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藍這一晚上一怔一怔的,都快被他逼瘋了,聽見他這么一問,心里的感覺卻又復雜了起來。
因為這個問題聽起來,似乎是有那么一點點曖昧的。
可是初藍卻并不想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頓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想說什么直接說就行了!不用再轉彎抹角!妲”
慕紹南聽了,卻沒有說話,而是重新啟動了車子,往她家的方向開去。
初藍心緒難平,卻也不想跟他說話,只是氣鼓鼓地坐在那里,皺著眉看著前方的道路窀。
一直到她家小區外,初藍的心情才似乎平復了一些,同時也逐漸開始冷靜下來。
慕紹南停下車之后,初藍忽然轉頭看向了他,“慕先生,我想,你的確是可以忘記我那天晚上說過的話了。經過今天晚上的相處,我發現我根本完全都不了解你,所以對你的喜歡應該也只是一時沖動,流于表象,你可以完全不必介意了。”
慕紹南聽了,神情并沒有多大波動,卻只是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冷淡,“對我來說,你這種小姑娘所謂的喜歡,也只是如此了。”
他這話一出來,初藍原本平靜下來的心情頓時又不平靜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慕紹南平靜地回答了一句,“大家都只是說說而已。許老師,你到了。”
初藍卻又開始憤怒了。
她否認自己的感情,是傷心,是失望,是覺得自己認人不清,可是他如果否定她的感情,就讓她覺得難以接受了。
“慕先生!”她猛地又喊了他一聲,“我之前喜歡的時候,一直很認真,并不是說說而已!”
“是嗎?”慕紹南微微勾了勾唇角,“可惜,我并沒有看到這種認真。”
初藍那股不服輸的勁頭便又上來了,轉頭看了他一眼,“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說完,她猛地推開車門,下車之后,頭也不回地跑回了小區。
慕紹南看著她逐漸隱匿在夜色深處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真是個經不起激的小姑娘……
這天晚上,初藍失眠了。
以前睡不著的時候,她便會取出放在枕頭底下的那本東西來看,可是今天,越看那本東西,應該就會越睡不著吧?
慕紹南今天到晚到底為什么要對她說那么多的話?有的話分明不懷好意,而有的話卻又曖昧朦朧……
雖然被誤解和冤枉的憤怒分明占據了情緒的大多數,可是那畢竟還是她喜歡了一年多的男人,他今天晚上跟她說了那么多的話,終究還是讓初藍忍不住反復咀嚼……
大約喜歡一個人,總是會覺得那個人是最好的,初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今天晚上他說過的那些話,竟然忍不住又為他找起原因來。
他會產生她故意勾/引他那樣的誤解,也許是因為從前有很多其他女人對他用過相同的手段?
他會說她這樣的小姑娘所謂的喜歡只是說說而已,也許是因為他經歷了太多這樣的“說說而已”?
畢竟他是那樣高高在上的一個男人,獨身,雖然年紀大了點還有個女兒,可是這些嚴格來說都算不上缺點,他平時身邊該有多少鶯鶯燕燕?
可是她關注他這么久,他幾乎沒有傳過什么緋聞,更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男女關系,除了那一次——
那次他和圓圓,還有另一個漂亮精致的女人一起逛名店被記者拍到,還登上了雜志。
可是卻也只有那么一次,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而且那件事后來也再沒有了消息。
不過她心里卻其實還是介懷了很久……
哪怕那個時候,他明明是天邊云一樣的人物,根本是她只能仰望,連對視都做不到的。
可是現在,她終于有機會跟他對視了,他卻對她產生了誤解……
初藍覺得很是頭疼。
不過不管如何,她還是決定為自己那段幼稚不堪的暗戀正名!
接下來的幾天,初藍沒有機會再見到慕紹南。
來幼兒園接送圓圓放學的要么是明姨,要么是秦傾,有時候還是慕培源親自來,不過就是沒見慕紹南了。
好幾天時間沒有看見他,又聽圓圓言辭間對她的老爸總是夸贊不已,初藍心里的憤怒湮滅得越來越快,最終都快要只剩向他證明自己的決心了!
可是她根本沒有機會看見他,要怎么證明?
初藍想了很久,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
周五的下午,她回家取出了自己枕頭底下的那樣東西,放在手中想了很久,終于還是決定將這個東西交給慕紹南。
也不是不糾結還能不能拿回來的,可是如果慕紹南還會將這個東西還給她那當然好,可是如果他直接扔掉,那么說明這個男人的確不值得她喜歡,也不值得她的心里為他找那么多原因,那么這樣東西不要也罷!
周六的早上,慕紹南的總裁辦就收到了一份有些厚重的快遞件,大大的封面上用手寫著“慕紹南收”的字樣。
所有人都有些驚詫,因為這樣的東西,還真是第一次出現在公司里。
“陸特助,這東西怎么辦?我們能不能先拆開看看?”有人將目光投向了陸安平。
陸安平聞言,從工作中抬起頭來,看了看在場的人,淡淡道:“慕先生的東西,你們敢拆?”
說完他就站起身來,拎著那包東西,走過去叩響了慕紹南辦公室的大門。
“進來。”慕紹南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陸安平走進去的時候,慕紹南正坐在電腦前,目光專注地盯著屏幕。
周六只上半天班,算是公司一周以來最清閑的一天,慕紹南這個執行總裁也不例外,陸安平一看他的架勢,就知道他正在電腦上下圍棋。
“慕先生,有一個你的快件。”陸安平上前,將手里的包裹擺到了慕紹南的辦公桌上,見慕紹南頭也不偏,便又提醒了一句,“這上面直接寫了收件人是您,并且還是手寫的,我們也不確定是什么東西。”
慕紹南聽了,這才收回了落在電腦上的目光,瞥了那個包裹一眼。
不過只是一眼,他目光忽然微微一凝,隨后點了點頭,看向陸安平,“你先出去吧。”
陸安平卻有些猶豫,看著那個包裹,說道:“要不要我幫您拆開?”
慕紹南聞言,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你怕里面是炸彈?”
“那倒不會,因為既然送得上來,安保部門肯定檢查過了安全性。”陸安平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也不排除里面是什么惡心的東西……”
慕紹南聽了,神色卻微微一沉,抬眸睨了他一眼,“出去。”
陸安平看見他這樣的神情,一時有些發怔。他說錯什么了?
雖然莫名其妙,但陸安平還是只能摸摸鼻子,不明所以地轉身走了出去。
慕紹南這才取過來一把裁紙刀,拆開那個包裹,又拆開里面纏裹的一層又一層泡沫,最后才拆出了一個文件夾。
一個很有些厚實的文件夾。
慕紹南隱約便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翻開一看,第一頁就是他,一張完整的坐在椅子上的照片,占據了整個篇幅,像是封面一般。
如果他沒記錯,這應該是他為一個訪問拍的照片。
慕紹南看著,片刻之后,忽然便笑了。
還真的是證據,一份很幼稚,其實也很薄弱的證據……
不過倒是會讓看的人心情很好。
又一個忐忑無比的周末之后,初藍再次迎來了萬惡的星期一。
這天早上送圓圓來學校的人是慕培源,而下午接圓圓的是明姨,初藍依舊沒有見到慕紹南,依舊只能繼續忐忑。
隨后的周二、周三、周四、周五……她依舊沒有見到慕紹南。
初藍的忐忑又持續了一周之后,終于決定在周六再次行動。
周六的九點半,初藍就又一次出現在了慕氏總部大廈里。
前臺服務人員的態度依舊非常好,甚至還記得她,“許小姐,您好。”
“你好。”初藍有些訥訥地回了一句,“我想找慕紹南,可以嗎?”
前臺服務人員便露出了有些無奈的笑容,“許小姐,您這次預約了嗎?”
初藍依舊搖頭。
對方的笑容就變得有些勉強起來。
與此同時,這個點才來到公司的慕秦川正好從大門口進入,經過前臺的時候,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背對著他站在那里的嬌小身影。
到達電梯口慕秦川才又察覺了什么,再度往那個方向看了一下,這下才想起來站在那里的人自己在哪里見過。
“齊寓。”他忽然低聲開了口,“你去前臺看看那位小姐找誰,如果是找慕老大,帶她上去。”
齊寓微微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點了點頭,轉身朝前臺走去。
結果托福,初藍又一次糊里糊涂地就上到了慕氏至高權力的那一層。
齊寓直接將她帶到了慕紹南辦公室門前,對慕紹南的秘書道:“這位小姐來找大慕先生,你安排一下。”
秘書抬起頭,明顯也還記得初藍,有些怔忡地點了點頭之后,撥通了慕紹南的內線,“慕先生,許小姐上來找您。”
電話里,慕紹南似乎停頓了兩秒鐘,才回答道:“讓她進來。”
秘書這下更是詫異,連忙回答了一句“是”,隨后起身,幫初藍打開了慕紹南辦公室的大門。
初藍朝她點頭道了謝,這才走進去。
慕紹南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一只手托著下巴,正專心地盯著電腦屏幕,她進來也沒移開過眼神。
初藍一見到他,心中便又有些莫名的火氣,停了一會兒才上前,喊了他一聲:“慕先生。”
慕紹南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之后,淡淡一笑,“許老師?”
這樣的對話形式讓初藍覺得有些不舒服,她就站在那里,看著他,索性開門見山,“你看了我寄給你的東西了嗎?”
“什么東西?”慕紹南順口便道。
初藍一怔,“上個星期六寄過來的東西,你沒看見?”
“一個禮拜前的事情,你現在來問我?”慕紹南似乎覺得有些好笑。
初藍驀地咬住了下唇。也是,他這樣日理萬機的人物,怎么會關注那份突然冒出來的小小的快遞?而且就算不經意間瞥了一眼,也早就忘到腦后了吧?
“那你可不可問問你手下的人,看看他們有沒有看見?”初藍又說道。
慕紹南忽然便正色看向了她,“許老師。”
那神情似乎在問,你突然跑到我的公司來,提出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要求,你覺得合理嗎?
初藍心里有些難過,自己果然還是把一切都想得太過理想化了。
她低著頭在那里站了片刻,才深吸了口氣,又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說道:“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吧。我還有些東西要還給慕先生。”
說完,她就又上前了兩步,站到他辦公桌前,從包包里翻出一個四邊已經開始破損的信封,遞到他面前,“這是我欠你的一千七百塊錢,很抱歉現在才還給你。其實之前也有機會的,只是我總是忘記。”
慕紹南看了一眼那個信封,又抬眸看了她一眼。
初藍依舊在包包里找著什么,不一會兒又取出一個小小的盒子來,拿在手里反復摩挲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看向他,隨后打開那個小小的絲絨盒,放在了他面前。
盒子中央,正躺著一粒鉆石袖口,有些眼熟的款式,還隱約可見上面刻著的k.m兩個字母。
k.m。慕紹南英文名的縮寫。
“這是一年多以前,我不小心從慕先生身上拽下來的鉆石袖口。”初藍臉色又已經變得有些蒼白,聲音也越來越輕,“我知道這個很貴重,可是那個時候我實在是太過緊張,所以當時忘了還給慕先生……可是后來,當我想起來要還的時候,已經沒辦法還了。”
那時候覺得他是天邊不可觸摸的云,她這輩子也許根本沒機會再見他第二次,所以還是小心翼翼地將這粒鉆石袖口保存了下來。
誰知道后來她竟然又見了他這么多次,還做了他女兒的幼兒園老師,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將這個東西還給他,卻還是存了私心,不想還。
其實今天來,她心中便有著隱約的預感,覺得自己可能拿不回那個文件夾了,所以才準備了這個。如果文件夾真的拿不回來,那這個東西再保留下來也沒什么意義。
現在看來,的確是沒什么繼續保存的意義了。
初藍放下那個小盒子,又看了他一眼,又低聲道:“打擾慕先生了,再見。”
慕紹南目光始終凝于那粒鉆石袖口上,一直到初藍轉身,他才抬起頭來,淡淡開口道:“當初被人冤枉,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小姑娘,現在似乎也沒多大長進。”
初藍正沉重往外的腳步忽然就頓住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會兒,才緩緩轉頭看向了他。
而慕紹南靠在椅背上,神情平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