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坐在大石上,感覺身上燥熱異常,他不自禁地望向一邊的阿甜格,只見她臉色紅潤,眉宇低垂,看來已經進入了潛修壯態。那邊,周子瑜和玫瑰女俠一邊拼命地吃著殘剩的劍魚,一邊意味深長地望向自己。他臉上一紅,好在他現在酒勁十足,即使那兩個老家伙眼光銳利,也不會察覺到他的失態。他暗叫一聲慚愧,看來自己的定力還需要凝練,相信此時,如果不那兩個變態的老家伙在這里,他很可能會去騷擾阿甜格,至于具體會發生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思念及此,蕭琰立即抱元守一,意守丹田氣海,原本這樣一來,很快便會做到天地至虛,而盈萬物的境界,可是,這一次,他卻覺得丹田氣海之中,一股股的暖流洶涌澎湃,猶如翻江蹈海一般,無論他如何收懾心神,就是無法平息下來。
看來這龜齡酒確是非同凡響!
蕭琰又怎能知道,這龜齡酒是熊耳山莊的鎮莊佳釀,從不與外人所道,這一次,周子瑜被南朝皇宮侍衛追得無處藏身,沒辦法,才想出了一個嫁禍江東之計,大搖大擺地闖進了熊耳山莊,就在南朝皇宮侍衛和熊山莊發生激烈沖突的時候,他卻溜到了后面的藏珍閣,那里遍地都是美酒,他不由酒癮大作,猛喝一通之后,仍不忘順手牽羊帶走了熊耳山莊最為珍貴的龜齡酒。最后更是趁熊耳山莊的南朝皇宮侍衛兩敗俱傷時逃了出來。他雖然暗叫僥幸,卻不知道,他的大名從此上了熊耳山莊的黑名單,更因此惹下了無窮的麻煩。他一個平生最怕麻煩的人從此卻和麻煩結下了不解之緣。
周子瑜只顧一時之興,偷來一葫蘆龜齡經典,他其實也不知道這酒的妙用,只知道它可以增強修行者的真元,卻不知道這只是它極小的一個功效,他的最大功效卻是回春。當他一氣飲干二十多杯的龜齡經典以后,他才明白,原來,這所謂的龜齡經典,竟然是這世上最佳的回春良藥。
這時候,玫瑰女俠看向周子瑜的眼神漸漸地變得復雜起來,“好啊,小周,原來你這所謂的龜齡經典,竟然是這樣啊,你這萎瑣的小人,二十年了,居然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看我今天不揍死你。”她說話間,雙手在胸前一環,一道鮮艷的玫瑰華環便倏地罩向了周子瑜,正是她最拿手的玫瑰縛龍。
濃郁的蓊香挾帶著無邊的能量波動,瞬間將周子瑜籠罩在其中。
周子瑜眼見變生不測,一個轉身,早已飄在半空中,“玫瑰女,你這不識好歹的超級剩女,我好心好意請你吃酒,你怎么說翻臉就翻臉啊,你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家伙,難怪要做一輩子的老處女。”他嘴上不停,神識更是瞬間凝練,一道銀色的光影立時出現在他面前。
就在這時玫瑰女俠的玫瑰花環已經來到了周子瑜的頭頂,一片淡粉色的光影流光溢彩,讓人不忍卒睹。
周子瑜不敢怠慢,他和玫瑰女俠交手十多年,對她這一式玫瑰縛龍的威力自然再清楚不過,他想躲避,但是,由于玫瑰女俠先他一步出手,而且是絕對的狠招,他急切之間,要想避開,確實不容易。情急之下,他的神識一動,銀色的光影忽然收束,僅僅一瞬間,碩大的光影便凝聚成一柄閃亮的長劍。
劍芒森森,直接刺向了玫瑰花環。
半空中,淡粉色的光影和奪目的劍氣交相輝映,嘶嘶之聲不絕于耳,劍氣已經刺入了玫瑰花環之中。
“好啊,周
子瑜,你敢使出這樣下流的招式。”玫瑰女俠這一次真的暴怒了,她的真元涌動,玫瑰花環忽然爆開,原本艷麗的花色在瞬間枯萎,剎時間落英繽紛,一起卷向了周子瑜。
周子瑜氣息凝練成的劍氣,眼看就要刺入玫瑰花環之中,只消再摧動神識,就能突破玫瑰花環的束縛,刺向玫瑰女俠身體前方三米的范圍。要知道,作為一名強大的術士,他們最擅長的一向是遠程攻擊,而一旦被對方突破到身周三米,那幾乎已經宣布他失敗的命運了。可是,恰在此時,他忽然無邊無際的玫瑰花瓣如流星一般鋪天蓋地地射向自己。“啊,玫瑰女,你,你這是要拚命啊,你這是什么招式?”周子瑜驚叫一聲,如果他此時仍然摧動劍氣,自然可以重傷玫瑰女俠,但是,他自己在玫瑰女俠這滔天的花瓣流星雨下,同樣將萬劫不復。
“哼,這是我二十年來苦練而成的玫瑰花祭!”
“玫瑰花祭!你的玫瑰花死啦!”周子瑜心里莫名地一痛,但此時,生死攸關,容不得他心有旁鶩,他的雙手在面前搭成意橋,隨即一個半透明的結界便出現在他的四周。
“轟——”玫瑰花瓣一起轟擊在結界上,透明的結界一陣搖晃,周子瑜的身體更是如風中飄絮,一直向著無盡的虛空飄了下去。
“啊,小周,你——”玫瑰女俠一聲驚呼,隨即她的身影也化成了一道淡粉色的殘影,消失在無盡的虛空之中。
這一下變起倉促,蕭琰還沒明白過來,兩個老家伙已經交換了驚天的一招,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無奈地搖搖頭,喃喃地說:“他們不會真的生死相搏吧,看他們那樣子,開始打得那么激烈,不過是飯前試手而已。可惜他們的身法太快,要不然真想跟過去看看,如果他們打得不可開交,也好從旁勸阻啊。唉,只是,自己在他們這樣的絕世強者面前,實豐是太過渺小了。”
其實,蕭琰現在體內暖流洶涌澎湃,他即使想去追隨周子瑜和玫瑰女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美好的心愿而已。
“小伙子,虛而實之,實而虛之,天地之道,循環不息。”云空之上,忽然傳來周子瑜如寵鐘大呂般的聲音,緊接著,玫瑰女俠的聲音也隨即響起,“你們小倆口好好修行,我們打好這一架再過來。”
蕭琰心中一喜,原來他們依然是在鬧著玩兒,不由放下心來。他仔細回味著周子瑜的話,忽然若有所悟,這不是和《術法秘笈》上所說的“天地至虛,而盈萬物”一個道理嗎。可是,現在自己渾身上下,如在烤爐之中,又怎么能夠做到天地至虛那個境界呢?
這時候,蕭琰體內龜齡經典的酒力已經發作到最強壯態,一股股灼熱的氣息匯成一股洪流,從他的小腹中反向沖向他的咽喉,如果,這時候,他只要輕輕一張嘴,就可以輕松地將體內的龜齡經典美酒嘔出來,但是,如果那樣的話,這三百年的原漿窖藏佳酒就成了一堆讓人惡心的污穢酒濁物。
不行,就在那股洪流進入蕭琰胸腹之間的時候,他的神識忽然一動,周大人說虛而實之,實而虛之,既然實可以變虛,那么,自己為什么不可以將這股洪流化成虛無呢?
思念及此,他的神識忽然直上九天,探向了無盡的虛空,在那里,沒有一點天地元素,正是天地至虛的存在,他的神識努力感受著那一份虛無。
那一瞬間,蕭琰的神識完全被震
憾了,原來,所謂的虛才是世間萬物的本元,因虛而實,實而虛之,這才是真正的天地之道。世間萬物無不產生于虛無之中,人亦如此,于虛無之中產生,最后復歸于虛無,這是世間萬事萬物的定律,誰也無法避免。推而廣之,那體內洶涌的洪流即使再兇悍,最終一樣難以逃脫它歸無虛無的命運。
就這樣,蕭琰的神識在虛空之中遨游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在寂寥的虛空之中忽然出現了一粒閃光,那是天地之間元素的第一次碰撞,隨即一個接一個的閃光便如雨后春筍一般蓬蓬勃勃發展起來。
“啊!”蕭琰終于若有所悟,這不正是天地之虛,而盈萬物嗎,也就是周大人所說的虛而實之啊,他的神識慢慢地從虛空收了回來,說來也怪,他體內原本灼熱的洪流現在卻如一條溫順的小溪,隨著他的氣息在體內慢慢地游走,輕輕地在蘊撫著他的五臟六腑。
五臟六腑就像是受到一種超級營養的滋潤,立即變得堅實無比。
蕭琰的神識一動,五臟六腑便清晰地映在他的神識里,幾乎是纖毫畢現。這感覺真是說不出的奇妙。他試著將這股氣息流向全身的各處經絡,更加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他的氣息所到之處,身體的每一處都立即清晰地映入他的神識中。
如果說以前蕭琰的氣息同樣在體內游走,但那不過是在摸索著前進,而現在,卻是前途一片光明,這其間的差距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以前他的氣息無法觸及的角落,他一直不明白為什么無法到達,這時候,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氣息只能循著全身有限的幾個經絡游走,而無法觸及各個角落,因為,那本身大多是死角,要么就是氣息無法沖破的錮壘。他神識一動,如果,這時候以強悍的氣息向那些以前無法涉及的錮壘發動沖擊,結果會怎樣呣?
這時候,蕭琰的氣息已經到達了天樞穴的下方,再向前,便是尾椎所在,以前氣息到這里,自然就會避讓,這時,他神識過處,尾椎那里分明有一絲細微的裂隙,自然有裂隙,那么一定可以沖擊過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蕭琰的神識立即引動氣息向尾椎處那一絲裂隙發動了沖擊。
強悍的氣息在那細微的裂隙處,略一凝滯,忽然如決堤的洪流般猛沖的了過去。一陣鉆心的疼痛過后,是那種豁然貫通的快感。接下來,強悍的氣息順著大周天**,迅速地來到了督脈前方的靜海穴。
靜海穴,顧名思義,那里是一片平靜的海,與身體的各處從來沒有任何瓜葛,但是,氣息每當行至此處,卻不得不繞過去,這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了氣息的流暢,也使得一大周天的時間延長了好多。
蕭琰有了沖擊尾椎穴的成功經驗,自然又向引動神識向靜海穴發動了強有力的沖擊。
然而,靜海穴卻巋然不動,在蕭琰的神識中映出了如磐石一般堅硬的錮壘,難道它真的是氣息的死角,不可逾越嗎?
蕭琰的神識瞬間凝結,在靜海穴四周來回的感知著。
靜海穴靜靜的,渾如一個永遠也無法觸摸的錮壘,蕭琰無奈地發現,自己的神識對于它真的是一籌莫展,就在他想放棄的時候,突然,神識中閃過周子瑜的那一句話,“實而虛之”,是啊,這靜海錮壘,確是實而不能再實的存在,也因它實到了極處,那么它就極有可能演化成虛,這正是萬物循環的本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