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莫羅斯是什麼人?勒侖家族作爲如今西方大陸最強盛的三個家族之一,家中成員無數,家主勒侖.瑪格麗特以上有三位長輩隱居在家中,兩位在各大騎士團中任職,都是感應境界的大修士。同輩有七人,兩位紅衣大主教,剩下五人職權也絲毫不差。他的直系子女有五人,遮出的私生子更是多達二十人。
塔拉.莫羅斯便是第七名私生子,由於母親只是一個侍酒的傭人,他沒有被賜予“勒侖”這個姓氏的資格,而是隨著母親姓“塔拉”。
不過就算是私生子生活條件也不是小貴族可以比擬的,他從小受到了最好的教育,並且從其他私生子中脫穎而出,被瑪格麗特委以重任。
表面上他是勒侖家的私生子,生活無憂卻沒機會問鼎族長寶座,整天只知道在各個貴族小姐的閨房裡流連忘返。暗地裡則負責三分之一的家族秘密部隊,這些部隊和東方的死士沒有太多區別,忠於家族高於一切,這種部隊正是家族的核心底蘊。
幾年的時間中,莫羅斯做的很好,對外所有人都認爲他是一個胸無大志的跨跨子弟,早晚有一天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在內他至少處理上百個叛徒或則是其他家族安插的探子,而且最重要的忠心耿耿,經手的事情無論鉅細大小全部向家主如實彙報,家主甚至考慮過將整個秘密部隊交給他。
因此藏匿劉柳柳這種關係到一族根基的事情才能由他負責,也只有他最合適。不過命運無常,瑪格麗特不知是什麼原因改變了他中立的立場,他也成爲了一枚棄子。大世家的處事原則就是這樣,爲了家族的延續,任何人都可以犧牲,而且是毫不猶豫的犧牲。
伯德一家的死爲他敲響了警鐘,他連夜逃走,那些他帶過的秘密部隊自然無法抓到他。
那塔拉.莫羅斯憎恨家族嗎,憎恨家主嗎?
不,他根本不憎恨,換做他是家主他也會這麼做的,因爲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逃走只是求生的本能,對家族復仇這種事情他連想都沒想過。
現在他處在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找個偏僻的地方藏起來是能做到的,但是這輩子基本就出不去了,也不會有什麼大作爲。勒侖家族的秘密部隊不是一羣傻子,族中比他能力出衆的要找也能找出八九個。
以他的性格應該會找個小村子度過餘生,但是他突然改變了這個主意,因爲他遇到了一個有趣的人。
他跟在賽菲莉亞旁邊的時間並不久,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他卻關注她好久了。同是私生子,賽菲莉亞卻完全沒受到家族任何束縛,被教皇封作聖女,被愛德絲收作弟子,成爲守戒騎士團團長,受百姓愛戴,當時連瑪格麗特家主都想隱藏她是私生女的事實把她設爲家主,這種機遇甚至連他都有些羨慕了。
聖女的人生太過耀眼,就算不想在意,他也會不自覺的被吸引住目光。賽菲莉亞的故事非常傳奇,甚至連形象都在民間無意的被神化,在塔拉.莫羅斯的眼中也差不多是如此。
但是跟在她身邊一個月後,他發現這位聖女閣下是個很有趣的人,或則說有點愚蠢的人。
心有理想的人很多,腳踏實地瘋狂努力的人也有不少。
堅持信念的人很多,一生一世徹底遵守的人不是沒有。
爲了理想拋棄信念的人很多。
爲了信念,在理想的路上漸行漸遠的人當然也會有。
但是從沒有執著信念又不忘理想的人活的是如此美麗,被貶東岸守戒騎士團的數萬戰友,那些在大陸和她有同樣裡想人們,伯德家那樣的犧牲者,所有的一切聖女都抗在肩上。
不屈且美麗,聖潔且堅強。
這樣的人很容易被當成傻子,不過就算是個如此這般的傻子也會有很多人追隨他把。
聖女離開時跟他說道:“也許你更適合做商人,演員或是遊吟詩人什麼的,那時一定比現在更有趣吧。”
塔拉.莫羅斯面帶笑意,向南宮漓和夏雨落訴述他的計劃。對他來說這個計劃夏雨落他們參不參與無所謂,甚至連能不能成功都無所謂。
大概他只是想做一件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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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拿馬是西方大陸最邊緣的城市,緊靠英吉利亞大海峽,這裡商業非常發達,無論貿易對象是以前的喬家還是現在的南越王族,都不影響這座城市的繁榮。
以前的巴拿馬佔地方圓百萬裡,國力極爲強盛,法瑞爾.裡德大帝更是野心勃勃,數次出兵北上,把教廷的勢力從大陸中部趕到了北部,不得不偏居一偶。他曾經揚言要剷平教廷,把他們所謂的神趕到地獄裡去。
當然在現任教皇登基以後巴拿馬變成了一個單純的城市,法瑞爾一脈更是變成了處刑森林中的無名屍骨。現在巴拿馬名義上的國王甚至見到紅衣大主教都要下跪,生活過的和小貴族沒什麼不同。如今暗中控制著巴拿馬和旁邊幾十座小城的是韋伯家族。
但即使這樣這裡仍然是離聖城最遠的城市,由於油水太過豐厚,各個家族都有勢力駐紮在這裡。在這裡許多教廷禁止的事情可以在這裡偷偷進行。
處刑聖女的儀仗從聖城出發,經都靈,過米蘭,佛羅倫薩,此時剛剛進入這個城市。
聖女的人氣,尤其是在平民和中小貴族中的人氣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從聖城到巴拿馬自主跟在處刑隊伍後邊的人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現在他們沒有呼喊,也沒有悲鳴,只是如送行般默默的跟在後邊。
但是之前已經大大小小發生了十幾次暴亂,數千具屍體被放置在路旁,他們中有貧民也有貴族。
到了巴拿馬城外的時候隊伍已經到了快七萬人,以至於實際統治這裡的韋伯家不得不派出隸屬家族的騎士團前去接應。
賽菲莉亞明豔的金髮被剪去,身上只有裹體用麻衣,她雙手被困在十字架上,臉上盡是灰燼,看起來狼狽之極。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她身邊不斷升騰著一股透明的氣體,那是信仰之力。
所有生靈只要活著便有一種氣息,這種氣本質上來說就是固化的天地靈氣,體現在人的身上就是生氣。
而信仰之力可以來說是生氣的另一種表現,信徒把自己的生氣以信仰崇拜的形式供奉給他們心中的神明,而神明收到生氣也知曉了他們的願望,通過神蹟的形式反饋給信徒,這便是信仰的由來。
信徒通過對教廷來展現他們對神明的崇拜,教廷則通過聖典掌握了運用信仰之力的方法,他們一般用這種方法磨練一些虔誠的教徒,十二使徒便接受過這種磨練。但這種方法極難學會,至今爲止也只有【聖徒】可以掌握。
幾天的火刑已經讓聖女的修爲降到了觀地期的層次,看著那些爲她而死的人,她內心受到的煎熬更不必說,甚至連她的臉上都顯出了一絲疲態。
但惟有那雙眼睛依舊明亮與清澈。
回顧之前,她有些遺憾但並不後悔,如今的西方大陸已是教廷一家獨大,國王早已和尋常貴族沒有兩樣,幾個大貴族也以教皇馬首是瞻。
那些神職人員的權柄太過巨大,而且數量太多,基本每一個紅衣大主教都有十幾棟豪宅。相反,那些平民或小貴族則被剝削的極其嚴重,在神官的面前他們除了祈禱連絲毫話語權都沒有。
賽菲莉亞在處刑一位紅衣大主教時候說過:“吾主不是你們剝削信徒的藉口,吾主也不是你們高人一等的理由。”
她不相信教皇不知道這些事情,於是便有了一場秘密的對話,這次對話也是她和教皇走向岔路之前最後的一次對話。
那時教皇回答道:“維護神權和大貴族的權利有助於維持社會穩定,至於那些平民和小貴族如此下場,只是因爲他們太過無能。要知道神愛世人,所以無情,優勝劣汰本就是這個世界的準則。我當初也是個平民,在其他人庸俗度日的時候,我則是在拼命的練習,幾百年,幾千年,我成了如今的教皇,而他們只是一杯焦土。那些平民有很多機會可以成爲貴族,但是他們沒有爭取,既然這樣被壓迫被剝削就是理所應當的。”
這些話現在還清晰的印在賽菲莉亞的腦海中,她知道教皇的信仰依然虔誠無比。只是他對於信徒的態度不同了,那是一種高位生物對下位生物的俯視。或許,他現在的層次太高了,已經不知覺的代替神對信徒進行了篩選。
如今東方大陸上那些士兵捨生忘死,殺戮著只有膚色信仰不同的同胞,大概也是受了教皇的影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