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生祖上原本是縣城的大戶商賈人家,在三十年代初期,林志生的曾祖父爲躲避戰亂,被迫帶著一家老小背井離鄉,不遠千里從城鎮遷到了袁西村這個窮山避壤的小山村。初遷之時,因爲林家是外姓人,再加上當地村民都有封建迷信的傳統,爲此,不少村民從骨子裡看不起林家,幾乎全村人都把林家當成是蛇入鼠窩的異族天敵,對其萬般**欺壓。但好在林家多年經商還有點家底,與村民比起來,可謂是全村首富。
俗語有云:“有錢能使鬼推磨”,待村人知曉林家的底氣後,個個都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對林家祖上可謂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從此林家也安安穩穩地在袁西村安扎了下來。
但是好景不長,很快到了八十年代中期,自林志生曾祖父死後,他的祖父、父親並不像他曾祖父那樣會打算,個個只知道坐享其成、清閒享樂。中國有句古話叫“富不過三代”,林家還真應驗了這句古語,到了林志生這代,任其林家再富有,可算是彈盡糧絕了;有時甚至連一日三餐的溫飽都無法顧及。
不知是林志生運氣不好,還是命中註定要白手起家,當村人看到林家已經從當年的全村首富落魄到今日這種三餐不濟的局面時,昔日的“地頭蛇”再次露出了他們那冷酷的面孔,不少村民甚至想將林家從袁西村趕走。
面對袁氏家族的仇視與生活的壓力,有很多次林志生也想過遷出這是非之村,但是他又不想就這麼灰溜溜地默默離開,必竟自己在這生活了二十幾年了。不過好在他能夠忍辱負重做人,因爲他一直堅信只要自己努力,終有一日可以東山再起。
只是在他內心深處,真正讓他不想離開這小山村的原因,並不只是爲了爭這一口氣或是眷戀這塊土地這麼簡單,更多的是他放不下從小與自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袁小蘭。他們兩家相互遙望,中間隔著一條小河,兩地之間不過四五分鐘路程。
自林志生懂事起,他就已經默認了袁小蘭爲自己的妻子,時常幻想著將來倆人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家境會落魄得這麼快,試問袁小蘭父母如何會同意這門親事。現在別說是跟袁小蘭結婚過上幸福的生活,就是袁家故意提出的天價聘禮都足以成爲令他致命的利刃。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袁小蘭對他也是情深意篤,並不在乎他現在是窮是富,並向他允諾她自己的終身大事自己做主,不會聽她父母的安排。因爲她相信命運應該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只要彼此間的信念還在,萬事皆有成功的可能。
林志生又何嘗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如果自己真的就這樣逼袁小蘭跟自己在一起了,那他倆人將來非做一對浪跡天涯的亡命鴛鴦不可,否則她父母能放過他們嗎?再說,這樣勢必給她造成很大的心理傷害,倆人這樣走到一起,日後會幸福嗎?
想著眼前的種種困境,林志生想著就算不爲自己的名利,也要爲小蘭的幸福著想吧。他決定暫時離開這個封鎖了自己一輩子的小山村,出去外面闖蕩一番。隨著改革開放的步伐,他懷著大多數南下淘金者一樣的心情,滿懷希望地南下深圳去淘自己的第一桶金。
在他走的當天,袁小蘭瞞著自己的父母,偷偷地跑到村口爲即將遠行的林志生送行,並深情地對他說:“到了深圳後,你要永遠記住,袁西村還有一個叫小蘭的女孩在等著你早日回來。”
林志生與袁小蘭緊緊地相擁在一起,這是他們倆人第一次擁抱,但他們更怕這也是彼此間最後一次擁抱。此時倆人的雙眼均像火球般灼熱,但是他們並沒有因此而流下傷痛的淚水,因爲他們一直堅信:“只要信念還在,希望尚在人間”。許久,林志生激動的道:“小蘭,請你相信我,兩年之後我一定會用八擡大轎將你娶回家!”
短短兩年時間,轉眼間便過去了,說來老天還算是挺照顧他的,南下深圳後,還真讓他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眼下腰包裡的錢別說是用作結婚聘禮已經綽綽有餘,就是回家再將祖屋翻新一番也是不在話下。
林志生懷揣著這兩年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回到家後很順利地與袁小蘭成了親,小兩口的生活也過得還算富裕。婚後不到兩月,袁小蘭便傳出了懷有身孕的喜訊,這可把林志生高興壞了。他雙手合十默默向天祈禱:“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林家代代單傳,希望上天保佑小蘭懷的是個男孩,這樣我也算是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不知是上天真的聽到了林志生的禱告,還是事情真的就這麼湊巧。他剛剛禱告完畢,突然間天空傳來“轟”的幾聲乍響,隨即幾道血紅色的閃電當空劈了下來,還好閃電劈到了他家房頂上,如果是劈到他身上的的話,估計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塊黑碳。
這下可把林志生給嚇壞了,全身不禁打了個冷顫,呆呆地站在原地許久才緩過神來。驚魂未定的他仰首凝視著萬里無雲的晴空,暗自嘀咕著:“大白天的真見鬼了,太陽當空竟然也會打雷閃電,更離譜的是,閃電竟然也有血紅色的。”
當他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剛纔向天祈禱的事後,感覺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般,全身通體冰涼。心中暗自急道:“老天爺呀,你這該不會是在警告我重男輕女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現在馬上收回剛纔的祈禱,不管將來小蘭生的是男還是女,我都會一樣喜歡的。”想到這,他飛也似的向袁小蘭的臥房跑去,生怕真的會出什麼事。進房後立馬仔細地對她進行一番檢查詢問,確定沒事後,心中的大石方纔落下。
袁小蘭十月懷胎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以爲很快就要做父親的林志生,此時心裡的高興勁自是不言而喻的了,可是沒過多久他的心好像又被懸在半空中一樣,總也無法平靜下來。
原因是村中產婆告訴他十月底剛好是懷胎滿十月,按常規來說應該到了生產期,可是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底了,可袁小蘭卻依舊還是挺著個大肚子,肚中的小寶貝總也不肯走出孃胎,這可把他們倆夫妻急壞了。爲此,他們找過不少接生婆詢問原因,但是都說沒遇見過這種情形,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他們特意上了縣城大醫院一趟,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後,荷包是癟了不少,可是買回來的答案卻依舊是個問號。無奈之下,他們只得回到家中靜靜地等待著事態的變化。
一天、二天、三天……,轉眼間又是一個月過去了,這日正值大年三十晚上,全村家家燈火通明,劈劈啪啪的鞭炮聲充斥著整個村莊,而村莊的上空早已被瀰漫的硝煙所籠罩。
可是林家卻就在年三十的這晚發生的變故,這日一大早,袁小蘭便痛苦地躺在牀上,並不時地叫肚子痛。林志生這次可沒心疼袁小蘭,而是喜出望外的到村裡把接生婆請了過來。因爲他的預感告訴他,他的兒子就快出生了。沒多久接生婆是請來了,可是袁小蘭卻一直只叫著肚子痛,直到深夜也不見她真正生產,無奈之下,林志生只得再次以失望收場。
當滴答的撞鐘搞響新年的鐘聲時,林志生也巡例到門外點燃那串辭舊迎新的鞭炮。不知是他幸運還是倒黴,老天竟讓他再次目睹了一年前的異象奇觀。任其鞭炮聲有多響,卻依然掩蓋不了天空震耳欲聾的驚雷聲,緊接著,幾道血紅色的閃電劃破硝煙瀰漫的夜空後,再次劈在他家的房頂上。唯一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異象除了電閃雷鳴外,同時還伴隨著淒厲的狂風呼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