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七年十月十五月圓之夜,聶林以公司同事聚餐爲名在酒店訂了一間廂房,要求項目部十幾個同事把林詠約出來一起聚聚。這次聚會名義上是同事聚餐,實際上是聶林對林詠進行拯救的一著棋子,他想通過部門同事輪番爲林詠做思想工作,好讓他快點覺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垮了,不能再這樣貽誤下去了。
餐會上,林詠與聶林並肩而坐,其餘人等便隨意擇位而坐。待酒菜上齊,大家互相寒磣幾句後,便陸陸續(xù)續(xù)地舉杯互敬。奇怪的是由始至終沒有一人向職位最高的林總敬上一杯酒。林詠掃視了大家一眼,搖了搖頭後,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今天各位這麼給我面子,能夠跟你們一起共事,我林詠真是三生有幸啊!”
林詠話音剛落,聶林立馬放下手中的酒杯,徑直看著他,急道:“林總,你不要誤會,其實大家並沒有不尊敬你的意思,不敬你酒是因爲……”
不等聶林說完,林詠舉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沒有誤會大家的意思,我知道你們擔心我身體不行纔不勸我酒的。”說到這,他端起茶杯站了起來,微笑道:“謝謝大家對我的關(guān)心,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言語間,衆(zhòng)人已一一舉杯站了起來。
聶林笑道:“客氣的話就不用說了,希望你身體早日康復(fù),到時大家一定陪你舉杯痛飲三百杯。”說完,舉壞一飲而盡。
幹完這一杯,待大家一一坐定後,聶林向坐在林詠右手邊的一個同事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即意念神會,立馬向林詠講起了人生大道理,接著一個、兩個、三個,大家挨門逐戶地向他闊論人生,而林詠卻一直只是默默地點頭、微笑,由始至終不發(fā)一言。
當所有人都說完後,大家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林詠,個個都在期盼著他給點反應(yīng),頓時現(xiàn)場一片寂靜。許久,林詠才站了起來,他強顏歡笑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跟大家說句實話,我很清楚我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只是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處境,四書五經(jīng)、諸子百家只能當作鏡子,如果對號入座的話,只會使自己陷得更深。”
聶林怔怔地看著林詠,不解的道:“既然你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那你爲什麼還這樣執(zhí)迷不悟呢?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不採取措施的話,你的身體就真的要跨了!”
林詠拍了拍聶林的肩膀,正色道:“阿林,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努力幫我,我也一直都把你當成是好兄弟。你跟我來一下,我今天有些話想跟你說。”
聶林跟著林詠來到了酒店的天臺上,他怔怔地站在林詠的背後,對他的舉動雖不甚瞭解,但是對方作爲自己的好朋友兼上司,也只好惟命是從了。
“俗語有云:即來之,則安之,既然跟著來了,就聽聽他到底有什麼話想跟我說。”想到此時,聶林打趣笑道:“阿詠,有話在廂房不可以說嗎?幹嘛非得到這天臺上來說呀?搞得跟‘無間道’似的!”
林詠沒有附合聶林的笑言,而是微閉著雙眼,仰首對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清氣閒的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帶你到這天臺上來,但是當我站到這仰首對月時,我的心情真的舒暢不少。”
聶林看了看天空皎潔的圓月,微微一笑道:“我想,應(yīng)該是天臺的空氣比較清新吧,或是因爲你比較喜歡月亮,所以纔會下意識地帶我到天臺上來。”
“蘇東坡說的好:‘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圓月再美,終有殘缺的一天,只是這一天來得太快了點!”說著,林詠睜開了微閉的雙眼,只見他烏黑的雙眼中驟現(xiàn)絲絲悲傷,原本就蒼白的臉頰在月光的映射下,讓他倍增幾分淒涼。
聽著林詠這莫名其妙的話語,聶林雖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但是憑著自己多年來對林詠的瞭解,知道他是一個從不會亂說胡話的人。再加上林詠最近的身體狀況和此刻那憂傷的表情,霎時之間心中掠過一陣疑慮:“阿詠該不會是得了什麼無藥可治的絕癥吧”?想至此時,心中不禁泛起陣陣心酸。他怔怔地看著林詠,輕聲問道:“作爲好朋友,你的身體有什麼問題不可以實話告訴我嗎?”
林詠嘴角滑過一絲苦笑,嘆道:“如果是我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的話,那就好了!可惜,老天從不給我這個機會。”
聽林詠這麼一說,一旁認真細聽的聶林更是感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所以。隨一臉不解地盯著林詠,問道:“阿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呀?”
林詠正色道:“你別急,待會你就會知道事件事的來龍去脈,我今天叫你上來,就是想請你幫我這個忙的。
聶林上前輕輕拍了拍林詠的肩膀,道:“放心吧,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事,一定盡全力幫你完成。”
“我懷疑天天與我同牀共枕的老婆不是我所喜歡的蕭琴,而是鬼!真正的蕭琴恐怕已經(jīng)……”說到這,林詠的聲音變得嘶啞了起來,瞬息之間,心中的憂傷像漣漪般層層涌起,久久不能平靜。
聶林越往下聽,心中越是不解。聽著林詠這偏移邏輯的鬼話,他不想相信這是事實,但是看到林詠臉上悲傷的表情卻讓他選擇了相信對方。可是自己越是相信他,就越是想快點解開心中的疑團,他一臉疑惑地看著林詠問道:“阿詠,整件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什麼鬼魂存在,但是我相信你不會騙人。不管現(xiàn)在的蕭琴是人還是鬼,我希望你能夠慎重對待,這種事是不可以開玩笑的。”
“嗯,謝謝你肯相信我!其實,以前我自己也不相信這世上真有鬼魂的存在,但是前段時間的種種遭遇讓我徹底改變了自己對靈異事件的看法。我現(xiàn)在這樣懷疑她是有依據(jù)的。”
“你前段時間到底發(fā)生了什麼重大事情?還有你所說的依據(jù)到底是什麼?”聶林正直看著林詠,他現(xiàn)在最迫切的就是想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你還記得迎親那天在竹林發(fā)生的奇怪風沙嗎?那天我開車在你們前面,在剛準備拐彎時……”林詠將迎親那天在竹林所見到的一切向聶林仔細地講了一遍後,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想不到那次怪遇只是噩夢的開始,自從新婚那天開始,我發(fā)現(xiàn)蕭琴的身體一直都是冰涼的,我從她身上感覺不到半點的體溫。另外還有一件讓我疑惑的事,就是新婚第二天,我給她買了一條她一直想要的項鍊,爲了保護她的平安,我還特意拿去普華寺請住持方丈開光附法,但是沒有想到她一直都不肯戴那條項鍊,就連碰都不碰它”。說著,他頓了一會兒,臉上擠出一絲苦笑,繼續(xù)說道:“你再看看發(fā)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是不是很離譜?自與她結(jié)婚以後,每天都是一覺睡到天亮,但是每天早上醒來後,感覺整個人好像快要虛脫了一樣,沒有半點精神。”
聽到這,聶林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道:“按你的意思是說,現(xiàn)在的蕭琴與那天驚現(xiàn)的紅衣女子有關(guān)了?但是我不明白,如果現(xiàn)在你身邊的蕭琴如果真的不是人的話,那她爲什麼沒有害你性命呢?還有,真正的蕭琴又到哪裡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