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看見大家焦急的臉,感覺有東西一個勁要把我從老李的軀殼里拉出去。我用內功拼命護體,奈何丹田空空如也,氣若游絲。躺在醫院病房潔白的傳單上,身上插滿管子,周圍圍著一群白衣天使,拿著各種刀具,往我身上招呼,一群鬼魅貼在屋頂,或者在無影燈上沖我呲牙獰笑。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后,雙手十指全部折斷,兩臂五處折斷骨裂,兩腿六處骨折,脊椎頸椎均有多處骨折,多處內臟受擠壓腫脹腹水炎癥。
三個月后才身體各處才恢復知覺,也仰仗配合老孫的內外傷藥。但是經脈受損,內力盡失,雖然經搶救終能活命,但也是天大的造化,還有老孫的道家傷藥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醫生說我這情況能活著本身就是個奇跡,問我怎么會傷成這樣,老孫只說是被兩輛卡車錯車時擠了一下,這解釋被醫生勉強接受,否則會上報警方,說我是斗毆被打的,打架斗毆入院醫院要通知警方的。
四個月后我拄拐能走了,老孫、苗青青、孟非輪流在醫院陪我,小白小雨也經常抽空來看我。耿鷗更是每天都來陪我,直到確定我能動了,也不會有特大的后遺癥了,耿鷗才不哭了,不然每次來都偷偷落淚,弄得我心煩意亂。
我還一個勁問老孫我是否被毀容了,老孫笑罵我命都快沒了,還惦記容貌。我說要是毀容了我好提前聯系整容的地方,給我找幾本雜志我參考下里面的靚男。
老孫無奈的說:“你要是毀容了還好點,說不定毀漂亮了。放心吧,耿鷗沒對你失去信心,還惦記著你呢。”
我說:“耿鷗太小,跟我不合適。那你跟苗青青怎么樣了?”
老孫嘻嘻一笑說:“一切正常,穩步發展。”
我呸了一聲說:“什么時候結婚?有日子了么?”
老孫一臉嚴肅說:“有志青年當以行俠仗義除妖伏魔為己任,哪能光顧兒女私情?那不是我老孫的英雄本色。”
我聽完默默無語,按了下病床呼叫器,護士進來問什么事,我說:“護士我想吐。護士說,怎么不舒服了么?我說,被人給惡心了一下。”
接近四個月的治療終于被接回了家,身體的外傷已經差不多好了,就是內傷還需要將養,不能劇烈運動。老孫自然下廚給我做好吃的接風,滿滿一大桌,其實在醫院我也沒少讓老孫給我做好菜送來,甚至我還口口聲聲以要破壞老孫和苗青青的好事為要挾讓老孫給我帶酒喝,所以在住院的后期我基本肉照吃酒照喝。
師叔和月隱道長還有撫爐道長對我失去內功的事實都表示萬般無奈,意思是我這么個學道法的好苗子,就這么毀了。我說不一定毀了,我還可以從頭再練。
月隱道長搖搖頭說:“你經脈損壞嚴重,內力已經無法正常游走全身,內力不通則不聚,不聚則無法匯集丹田而運行。”
我聽說我內力沒了,倒有種解脫感,吃了口菜說道:“那就算了吧,反正我要那玩意也沒用。我又不去跟人家舞刀動槍的,要那內力武功干嗎用。”
耿鷗說:“就是啊,老李哥等你好了,連那寫捉鬼的法術都忘掉吧,不要總去捉鬼捉妖的了,多危險呢。”
老孫在一旁說:“呦呦,心疼了么?耿鷗妹子,你不是很喜歡捉鬼的刺激危險么?那么多次吵著要跟我們去捉鬼呢,怎么現在一口一個危險不要的,是不是心疼你老李哥了。”
耿鷗有父親在身邊不好意思反駁老孫,氣得兩腮一鼓一鼓的。
我咳嗽了一下對苗青青說:“苗教主,那我有機會給你說一下老孫這個人的缺點什么的吧,省得你們真結婚了,有什么事情沒及時發現,后悔了,再分開,我們做朋友的也有責任。”
老孫聽完慌忙端起酒杯對耿鷗說:“鷗妹,你上次說你想吃泡椒碟魚頭,我改天就給你做好不好?這些天你照顧老李實在辛苦,我敬你一杯,你是我見過的最勤勞善良的美女了。”
耿鷗撲哧一笑,舉起酒杯跟老孫一飲而盡,老孫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跟苗青青孟非哈哈大笑。
我問老孫:“石亮找到沒有,有沒什么消息?”
老孫說:“我和月隱師叔四處打聽了,可是我們不認識什么人,沒有那么多信息來源。也沒打聽出什么消息來。”
我點頭說:“是啊,我們黑白兩道都不認識人,怎么找?”
耿鷗說:“老孫哥的狗嗅丸不是能追蹤氣味么?用那個不成么?”
眾人大笑,老孫說:“鷗妹子,我那是犬嗅丸不是狗嗅丸。追蹤倒是能,但都過這么長時間了,上哪找石亮的味道去。”
我對月隱道長說:“那長衫人說他是玄門的,不知道這玄門究竟是個什么教。”
月隱道長說:“我也是年輕的時候聽說過這個玄門,只知道這玄門的東西多是掩人耳目,蔽人視聽,惑人心智的,還有一些養鬼術,養鬼為己所用,其它就知之甚少了,也從來沒接觸過玄門中人。”
撫爐道長說,“我當年四處游歷,頗有些見聞,雖沒接觸過玄門一派,但也知道這玄門并非正宗道教,做的也不是捉鬼除妖,鋤強扶弱的俠義之舉。多受雇于官宦大戶,為他們做些歪門邪道的事情,以求積斂財富。”
我對石亮竟然想對我們下殺手感到耿耿于懷,而且我現在內力盡失也都是拜他所賜。雖然嘴上說沒了內功無所謂,但是從有到沒有之間的落差,不是任何人能輕易接受的。
大家看我心情郁悶也都非常明了我心里的苦悶和身體的創傷。所以不再提這個話題。飯畢,月隱道長和師叔還有撫爐道長去里屋下棋去了。
耿鷗轉移話題說:“老李哥,你現在身體不能劇烈運動,所以我陪你去聽音樂會或者聽相聲、看電影去吧。現在正上映木乃伊3呢,我們去看看埃及道教法術多厲害吧。”
我聽了哈哈笑著說:“埃及也有道家法術么?你這孩子可真能瞎掰。”
耿鷗不高興的說:“以后不許說我是小孩子,我是大人好不好。”
我說:“好好,哪天我們大家一起去看,不過我這行動還是不方便,大家要把我照顧好了,我可不想走大街上摔一跤起不來,多寒磣啊。”
孟非笑嘻嘻的說:“老李,人家耿鷗是想單獨跟你去看,你怎么扯上我們大家了啊。人家耿鷗對你多好啊,老李你可有福氣了。”
我假裝沒聽見說:“老孫奧運會我都沒怎么看,醫院里不讓我看電視,我也沒法上網,趕緊打開電視,我要看看節目,還有啊你趕緊給我說說賽況。”
苗青青拉孟非去洗碗,耿鷗在一邊聽老孫給我講賽事,一邊無聊的看著電視,我想這小丫頭可是對我真的動感情了,可是我總感覺年假相差太大。
晚上小路,小白小雨大張王凡還有同事們都來我家,三位老人見我們年輕人在一起,說不跟我們一起吃晚飯了,說讓我們一起熱鬧熱鬧,他們三個出去茶樓喝茶了。
晚上一群人熱鬧非凡,吃完飯又說說笑笑好久才散,小白小雨見苗青青和老孫在一起,也不好意思再讓老孫送他們回學校了。這任務就交個大張了,樂得大張笑得嘴都合不攏。
孟非和苗青青回去孟非位于市區的那個房子,耿鷗話里話外想留下來照顧我,被我好說歹說勸走跟孟非他們去了。
只剩小路、老孫了。小路看著我跟個廢人一樣動作遲緩生硬的,忍不住一聲嘆氣。
我說:“小路,怎么唉聲嘆氣的?”
小路說:“我看你這樣難受啊。”
老孫說:“小路,你這小子,人老李都沒怎么,看把你給難過的,這不給人添堵么。”
小路一臉無辜連忙擺手說:“老孫,別胡說八道,我是說要不是當初我們誤入麒麟谷,老李也不會去學什么道家法術,也不會經常跟出生入死的,更不會現在身受重傷的。”
老孫點顆煙,扔給小路一顆說:“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不光老李一個出生入死,基本上都是由我陪著呢。”
我哈哈一笑說:“是啊,沒老孫,不知道死了幾次了呢。”
我又對小路說:“小路你別自責,這都是機緣巧合,沒那次麒麟谷事件,我怎么能學會那么多東西,幫助了那么多人呢?而且我現在也沒什么的,只不過沒了內功,不能用御術之術里的高深法術了。反正這些東西以前也不是我的,后來練成了,反倒給自己帶來那么多麻煩,現在沒了,可以回到以前普通人的生活了。”
小路嘿嘿一笑說:“也是,焉知非福呢。”
小路呆了會也回去了,老孫要陪我,怕我出什么事,所以睡另一個屋子里。午夜我一人躺床上睡不著,點顆煙,望著窗外的月光,樹影婆娑映在窗戶上,心里陡然升起一陣失落,丹田里空空如也,抽屜里冷月寶劍靜靜的躺著,我再也不能讓它騰空而起了,還有那鉆木穿墻、移山拔城的玄妙,我再也體會不到了!一時竟有萬念俱灰的感覺。
我告誡自己,一切都告一段落了,接受現實,回歸現實,我,還是原來的我!
破陣子
靜夜冷月滿窗,輕煙徐徐惶惶。街外蟬鳴風拂柳,吹不散薄霧茫茫,無奈人凄涼。
御劍乘風風冷,移山拔城城輕。再無丹田催仙術,縱使英雄愁斷腸,不覺淚兩行。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