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天翼拉開了“家”里的燈。
其實,所謂的“家”,不過是天橋底下搭起的一個木棚。里面除了一盞燈炮一張地鋪,便再也沒有什么了。
祖天翼蜷起身子坐了下來,琥珀色的瞳孔掠過說不出的疲憊和愁苦。他把木吉他倚在了木板上,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只剩下一半的、有些發(fā)霉的面包,小口小口地撕咬了起來。
那把他賴以生存的木吉他基本上已經(jīng)陳舊得沒有了什么光澤。不少的地方有著不同程度的磨損。它無聲地靠在涼涼的木板上,俯視著在它跟前的一個裝滿著零零星星碎錢的一個有著凹坑的碗。
十二塊五角七分,祖天翼總共數(shù)了三遍。這是他一天的收入。
突然,祖天翼的衣兜里傳出了呆板而單調(diào)的單音鈴聲。
他從衣兜里掏出了他那最昂貴的私人財產(chǎn)——一部過時了不知多久的黑白手機。是一條短信。祖天翼熟練地摁下了“打開”鍵,凝視著屏幕上的字幕。
琥珀色的眼睛,泛出了晶瑩的淚光。
短信很短,只有六個字:“孩子,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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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街遠處的公車站旁,便是祖天翼賣藝求生的地方。
一只碗,一塊牌,行乞者標準的行頭。祖天翼抱著吉他,倚坐在公車站牌旁,彈奏著一首首憂傷的曲子。牌子上用黑記號筆大大地寫著“為救絕癥母親,斷送大學(xué)夢。”
從早到晚,形形**的路人或是行色匆匆地從祖天翼面前路過,或是駐足小憩,等候著公車的到來。面對這樣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賣藝少年,人們或是摸摸口袋扔下一枚半張;或是皺起眉頭不屑地走開。但大多數(shù)的,是一臉的若無其事,好像席地而坐的只是一尊石像,毫無表情地繞過,然后離開。
確實,太多的無志之徒好逸惡勞行乞為生;太多的不法之徒利用人們對行乞者的同情心控制乞丐行乞;又有太多的可憐的家伙裝病裝殘編理由找由頭在路邊搖尾乞憐!
所以,也許只有祖天翼自己知道。那牌子上看似由頭的黑字,正是如今讓他日日夜夜風雨無阻地在這兒不顧他人的冷眼相待厭惡唾罵而在這里賣藝的緣由!
低沉的音訴說著一段段道不明的憂傷,夾雜在汽車的笛聲與行駛聲中。祖天翼低著頭,琥珀色的眼眸凝結(jié)著無盡的憂傷。
那只有著凹坑的碗里靜靜地躺著幾枚零碎的一元硬幣。還有一兩張皺巴巴的一元紙幣,恓惶地蜷縮在一邊。
突然,一雙白凈的手攥著一張嶄新的十元紙幣,將紙幣輕輕地放在了祖天翼的碗里。
飛舞著的手指不禁停頓了一下,祖天翼抬起了頭。
“你是……”
“學(xué)長!”
映入祖天翼眼簾的,是陳尋驚訝而錯愕的臉。
“陳尋……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祖天翼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尷尬,把頭本能地扭到了一邊。
“今天雙休日去買書,路過這兒……”不難看出,陳尋也略帶一絲尷尬。他一邊撓著頭,一邊回答道,“學(xué)長為什么會在這里?”
祖天翼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地一嘆:“唉——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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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伯母真的……”
聽完了祖天翼的敘述,陳尋不禁大吃一驚。
祖天翼冷著臉,毫無表情地扭過了頭:“你也不相信,是嗎?”
“不,學(xué)長,你誤會了。”知道自己的話稍微有點失禮,陳尋連忙解釋道,“去年伯母還好好的,怎么……”
“哎!世道無常,命運一向如此……”祖天翼絕望地低下了頭。
“那,學(xué)長為什么不打工掙錢呢?總比在這里挨白眼強啊!”
“我的身體本來就很弱,根本沒有雇主要我。思前想后,只有這樣,才能為母親籌錢啊!”
“可這樣一天能賺多少?萬一你自己也……”
“但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這樣也聊勝于無吧?”
“……”
望著祖天翼失落的眼神,陳尋抿緊了嘴唇。良久,他開口道:“那么學(xué)長,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祖天翼依然低著頭,他輕輕地吐出了一句:“謝謝。”
“希望伯母早日康復(fù)。”
陳尋走遠了。祖天翼仍舊深深地埋著頭。一顆顆淚水,打濕在那張嶄新的十元上,擴散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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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燈初上。
祖天翼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回“家”的路上。
二十四元六角,一天的收入,醫(yī)藥費的零頭還不到。
一張張毫無表情的路人的臉,像快進一般掠過了祖天翼的腦海。
那一張張沒有表情的臉,若無其事地從他身邊繞過,只當其是塊無足輕重的石子,連眼角的一個余光也沒給他留下。
一百萬的醫(yī)藥費,何年才是個頭!
而母親,又等得了幾日!
祖天翼又一次深埋下了頭。他的雙肩劇烈地顫抖著。
突然,鈴聲大作,這次是來電。
祖天翼用袖子抹了抹眼淚,定睛看了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狠狠一吐,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的那頭,是個陌生的男聲。
天上的一輪明月被一縷縷掠過的黑云漸漸地遮去了面容。最終,消失在了沉甸甸的黑云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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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標A305,Z165,使者出現(xiàn)確認!請求‘拉斐爾’全員出擊!”
“拉斐爾”總部又一次響起了警笛。經(jīng)過迅速而整齊的準備工作,梁軍等人已經(jīng)坐上了各自的戰(zhàn)機。一聲令下,三架戰(zhàn)機呼嘯著朝著現(xiàn)場趕去。
一座座大廈被使者雷奇輕而易舉地推到。
混亂的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尖叫,互相的推搡與碰撞。原本應(yīng)該繁華熱鬧的夜都市因這頭長著巨大螯鉗,瞪著血紅雙眼的巨獸突如其來的降臨而只剩下了驚恐與混亂。
“各機,將使者引出市中心,然后一擊擊斃!”
梁軍下達了指示,一個俯沖沖向雷奇。
三道激光狠狠地砸中了雷奇的眉心。雷奇一個踉蹌,趕忙拍去了眉心的火焰。
“很好,來啊怪物!”秦翔一邊罵著一邊掉轉(zhuǎn)機頭向既定坐標飛去。
然而雷奇只是望了望盤旋在自己頭頂?shù)娜軕?zhàn)機,然后繼續(xù)邁開大步,好似追逐獵物一般向人群沖去。
“不行!怪獸不上當!”王義仁狠狠地啐了一口。
“真可惡!我們根本下不了手!”秦翔又扯開了他一貫的火腔。
“各機。”通訊器那端傳來了孫明的聲音,“使用液態(tài)氮,然后進行殲滅。”
“原來如此!”梁軍點了點頭,“利用液態(tài)氮封鎖住行動,然后以最小限度擊斃使者……各機注意!切換成冷凍彈!”
“明白!”收到了各機肯定的答復(fù),梁軍*作起了武器切換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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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發(fā)液態(tài)冷凍彈彈無虛發(fā)。零下一百九十六攝氏度的低溫瞬間將雷奇化作了冰雕。
“就是現(xiàn)在!‘神龍’起航!”
梁軍果斷一聲令下,三架戰(zhàn)機迅速擺出了三角梯隊陣形。一道耀眼的藍光將三機緊緊包裹。粒子引擎馬力全開,三機分別打開了各自的合體接口。在粒子引擎強大的引力作用下三架戰(zhàn)機迅速地合攏。藍光退去,而后只聽得一聲響亮。短短的十幾秒鐘,“神龍”合體戰(zhàn)機便以傲人的姿態(tài)翱翔在了夜幕之中!
“光子流速,能量填充!”梁軍下令。
“明白!”鄭明澤一邊熟練地*作著機械一邊向梁軍報告道,“玻色粒子填充,15%……35%……”
正當“神龍”的光子流速進入發(fā)射準備階段時,雷奇的身體變作了一塊燒紅的煤炭。只見原本附在雷奇體表的冰轉(zhuǎn)瞬之間化作了陣陣白煙!
“隊長!”秦翔著急地大喊道。
“明澤,打開神盾領(lǐng)域!”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鄭明澤打開了神盾領(lǐng)域之時,雷奇沖著“神龍”發(fā)動了攻擊。一團火球飛也似的向“神龍”奔去。只見一道白光閃過,一道光壁在“神龍”的艦首展開,接下了火焰攻擊。“神龍”除了受到了強烈對流的影響而微微晃動之外毫發(fā)無損。
“就是現(xiàn)在!光子流速,發(fā)射!”
梁軍一揮手。只見艦首的重力炮發(fā)射出了一條七彩的光波直奔著雷奇的胸口而去。雷奇來不及反應(yīng),被一擊貫穿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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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不祥的陰云襲上了陳尋的心頭。他回過了頭,正看見一個人影靜靜地躺在遠處。
陳尋三步并一步跑了過去,卻看見祖天翼正躺在那邊,胸口止不住地淌著鮮血。
“學(xué)長!”陳尋擔心地喊著。
“為什么……”
祖天翼虛弱地喘著氣。他微微翕動著嘴唇,說道:“為什么……為什么人和人之間如此冷漠……我……我……為什么……”
看著祖天翼郁結(jié)的表情,陳尋大概也猜出了八九分。
最后一通電話,是醫(yī)院打來的。帶來了祖天翼最不愿意聽見的噩耗。
懷著對冷清冷漠的憎惡和難以排遣的傷心,祖天翼被玄影圣使變身成了復(fù)仇使者雷奇,然后被“拉斐爾”擊斃。
就在陳尋猜想著的時候,祖天翼已經(jīng)安然地閉上了雙眼。他的嘴唇幾乎沒有血色,蒼白的臉銘刻著他生前的苦難。
“學(xué)長?
陳尋使勁地搖晃著懷中的祖天翼。
“學(xué)長!
祖天翼全然沒有了反應(yīng)。體內(nèi)因為變身成怪獸而產(chǎn)生的斥力將祖天翼的身體化作了一顆顆耀眼的光離子,就好似隨風飄揚的飛沙一般,隨著晚風飄散……
“學(xué)長——”
陳尋撕心裂肺的呼喊回響在了夜幕之中。
而在暗處,一雙神秘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沉浸在悲傷里的陳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