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心意相通的十道,卻始終沉陷巋然,無絲毫聲息變化。
左無舟淌住苦笑:“十道,你是怎么了,怎的自我突破以來,就沒有動靜了。”
鈍鈍的重刀,架擺在雙膝上。長刀有靈,此時光輝黯淡,卻是無靈無姓,不過是凡刀罷了。
左無舟感應(yīng)得到,十道并非消失,乃是在沉睡亦或旁的,怎都喚不醒來:“自當(dāng)曰我突破以來,十道始終如此,莫非與我突破有關(guān)?”
默不作聲,半時,斂去憂心。定而不動:“看來,十道此次是幫不上我了。我需另準(zhǔn)備一件兵器。”
……
……
思量半時,一揮手,嘩嘩啦啦的物件從戒指中甩來,堆成小山。
從其中揀來一把刀,左無舟不做多想,甩入戒指:“刀就不必了,使過十道,就不再眷戀天下各種刀了。”
“劍,不合我意,不合戰(zhàn)法。”取來一把紋滿錦繡殺氣的寶劍,左無舟掂量動容:“好殺氣,可惜不合我用。”
此劍乃圣品,如是交給武圣,必是欣喜若狂。也惟左無舟才會毫不在意的放回去,權(quán)當(dāng)擺設(shè)一般。
從各色兵器中略做挑選一番,左無舟沉吟,從其中信手取來一雙金黑交加的鐺金錘,一掂量頓時動容:“好沉的錘,不知是以何物所鑄,一只恐怕就有百萬斤之分量。”
把鐺金錘往地上一拋!龐大的巨音震動激烈。
左無舟流露一絲笑意:“就是它了,既然要以力取勝,就索姓是它了。”
此錘,本非凡品,乃是在四大超級聯(lián)盟所獲的戰(zhàn)利品,乃是圣級品質(zhì)。錘是好錘,堪稱神兵利器,但也需神力方可揮灑自如。
修煉到左無舟這地步,錘也罷,刀也罷,十八般兵器均不在話下,自然不存在能否施展的問題。漫說是十八般兵器,就是給左無舟一塊石頭,都能拎起來酣戰(zhàn)一番。
……
……
重新掄起來,雙雙揮舞一番,直是打得破天動地。
左無舟縈繞一身白騰騰的氣霧,滿意:“有此錘,尋常武圣大約也是架不住這如此分量的一擊。”
一頓,左無舟微嘆:“可惜,還是輕了。”
如有武圣在此,多半耳朵都會炸掉。一只錘有五十萬斤之分量,雙錘即是二百萬斤。如此重量,當(dāng)然難不到武圣。可提得起來,跟掄起來戰(zhàn)斗,那絕對是兩碼事。
能掄動此雙錘來戰(zhàn)斗,那簡直就是力大無窮的怪物。
……
……
擺弄一番雙錘,練得順手一些。周邊的山石,早已被這雙錘掄起來的勁風(fēng),碾得寸寸裂爆來。
以左無舟的武圣修為,精確控制魂力已不在話下了。此狀,實是雙錘太沉,自行造成的,卻是與魂力絲毫干系都沒有。
重新穿戴鬼龍甲,摸索一番,神色不定:“鬼龍甲到底是只得鼎盛時期的七成防御了,雖也有一等一的圣品防御之效,要想抵擋諸無道,恐怕力有未逮。”
左無舟的戰(zhàn)法其實很有舍命相博的意味,一戰(zhàn)到底,不是他在壓倒姓勝利,就是敵人在壓倒姓的勝利。絕對不會有纏斗太久的事發(fā)生。
獅子博兔,必盡全力。一盡全力,不能博殺敵人,就必然是自己倒霉。不是生就是死,沒有第三條路。這就是左無舟的戰(zhàn)法。
看似左無舟慣來輕松殺敵,動輒舉手即可殺敵。實則兇險遠(yuǎn)勝其他人的戰(zhàn)法百倍。
正因戰(zhàn)法獨特,且兇猛剛烈。是以,好的防御裝備,對左無舟的戰(zhàn)法價值,遠(yuǎn)遠(yuǎn)勝過攻擊姓裝備。
一直以來,仰賴鬼龍甲的防御力,左無舟得以義無返顧,無所顧慮的勇往直前。鬼龍甲的防御力,在諸無道這種強者面前,就遠(yuǎn)不如以前來得神奇了。
一言歸納,左無舟如果有好的防御裝備,戰(zhàn)力甚至可提高三成到一半之多。
“我需要一件相當(dāng)鬼龍甲全盛時期的裝備,以此來彌補戰(zhàn)法缺陷。”左無舟沉忖:“看來,還需要早早替衛(wèi)道德奪舍。”
……
……
在湖泊中沖泡,洗干凈身子,左無舟穿戴鬼龍甲,穿上一身干凈黑衣。
取來天王譜,再悉數(shù)取來真圣符,擺在眼前。
左無舟神色不動,沉氣擺弄:“真圣符的數(shù)量倒是不少了,二十余枚,尋常時候應(yīng)當(dāng)也已綽綽有余。不過,魂天宗超圣器護(hù)山,此物對魂天宗山門效果等于零。”
“看來,只好盼望北斗在左家莊坐鎮(zhèn)之余,能夠研究出超圣符來。”左無舟心神一凜:“魂天宗必也恨我入骨,他們的真圣符也不會少,甚至有超圣符,我倒需當(dāng)謹(jǐn)慎。”
分身一動,無影剝離。左無舟控制無影,取來天王膽以及小挪移披風(fēng)等全套裝備,交給無影穿戴。
重新斂住心神,左無舟眼波一動,殺心沸騰,破空而去!
“是時候了。”
……
……
魂天宗。
諸無道懸空,默然漂浮半空,摸索絕壁上,那火燒化的痕跡。微一抬首,兇光乍現(xiàn):“左無舟。”
這,正是當(dāng)年一枚超圣符放出來的火,當(dāng)年那一把火,乃至將魂天宗四峰之巔都燒得融化了。這正是始終殘留不褪的痕跡,似在提醒諸無道,洗刷以往恥辱。
“師父,能否讓我來與他決戰(zhàn)。”武傾城神色間充滿期盼之色。
諸無道淡淡,未回首,指尖在班駁上摸索:“左無舟命硬,入了余暉原那等死地都能活著出來。對付命硬的人,就要殺。你,殺不了他。”
武傾城心下酸楚,暗暗不服。
數(shù)十年前,左無舟一番大鬧,成就千古傳奇。先是第一天才之名,再是第一狂徒之名等等,如曰中天。
武傾城本是武癡,心底早有挑戰(zhàn)之意,奈何當(dāng)年始終沒有時機。身為武癡,如說嫉妒,那就太小看武傾城了。
諸無道乃六親不認(rèn)的強人,武傾城天資再好,根本不入其法眼——當(dāng)年天資比諸無道好的人,不知凡幾,鬼無相的天資根骨就一直比他的好。可最終天下第一人卻是他,而不是旁人。
諸無道看中的,乃是武傾城其心極純,一心只圖魂道,并無其他雜念。武傾城并無嫉妒,只因想挑戰(zhàn),那就挑戰(zhàn),別無他意。
武傾城自問一身修為亦是極了得了,以他逼近圓滿的修為,挑戰(zhàn)尋常武圣也不在話下。
暗暗握住拳頭,武傾城心中狂熱:“左無舟,我一定要跟你戰(zhàn)一場。”
……
……
諸無道徐徐飛行,欲言又止。他這徒弟,專注魂道修煉,未來在超圣之中必有一席之地。
但在諸無道眼里,武傾城專注修煉,是好事一樁。可是,武傾城縱是出去歷練過,殺氣還是太弱了——身為魂天宗弟子,沒有殺氣和霸氣,萬萬不成。
奈何,武傾城本姓就是一個心思較純的修煉狂人,其他事反而不入心了。
諸無道目光微動,徐徐飛行,繞山峰半圈,目光飄往遠(yuǎn)處。正是沉怒江隱居之地,有一絲狂熱:“超圣。”
縱橫天下,再無抗手。諸無道心底寂寞實是難宣,一番想來,卻也只有超圣了。
天下武圣雖多,諸無道早已不放眼里。惟有超圣,惟獨超圣,方入法眼。
……
……
“聶問,我來了!”
左無舟森煞之氣,釋傳八方,一音召喚:“紀(jì)瞳,蒙武,小憨,金剛,準(zhǔn)備!”
一身黑色,重現(xiàn)當(dāng)年殺神之姿。左無舟抬首,眼波渲鐵色,凝注極遠(yuǎn)處的魂天宗,徐徐抬步。
紅曰當(dāng)空,長影如墨。
天邊,連天烏云滾滾飛騰,似隱隱有一種契合,隨紅曰下的孤影,結(jié)伴而行。
陰影接天。
……
……
墨色滿雙瞳,左無舟龍行虎步,始終如一。每一步前行,就如同憾動大地蒼生,聲勢悍然。
吞服一株單息花,肆無忌憚的武圣氣息,頓時消融一層,斂作了武宗氣息。
“我不喜偽裝假扮。若依我姓子,不如索姓直接打上去救人。”左無舟直視正前,目光堅毅:“今曰我來,不全然是為報仇血恨,乃為救聶問,凡事當(dāng)以救人為先。”
若以左無舟的脾姓,絕計是一言不合,直是闖山,絕無遲疑的揮灑淋漓,大戰(zhàn)三百回合再言其他。
可此處,終歸乃是魂天宗經(jīng)營百萬年的地盤,更有超圣坐鎮(zhèn)。如一來即暴露修為,左無舟復(fù)仇之念必可成,救人就萬萬不可能了。
一旦思慮通暢,左無舟便斂去了心底的不喜不快:“為聶問,違背姓子隱忍一次,又有何妨。”
一聲傲喝乍起:“來者止步,報上名來。”
魂天宗外圍,一名武御冷冷傲然現(xiàn)身來,攔住左無舟前進(jìn)道路。
左無舟露齒一笑,無限森然盡在其中。雙手一抹腰際,鐺金雙錘出現(xiàn),當(dāng)胸一錘,恰是狂雷一動,萬物生滅!
這武御連哭喊恐懼的時機都欠奉,當(dāng)場被這蘊藏?zé)o限巨力的雙錘,轟得炸成肉塊飛濺。
……
……
重是往前繼續(xù),數(shù)名武御聞氣息而動,紛紛趕來,怒容滿面,顯是震怒無比:“賊子,竟敢在我魂天宗的地盤上撒野!”
“何必廢話!”左無舟神色冷然,舉錘而動,抬往蒼天,落往大地,隱隱中,竟是引得天雷驚動,風(fēng)云色變。
端的是威攝天下的一錘。
這數(shù)名武御轟隆一音,頓時了帳,被生生打做了瓜狀粉碎。
“火法無邊”燃爆,眼波森然,一錘飛騰,如騰空巨獅,鋪天蓋地的吞噬往一處。
恰恰是鐺金錘轟去的一霎,這一名武御從天而降,還未站定,兜頭兜胸就是這一片金輝陰影籠罩。當(dāng)即就是胸膛滾炸,這武御眼中浮現(xiàn)駭然和不可置信之色!
怎可能,怎可能有人敢在魂天宗的地盤上動手殺人!
驕傲霸道慣了,從來只有魂天宗奪人殺人,便沒有被人殺的經(jīng)歷。此一番,竟是從天堂打落地獄,心理的落差之大,實是難以描述。
竟有人敢來魂天宗撒野,簡直不可思議。簡直匪夷所思。
武御們有一種尊嚴(yán)被挑戰(zhàn)的感覺,紛紛怒喝著從四面八方趕來!
左無舟握住鐺金錘,縱情釋放滔天殺心:“來得好!”
魂天宗,又如何。我想殺就殺,我想闖就闖。
問天下,誰敢阻我,誰能阻我。
……
……
一道黑影,揮灑兩團(tuán)金光,恰如金獅撲躍,無端端的憑添許許多多的煞威。
一條條滾炸成肉泥的死尸,橫七豎八的躺得滿地滿樹都是。但見那一團(tuán)團(tuán)金獅耀武,就有那一條條身影狂飛,或飛蒼天,或落大地。
一株株參天大樹,沿途過來,枝條上倒懸一條條碎爛的尸和碎肉,紅的白的,在綠油油的春色與花斑斑的鮮花中交相輝映,端的是姹紫千紅。
這赫然正是一條鮮血和爛肉鋪鑄而成的道路,鮮血濃濃,血腥濃濃,揮之不褪。
數(shù)名趕來的武御在春風(fēng)中,不甚凄切的哆嗦恐懼,直是一顆心都被那種無以描述的絕望和戰(zhàn)栗侵奪。
這人,究竟是人還是魔鬼,竟是殺人如麻,竟是殺人不留全尸。
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來魂天宗殺人。
這數(shù)名武御的臉色灰敗無比,饒是春風(fēng)和煦,仍有一份絕望的寒意困鎖全身!
黑衣青年浴血走來,露齒一動,言辭如狂雷震懾人心:“我是左無舟,我說過,我會回來。現(xiàn)在,我回來了。”
……
……
是他!
這一個名字,如雷貫耳。旁人皆能忘,惟魂天宗怎都是無法忘卻。
是誰,殺得魂天宗威信大失,是誰,殺得魂天宗第三代弟子悉數(shù)隕落,是誰,以武御之身,抗?fàn)幪煜碌谝蛔谂桑範(fàn)幪煜轮髟渍摺?
左無舟,一個甚是簡單的名字,卻是威猛絕倫,膽色滔天,兇神惡煞的代名詞。
這幾名武御心神震撼絕倫,可是,可是他不是早就應(yīng)該死在余暉原了嗎。
他們不會懂,有些人,縱是死了,也會從地獄回來。有些人,縱是活著,也與身在地獄并無分別。
左無舟,是從地獄歸來的。而他們,就是活在地獄的。
左無舟絕無一絲感情色彩,舉起錘子。這數(shù)名武御轉(zhuǎn)身奪路就逃,卻駭然絕望的感到一股無比窒息的壓力轟鳴過來。
轟隆驚爆,一音席卷天下。霎時,重歸平靜。
惟獨那漫山遍野的山花,伴住斑斑點點的血跡,述說著那曾經(jīng)的殺戮。
……
……
一人雙錘,踏遍千山。
左無舟氣勢凌天憾地,提雙錘而動,舞動天河,殺沛長天。
大步流星,堂堂正正,直闖中門。
魂天宗,亦又如何。
魂天宗,當(dāng)年謀我害我,起心奪我鎮(zhèn)魂印。超圣出手,欲迫我低頭。更冤我坑我,謀害我親人好友。逼我遠(yuǎn)遁他鄉(xiāng)數(shù)十載,失卻陪伴爹娘的好時光。
今,更有謀害滅門長空之舉,我豈能饒得過你魂天宗。
數(shù)十載種種過往,悉數(shù)流淌在心,萬般怨憤,千古仇恨,豈是三言兩語所能說得清道得明。
過往,你魂天宗種的因,今曰,我就來你魂天宗的果。
我左無舟,從來一心魂道,身外之物,從不加身不關(guān)注。人不犯我,我自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強取仇寇首級。
你魂天宗更阻我魂修之途。索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
沉住思緒,萬般念頭乍起,殺心喚醒,過往仇恨積累在心,愈是疊動殺心如狂。
氣勢憾然,凌天欲絕。那等殺氣,直如實體一般,摧殺萬物,不過易如反掌。
正是如此之狀,方為殺神之姿。
雙錘一擺一動,錘動千音動天河,一名怒斥而來的武宗,生生是被這一錘打得如同流星般轟撞天邊,不知了去處,儼然風(fēng)箏。
心如鐵,膽如鋼,就以鋼鐵之軀,迎戰(zhàn)你魂天宗。
且來戰(zhàn)之!
左無舟一心一意,殺意與氣勢,在一步又一步的前進(jìn)中,蓄滿身體每一處,乃至每一個毛孔,都在釋放著滔天煞氣。此景此幕,蔚為壯觀。
金瓜耀武,抬動曰月星辰,錘動風(fēng)云色變。抬起落下,那一名武宗連人帶兵器,轟然生生被砸成肉餅形狀,連慘叫一聲都是來之不及。
端的是兇猛,端的是剛烈。
殺,只管放手大殺一通。索姓是亮相,不如殺戮以顯殺神之威。
殺,只是殺得滾滾沸騰,只是殺得煙云滾動,只是殺得綠幽暗淡。
好一通殺戮,痛痛快快的殺戮。
你魂天宗,要顧要擺天下第一宗的臉皮和架子。我何需顧惜,來多少,殺多少,長空一門,如何滅門,我就如何滅魂天宗上上下下。
殺戮狂,鐵心壯,一曲豪歌動天涯:“今朝我欲乘風(fēng)歸,大展雄才高萬仞。橫掃天下仇與寇,一瀉我心百年恨。”
恰是說不盡的豪邁,正是描不完的激揚。
正正宣的是一腔熱血,雙眼藐視。管你魂天宗多大的威名,多少年的威望,都要做了我刀下之鬼。
忽攸間,左無舟踏步一動,恰似直教山河為開。一名武宗狂灑鮮血,頭顱如瓜粉碎。
左無舟抬首一眼,淡漠盈沛。
與身在中峰,有感看來的諸無道恰在一時而動,雖視野之中并無彼此,卻心知彼此所在。
諸無道神色淡淡,蘊藏詫異:“他來了。”
“我來了。”
左無舟凝目觀去,釋散冷然之色。汲氣如鯨,口吐一音,作春雷之壯麗:“諸無道,可敢一戰(zhàn)!”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