突然把門打開:“快進來!”
李默溪只是稍微驚訝了一下,便閃身進屋。
馬立成扔了一套衣服給她:“換上。”
玉明希見她遲疑,想必是不好意思當著他們三個大男人的面換衣裳,便催促道:“不換衣裳,一出去就得被人認出來。快點,真哥還得給你化個妝。”
李默溪咬咬牙,也不再扭捏,脫了長袍,將那身褲褂套在夾襖外面。
鄧意真拿出一瓶藥膏涂在她的臉上,又用筆描畫一番。他的手藝真不是吹的,只一會兒的功夫,李默溪就象換了一個人一樣。原本白凈的皮膚變得暗淡無光,眉毛變粗了,扁平的顴骨上還有幾顆小雀斑,看起來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年輕人。
玉明希把腰帶給她扎好,又把她頭上的軟帽換成頭巾。上下打量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吧。”
馬立成把李默溪換下來的衣裳收進包袱,回頭掃了一眼屋里,確定沒有留下什么痕跡,這才快步到了后門,從門縫里往外看看,打開門,又張望一番,這才朝幾人揮了揮手,四個人從后門出了院子。
茶鋪后面的這條小巷子極僻靜,此刻更是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巷口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青漆馬車,馬車后面拴著兩匹馬,吳三慶已經等在那里。
馬立成和鄧意真騎馬,玉明希和李默溪上了車。吳三慶一甩馬鞭,馬車起動,越走越快。
玉明希瞟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李默溪,這丫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兩只眼睛直直的。
“趕車的叫吳三慶,剛才給你化妝的叫鄧意真,都是我們鏢局的人。”
“哦。”小丫頭總算是回過神來,“玉公子,我們這是要出城嗎?”
“當然,今天多趕些路,過了靖陽城再休息。”玉明希突然想到了什么,繼續說道,“你以后別再叫我玉公子。”
“那我叫你什么?”李默溪不解地皺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