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宗主,紫華內(nèi)亂未平,我們之間最好能見個面...”
接到陳寧的飛符,浩然只掃了一眼開頭,毫不遲疑的捏碎,回符道:“陳宗罪大惡極,不滅天理不容,如果還有一點人性的話,你與陳平向天下人謝罪,公開陳宗的一切罪行,在此之前,我們沒有任何談判的可能,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自討沒趣。”
陳寧氣得渾身發(fā)抖,臉色漲得通紅。
這是浩然的最后通牒,也是對陳宗的嘲諷,更是宣戰(zhàn)書,給他的一記耳光。
想當(dāng)年,他是何等威風(fēng),處處受人尊敬,即便在各宗大亂時,也沒有受到這樣的侮辱,不由怒火萬丈:“葉浩然,你太狂妄了。”狠狠的捏碎飛符,朝青銅嶺奔去。
他心里明白,陳宗是一只破船,船雖大,卻漏洞百出,四面滲水,在大海中無目的的航行,在狂風(fēng)暴雨中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沉沒,幾手沒有回天之力。
之所以有今天的困境,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不是不報,時辰未到,現(xiàn)在正是報應(yīng)之時。
他也知道,陳平所為是困獸之斗,已經(jīng)墜入了魔道,為了將陳宗帶出困境,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給紫華帶來了無盡的腥風(fēng)血雨,甚至于人神共憤。
陳宗向深淵越滑越遠(yuǎn),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但他畢竟是陳宗弟子,血脈相連,恩比天高,船再破,也是自己的家,門派再墜落,也是父母之邦,想想數(shù)億年的輝煌,長期高高在上,怎么也不忍看到陳宗滅亡。
陳平以往的成功,讓他還心存一絲僥幸,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寄希望于陳平再創(chuàng)奇跡,扭轉(zhuǎn)乾坤,所以對陳平的行為盡量寬容。
他不停地安慰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爭斗總是伴隨著殘酷血腥,誰也不可避免。
成者為王敗者寇,若是陳宗真的滅亡了,一切都無從談起,只有竭力挽回局面,將來再補(bǔ)償兩人的罪孽。
陳寧早有了計較,一旦平息動亂,重新奪回霸權(quán),馬上對陳宗進(jìn)行徹底改造,脫胎換骨,成為真正的正義之師,讓天下靈門心悅誠服,否則這樣的叛亂永無止息,陳宗的統(tǒng)治永遠(yuǎn)不會穩(wěn)固,總有一天重蹈覆轍。
陳宗還有機(jī)會嗎?
其實,陳寧心里亮堂得很,人心喪失殆盡,所有美好的設(shè)想都是一廂情愿、空中樓閣。不過,生為陳宗人,死為陳宗鬼,做為大長老,明知道前面是萬丈深淵,還是要一條道走到底,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陳宗沒有叛徒,不,有一個,他的關(guān)門弟子——青浮上人。
愛徒的叛變,是陳寧一生最大的恥辱,他不想步其后塵,為了報答陳宗的恩情,只有鞠躬盡瘁,死而后己。
連續(xù)飛行大半個白天,終于趕到青銅嶺,卻是滿眼廢墟。
幻陣早就被破,谷底一片狼藉,包括九葉、王屋,以及其它收編的門派,共有五百靈師、八千弟子遇難,沒有一個完整的尸體,腦袋、四肢、內(nèi)臟與石塊混雜在一起,慘不忍睹。
昨天還生機(jī)勃勃的靈山,現(xiàn)在變成了鬼域,陰氣彌漫,死一般的寂靜。
陳寧的心在滴血,老淚縱橫,咬牙切齒,忽然抬頭一望,谷北的山峰被削平,上書幾行大字:“陳宗不滅,紫華不寧,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字字入石兩尺,龍飛鳳舞,紅得刺眼,那是陳宗弟子的鮮血,一股煞氣撲面而來。
“葉浩然,算你狠。”陳寧打了個冷顫,聲音禁不住的抖動,他感應(yīng)到浩然留字時的心情,恨意綿綿,不死不休。
天葉宗、陳宗,天生的冤家對頭,只能有一個存在。
“哧!哧!”幾枚飛符打破了平靜,陳寧伸手一抓,很快就臉色大變。
電眼嶺,南草原的名山,昔日電眼人的圣地,數(shù)百年來再次易幟,成為陳宗的地盤。
此時電閃雷鳴,山崩地裂,石飛樹倒,谷中的靈師、弟子惶恐不安,一邊瘋狂求援,一邊奮力支撐幻陣。
這一次的進(jìn)攻,比青銅嶺還要猛烈。
考慮到陳平、陳寧的智商,不會輕易上當(dāng),浩然稍稍改變了策略,不再引蛇出洞、調(diào)敵奔跑,而是采取最直接、血腥的手段,讓陳平、陳寧陷入瘋狂,降低對大局的判斷能力。
萬靈城毀了,大草原成為陳宗最重要的根據(jù)地,最起碼現(xiàn)在是,按常理講,陳平?jīng)Q不容許浩然在眼皮底下猖狂,肯定要尋機(jī)決一死戰(zhàn),倘若畏難而退,放棄大草原另尋基地,各地支脈士氣馬上大挫。
連陳平、陳寧,這兩位大長老聯(lián)手,也不敵葉浩然,被迫棄山逃跑,陳宗還有希望嗎?至少在心里懷疑兩陳的能力,對前途更加悲觀。
再者說,他們能撤到哪里呢?無論跑到什么地方,浩然均有可能故伎重演,憑借瞬移絕技緊跟不舍,不間歇的騷擾,走到哪里,哪里就永無寧日。
拖住了兩陳,太白盟、云宗、龍虎山,三股力量沒有了后顧之憂,可以全力橫掃陳宗支脈,釜底抽薪,兩陳最終淪落為光桿司令,陳宗名存實亡。
連續(xù)五記閃電,煙霧沸騰中,幻陣裂開一條條縫隙,隱約看到谷中的景色,時不可失,失不再來,浩然張口一吐,水輪趁虛而入,谷中變成了汪洋大海,波瀾壯闊,短短幾分鐘的慘叫聲,然后歸于平靜。
之所以使用水輪,主要想速戰(zhàn)速決,不給敵人自爆的時間。
飛快掃視一圈,確認(rèn)沒有漏網(wǎng)之魚,浩然一聲冷笑,揚長而去。
兩大名山的毀滅,南草原塌了半邊天,給了陳平、陳寧當(dāng)頭一棒,又怒又急。
高手相爭,料敵于先好像兩個知音對話,比普通朋友還要熟悉。
兩陳在紫華縱橫數(shù)萬年,一生與陰謀詭計打交道,斗爭經(jīng)驗無人能及,馬上判斷出浩然的意圖、眼前的危機(jī)。
如果不采取特殊手段的話,散落在廣大范圍內(nèi)的所有靈山,將被各個擊破,除霸盟的教訓(xùn)并不遙遠(yuǎn)。
最后剩下一座九葉嶺,浩然不敢進(jìn)攻,兩陳也不敢輕易出山,誰能笑到最后一目了然。
經(jīng)過緊急磋商,很快就做出了決定,與其被動挨打,還不如分散逃跑能保多少算多少。
一聲令下,所有人動起來了。
天黑時分,浩然到達(dá)一座小型靈山,輕而易舉的破去幻陣,發(fā)現(xiàn)是一座空山。
“跑啦?”
浩然拍拍腦門,眉頭緊皺,然后身形急閃,搜索四周的山林。
這些陳宗弟子成份復(fù)雜,修為參差不齊,近的才逃出千里,遠(yuǎn)的不過萬里,三個一群,五個一伙,分布在四面八方,有的在山林間潛行,有的隱藏在深山,乃至土人部落,沒有一個駕云乘鳥。
“厲害,兩個老狐貍名不虛傳,老謀深算。”
浩然搖頭苦笑,僅僅一千多人,花費了五天五夜才清理完畢,如果聚集在靈山,半刻鐘解決問題。
毫無疑問,南草原各山都是如此,憑借他一人之力,只能殲滅一小部分,大部隊將逃出草原。
最可怕的是,誰也不知道兩陳的真正位置,他們像獵豹一樣隱在暗處,窺視浩然的行蹤,隨時有可能突然出現(xiàn),一擊必殺。
思索良久,浩然眼中厲芒一閃:“好,既然如此,我們就斗一斗,看誰的心最狠、手最辣。”
果然不出所料,兩陳已經(jīng)出山,施展隱身法,在九葉嶺附近游蕩,監(jiān)視四周的異動,試圖鎖定浩然的位置,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各山靈師不單在逃跑,還充當(dāng)耳目,手扣飛符,許多人在臨死前發(fā)回警訊。
浩然顯得非常慎重,行蹤飄浮不定,或東或西,或南或北,速度快得令人瞪目結(jié)舌,如蝗蟲一般梳理大草原,失去聯(lián)系的靈師越來越多。
但種種跡像表明,總體來說正向九葉嶺接近。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消息到是每天都有,浩然卻始終不見面,山中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不少靈師逃到了九葉嶺,瘋狂的加強(qiáng)幻陣,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整整等了一個月,陳寧憋不住了,找到了陳平:“師兄,我有一個不祥的預(yù)感,這次可能弄巧成拙。”
陳平臉帶寒霜:“說說看,葉浩然會如何應(yīng)對?”
陳寧嘆了口氣,搖頭道:“這家伙不是一般的對手,狡猾得很,不按常理出牌,每有驚人之舉,肯定猜到了我們的意圖。”
陳平面不改色,一臉自信:“我本來也沒想騙過他,但是你別忘了,大草原一分為二,大家都不舒服,只要九葉嶺在我們手里,他的基地......”
“轟!”話還沒說完,山中隱約傳來陣陣巨響,陳平臉色微變,喝道:“不好,葉浩然膽大包天,竟然敢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