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仵作站在一旁,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今日被叫來說是驗尸,實則是讓他跟著這位小娘子學(xué)習(xí)的,他一開始還不屑來著。
但是對方驗出來的,比他詳細周全。
驗尸的法子,也比他多,他從不屑到偷師,也就一刻鐘的工夫而已。
可是在驗尸結(jié)束之后,這位小娘子站著發(fā)了會愣,面色就變了,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他,愣是被嚇得不輕,“小娘子,你沒事兒吧?”
仵作偷學(xué)了她的東西,也不好意思不管人家。
道一尚在查看兩位死者的殘留的執(zhí)念,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
仵作瞧她面色黑如鍋底,怕是想到了不好的事,畢竟小娘子再厲害,膽子也有可能挺小的,擔(dān)心她出什么意外,又不好上前去拉扯。
他只得快步出去,找外面能做主的人來。
“縣令不好了,縣令出大事了。”仵作飛快的跑了出來,鞋都差點兒丟了一只,可把龐杰給嚇得不輕,都沒空去訓(xùn)斥他那句縣令可能出事了的話。
“發(fā)生了何事,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tǒng)?”龐杰眉頭一皺,“謝二娘子人呢?”
縣衙仵作穩(wěn)了穩(wěn)心神,這才想起來出來的目的,“謝小娘子好似被嚇到了,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縣令你們快去看一看吧。”
王玄之立刻明白是什么情況了,他道:“龐縣令,小一的驗尸方法,與仵作們大同小異,但她對于尸體上的一些看法,有些異于常人,她如今的情形,應(yīng)當(dāng)是想到了什么。”
他指著驗尸房門外,“還請龐縣令屏退所有人,包括你在內(nèi),此處有我就行了。”
龐杰看了眼仵作,見對方點了點頭,他得到想要的答案,遂帶著所有人離開了。
王玄之來到驗尸房外,方才那仵作害怕,竟是連門都忘了關(guān)上,他一眼就看到了屋內(nèi)的人。
道一站在七星床邊上,聽到他進來,也不曾動彈,而且臉色很難看,他猜測應(yīng)當(dāng)是她看到了什么,讓人憤怒的東西。
這兩人能幫助他人下毒,殘害清水縣的百姓,想來過往也清白不到哪里去。
“.”
兩道鬼祟的身影,在街角的某處集合。
“老大,你今日收獲如何?”一個身形瘦小,眼神躲躲閃閃,泛著賊光的男子,面上的神情顯得十分激動,仿佛他們正在進行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身材高大許多的男子,聞言,眼中閃過喜意。
他舔了舔舌頭,從懷中摸出幾個荷包來,“老二,有這些銀子,咱們上醉夢樓可以點好幾個花娘了,你挑最貴最喜歡的那個都成。”
“多謝老大!”喚老二的瘦小男子,‘嘿嘿’的笑了起來,一口黃牙極其惡心。
老大掂量著手上的銀子,“你小子前些日子沒少上醉夢樓,你還有個相好的,沒有亂說話吧。”
老二嘿嘿笑了起來,“我們做這種順手牽羊的勾當(dāng),哪能讓人家知道,更何況他們不過是拿來解悶的玩意兒,哪能告訴她們,吃飯的家伙。”
老大這才點點頭,“你明白就好。”
老二搓了搓手,“不過老大,你沒有那種感覺,看著那些人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財物,驚慌失措的臉色,特別賞心悅目呢。”
老大雖不像他那般喜怒形于色,但眼中的高興,也是騙不了人的,“平日那些人最看不起你我兄弟二人,如今卻是我們這樣的人,令他們失去了生活的支柱。”
“今后,看誰還敢小瞧我們。”
“老大說得對!”
“想不想懲治那些看不起你們的人,讓他們跪在地上求你們?”一道聲音,如同鬼魅般,從兄弟二人的背后傳來,貼在他們耳邊。
冰涼冰涼的。
隔著時空,道一仿佛都能感覺到,那股揮之不去的陰冷。
“誰!”兩人壯著膽子,同時回頭,背后空空如也。
“方才我說的話,考慮清楚了嗎?”伴隨這話而來的,是一只冰冷的手,同時摸上了他們的脖子,兄弟二人齊齊打了個哆嗦。
兄弟二人艱難的轉(zhuǎn)身,從對方眼里看到深深的恐懼,他們相信在那一刻,只要敢拒絕,那只手一定會扭斷他們的脖子,兩人瘋狂點頭,“我們同意,無論讓我們做什么都可以。”
“很好,這些東西你們拿著。”冰冷的手離開了,窒息的感覺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手上,沉甸甸的一個錦袋,“這些東西你們收好,三日后收到消息,便投在你們.咳,城東和城西這兩口井中。”
老大掂了著錦袋,大概有一斤左右重,他悄悄的拿手捏了一下,有軟的有硬的。
他們干的就是順手牽羊的活兒,這里面有什么,經(jīng)他手這么一摸,大概都能摸出來,硬的是報酬,軟的應(yīng)當(dāng)就是,要投在井里的東西。
不是毒,就是藥。
老大一副很害怕的模樣,“萬一鬧出了人命,可不是開玩笑的。”
無人的夜空中,又飄來幾句話,“那些人與你們無怨無仇,不會有人查到你們頭上的。”
老大滿意了,不管是毒是藥,旁人的性命與他有什么關(guān)系。
他不過是擔(dān)心這件事做了之后,會影響到自己的性命,牽涉不到自己,還能拿到不菲的報酬,不過是往水里投些東西而已,反正他們又不知道是什么。
“嗤”!
空中傳來了嗤笑聲,兄弟二人也不在意。
他們都敢做這害人的勾當(dāng)了,還怕人笑話嗎。
兩人也不管暗中的是人是鬼,有沒有離開,就蹲在街角,將錦袋打開了,借著月光,瞧著里面一塊泛著金光的綻子,眼里泛著駭人的光。
錦袋一角,封得死死的小紙包。
二人卻沒有去翻看,倘若是毒藥的話,萬一他倆不小心碰著,那不完蛋了嗎。
甚至在咬那金綻子之前,還用帶著幾許臟污的衣裳,仔細的擦了擦,這才放在嘴邊,一人咬了一口,確定真?zhèn)沃螅蝗四弥\袋,一個拿著金綻子。
鬼鬼祟祟的就回了家里,原本計劃去醉夢樓,也因此事而暫且擱置。
身上帶著不明藥物,他倆還真沒膽大到那地步。
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兩人在家中守了三日。
一個小童敲開了他們家的大門,“請問,是馬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