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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花,為什么又是水仙花?”蕭琰喃喃地說,他又想起了崔叔叔,因為崔叔叔的術(shù)法本命花就是水仙花,而看得出來,眼前這個術(shù)法強者一定也和水仙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他接下來的故事里,水仙花又會扮演什么角色呢。
“因為水仙花雖然是花中君子,他它卻從不孤芳自賞,從不傲然獨立,它不但能和群芳爭艷,更能和小草為伍,它是君子,也是平民,它是點綴人間的天使,更是尋常人家不可或離的貴客。”周子瑜這一次說得極其認真,蕭琰忽然覺得他并不是在說水仙花,而是在暗喻自己的爸爸和崔叔叔,是啊,他們是世人眼中的強者,但是他們卻和普通的民眾打成一片,他們就是水仙花,就是帶給人間無限的水仙花。這一時刻,蕭琰的心中已經(jīng)默默地立下了一個志愿,那就是學爸爸和崔叔叔,像水仙花一樣,綻放青春、綻放美麗!
“水仙花,我喜歡!”王雙看看蕭琰,“哥,等我們以后有機會了,就創(chuàng)立一個水仙花派,弘揚周大人的水仙花精神。”
“好,有個性、有志氣,我預(yù)祝你們的水仙花派早日在大陸上發(fā)揚光大!”周子瑜哈哈大笑,直笑得巨冠在頭上亂顫,他也懶得伸手去扶一下。
“周大人,你接著講故事呀。”王雙見周子瑜笑得相當?shù)赝度耄恢Φ胶螘r才是個盡頭,便輕聲地提醒他。
“好,好,我就接著講那一段關(guān)于水仙花和酒和一個大英雄的故事。”周子瑜伸出雙手扶住他那巨冠,過了好一會,巨冠才停止晃動,“那一年的水仙花開得特別燦爛,漫山遍野,紅一片紫一片,如霞似錦。當時,我站在高高的天柱山上,曉云溪在我眼里就像是一條晶瑩的玉帶,而沿岸的水仙花則像是一道道花邊鑲嵌在玉帶上。美,絕美,美得讓人陶醉,美得讓人眩暈!”
周子瑜講到這里,雙眼微瞇,仿佛又回到了當年,蕭琰王雙想象著那美妙的風景,也不禁陶醉,他們不由地伸手相牽,兩人都是一個心思,均想,將來一定要去天柱山,去看曉云溪,去看水仙花。
“怎么樣,兩位小友,是不是很向往?”周子瑜并沒有等蕭琰王雙回答便繼續(xù)講他的故事,“那一年,我一直流連在天柱山頂,手捧酒壺,盯著山下的曉云溪,望著滿眼的水仙花,飲著美酒,賞著美景,久久不愿離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天,那一天的清晨,前一天晚上,喝了十多斤陳年女兒紅的我,宿酒未醒,便斜靠在一塊山石上,本來想小息一會,卻一眼瞥見山下有一片水仙花的花色和別處有點不一樣。
“本來,水仙花多以淡藍、嫩紅為主色,偶爾也有紫紅、藏青等異品,但是那一處水仙花卻與眾不同,竟然呈現(xiàn)出一片殘綠色,而且花色黯淡,無精打采,就像是經(jīng)霜打過一樣。”
“咦,這是為什么?”王雙不失時機地追問一句,以助周子瑜談興。
“是啊,當時,我也覺得奇怪,前幾天,我一直在仔細觀察,自問以我的眼光絕對不會有任何遺漏,當然也沒見到有什么異樣,可是今天那一片的花色卻讓我疑竇叢生。所以,我決定下去看看。
“當時我的修為剛剛達到回光的頂峰,還不能御風而行,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等我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我分明感到一股強大的氣場正籠罩在山下那片地方。
“這個氣場很特別,不但強大到變態(tài),而且他發(fā)出來的氣機竟然明顯地帶著蕭煞的氛圍,難怪那些嬌艷的水仙花會變得黯淡無比
。
“我就想,是誰能發(fā)出如此強大的氣場,這樣的氣場只有絕頂?shù)膹娬卟拍馨l(fā)出,我自問對于修行一道,已然初窺門徑,一般的強者根本不可能讓我感受到威脅。
“不怕你們二位小友笑話,我雖然是一個修士,但是當時正當血性少年,第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比我強,哈哈,所以,我就暗中留了個心眼,要偷偷地摸一摸這個強者的底。”
“哦,周大人,這很正常呀,我家老怪物,他現(xiàn)在還是這個稟性呢,何況你是青春年少。”王雙又適時和周子瑜互動了一下,不過,這一次卻被蕭琰漂了一個白眼,王雙一伸舌頭,明白自己差點又說漏了嘴。
周子瑜好像并沒有在意,而是自顧講下去,“等我快要到山底時,那股蕭煞的氣氛更加濃烈,讓我感到周邊的環(huán)境在慢慢地改變,好像一下子從暖春來到了深秋。”
“啊!”蕭琰王雙同時驚呼一聲,“這個人的氣場竟然可以奪天地造化,真是不可思議!”
“是啊,當時我的驚訝程度遠遠超過你們現(xiàn)在。”周子瑜輕聲地說:“你們絕對想象不出來,一個自詡為強者的人,在面對一個更為強大的人的那種自卑,是的,那一時刻,對方的氣場完全撕毀了我的自尊心。
“我遲疑地站了在山底下,距離那個人足足有五百多米,因為我怕再靠近一點,對方就能察覺到我的存在。
“但是,盡管距離這么遠,那強大的氣場還是不時傳來一陣陣能量波動,每一陣波動過后,我身周的寒意便會增加一分,而那些花花草草更是一陣瑟縮。
“啊,看著我身邊越來越瑟縮的花草,我終于明白了,難怪那一大片水仙花會變得那么憔悴,原來都是這個強者發(fā)出的蕭瑟氣場所引起的。
“我心里暗暗吃驚,如果這個人一直在這里發(fā)出他的氣場,那么用不了多久,這里的水仙花便都會漸漸地變成他身體周圍那些殘綠色,直至枯萎。
“這人是誰,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盡管我當時還沒有看到那個人,但是卻非常主觀地斷言此人一定不是善類。”
“嗯,周大人你說得沒錯,連美麗的水仙花也不放過的那一定不是好人!”蕭琰肯定地說。
“哥,你錯了。”王雙卻搖搖頭,“據(jù)我聽故事的經(jīng)驗,這個人不但是好人,而且還應(yīng)該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不會吧!”蕭琰征求似地看向周子瑜。
周子瑜嘿嘿一笑,對蕭琰說:“雙兒小姐真是冰雪聰明,事實上我和你都犯了一個先入為主的錯誤。就在我以為那人一定是個窮兇極惡的人的時候,忽然從山下傳來一陣歌聲。”
“歌聲,那個人會唱歌!”王雙拍手大笑,“會唱歌呀,那一定更不會是壞人啦。”
蕭琰不以為然,“難道壞人就不唱歌嗎,那要看他具體在唱什么歌。”
“至今,我還清晰地記得那首歌。”周子瑜說:“那首歌我以前一直沒有聽過,以后也沒有聽到過,所以我印象特別地深,如果不嫌我唱得不好,我可以學給你們聽聽,不過,無論是音質(zhì)還是對于歌曲本身的詮釋我都無法和那個人相比。”
王雙高興地跳了起來,“哇咔咔,好呀,今天不但能聽故事,還能聽歌,真是太棒啦!”
蕭琰橫了王雙一眼,“能不能安靜一點,好好地欣賞!”
周子瑜一笑,“不能叫欣賞,聽那人的歌才叫欣賞,我只能算是學舌,你們就湊合著聽吧。”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開始唱起來:
問蒼山因何如夢
問碧水為誰縈懷
素手穿過目光的方向
問一聲天涯孤旅是否還在
問彩云因何遮月
問相思何日重來
足音敲碎心中的踟躇
問一聲天涯孤旅可曾徘徊
歌聲蒼涼婉轉(zhuǎn),周子瑜用他那渾厚的男中音抒發(fā)出來,別有一番味道。王雙只聽了前半段,后面幾句已經(jīng)和周子瑜相和而唱了,她唱得很投入,仿佛這首歌她一直銘記在心中一樣。
蕭琰卻癡癡地聽著,他隱隱覺得那個人是誰了,因為,這首歌他曾經(jīng)聽過,就在長風沙的夕照中,就在他爸爸蕭雷生命的盡頭,如玉阿姨手撫琴弦,那一段刻骨銘心的吟唱,蕭琰永遠也不會忘記。
“啊,我唱的不好,真的一點都不好,既模仿不了那人的神韻,更無法復制那人的胸懷,所以,無論從哪一方面,他永遠是我無法超越的偶像。”周子瑜無比落寞地說:“可惜,歲月變遷,造化弄人,我卻再也聽不到故人那動人的歌喉了。”
“周大人,人生何處不相逢,說不定你那個故人就在你生命中某一刻再次出現(xiàn)呢。”王雙眼中閃過一絲期盼,“這樣有魅力的大人物,我也好想見一見哦。”
“是的,雙兒,我當時也是你這般想法,恨不得從藏身的地方一下子蹦出去,看看究竟是誰能有這么大的魅力。但是,可惡的理智卻讓我再一次向山石后面縮了又縮,生怕被人家發(fā)現(xiàn)。哈哈,不瞞兩位小友,我當時的模樣一定非常相當萎瑣無聊之極。”周子瑜也不管語法堆砌,顯見雖然時隔二十年,他對當時的情景依然記憶猶新。
蕭琰王雙相視一笑,均想:換作自己也許會更加萎瑣。
周子瑜自嘲地一笑,接著說:“其實事后想來,也確實可笑,就在我縮向山石后面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輕輕飄來:‘尊駕既然來了,何不移步一敘’,這聲音分明就在耳邊響起,我茫然四顧,卻哪里有一個人影,只有五百多米外的那個人還佇立在那里,當時,我就想,該不會是那個人發(fā)出來的,但隨即搖頭,這怎么可能,我們相隔五百多米,即使他的修為再高,聲音傳送這么遠,也不可能依然清晰明亮,而且,我自問隱蔽的極好,對方絕不會相隔五百米還能發(fā)現(xiàn)藏在大石頭后面的我來。
“我狠吃了一驚,四周望望再無半個人影,難道我藏得這么隱秘,還是被那人發(fā)現(xiàn)了嗎?
“正在我遲遲疑疑地四處張望的時候,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看你的修為已經(jīng)快要晉入無上級別,為什么行事還像一個市井無賴一般,躲在石頭后面,難道你有偷窺癖嗎?’這一次分明是針對我的,不過聲音好像又近了許多,但那人卻分明還在那里,甚至于連他的姿勢也沒有任何改變,不過,我卻感到四周的空氣變得非常地壓抑,竟然連呼吸也變得不順暢了。
“再看我身周的花花草草在聲波的作用也變得有氣無力,顯然,那人發(fā)出的氣場已經(jīng)控制了這里。這時我再也沒有任何懷疑,已經(jīng)確信無疑這聲音是那個人發(fā)出來的了。
“的確,除了這樣的絕世強者,誰還能有這樣的修為?于是我畏畏縮縮地從山石后面走了出來,不怕兩位小友笑話,當時我恨不得有地上裂開一條縫,讓我鉆進去。”
蕭琰王雙暗暗發(fā)笑,如果換作一般的人,這也沒什么,偏偏這個周子瑜自認自己是當世強者,一定很要面子,所以才會這樣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