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蘭地療養(yǎng)院的特護(hù)病房環(huán)境十分整潔,連窗戶都是一塵不染的。
言小諾一分一分地松開握緊的手,放在了窗戶上的玻璃上,小小的手心遮掩住面前的艷麗春色。
醫(yī)生辦公室中有著片刻的靜默,李醫(yī)生的角度看不清言小諾的表情,只看到她清麗的側(cè)臉。
眼前的這個女人看起來柔弱,可是卻能把自己的表妹打成植物人,想到這些,李醫(yī)生又多了幾分小心。
言小諾的聲音淡若風(fēng)輕:“你可知言婉蕖被送到了哪里?”
李醫(yī)生的眼底劃過一絲猶豫,然后立刻回答道:“這個,我不知道。”
言小諾驀然轉(zhuǎn)頭,清亮的眼睛中泛起陣陣寒意。
李醫(yī)生嚇了一大跳,又重復(fù)了一遍,“言小姐,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言小諾還沒有說話,門外就傳來了討好的諂媚聲音:“維德管家,您來了。”
李醫(yī)生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言小諾冷眼看著維德管家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
維德管家那沉靜的眼睛見到言小諾之后就大吃一驚,脫口問道:“言小姐,你怎會在這里?”
言小諾微微揚(yáng)起了下巴,問道:“維德管家,你能告訴我,言婉蕖是不是被送到了薇薇兒那里?”
維德的眼神如刀一般落在了李醫(yī)生的身上。
李醫(yī)生嚇得一個激靈,連忙說道:“維德管家,我可沒有告訴她啊,我真的沒有!”
言小諾就示意李醫(yī)生出去,然后對維德說道:“他確實(shí)沒說,是我自己猜的。”
維德嘆了一口氣,“言小姐冰雪聰明。”
言小諾冷冷地哼了一聲:“聰明?聰明還會被瞞成這樣?薇薇兒要言婉蕖做什么?”
維德垂下了頭,并沒有說話。
言小諾就想起了薇薇兒給她打的電話,她說這只是事情的開始……
心里紛亂如麻,她低低地說道:“我要去找墨西玦。”
“言小姐!”維德快走兩步,擋在了言小諾的面前。
言小諾神色不悅,冷聲問道:“維德管家,你不要攔著我!”
“您去找少爺也沒有用。”維德想要耐心地解釋給她聽,“言婉蕖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到了薇薇兒那里。”
言小諾愣在了那里。
手機(jī)來電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一聲又一聲,聽得人莫名的心慌。
言小諾伸手去拿包包里的手機(jī),只看到屏幕上閃動著的是薇薇兒上次打過來的號碼。
她立刻劃下了接聽鍵,冷淡地說道:“你又有什么事?”
薇薇兒的聲音咯咯地笑著:“剛剛收到一件不錯的禮物,言小諾,算起來言婉蕖也是你的親戚了,她被送來我這兒,你不高興么?”
“高興?”言小諾冷笑,“我為什么要高興?”
薇薇兒的聲音閑閑的,心情大好的樣子:“我可聽說言小諾你最重視親人了,言婉蕖雖然成了植物人,但是憑我的本事,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讓她再度醒過來,這難道不是一件大喜事?”
言小諾驚愕得連連退步,維德見狀,連忙扶住了她。
她一把甩開維德管家的手,一字一字地問道:“她還能醒過來?”
“我騙你做什么?”薇薇兒笑意融融,“如果能夠讓她醒過來,我可是能夠在醫(yī)學(xué)界名聲大噪,何樂而不為?”說著,她又補(bǔ)了一句,“這件事情,阿玦知道哦,而且我向他提出來的時候,他也是立刻就答應(yīng)了。”
每一個字就像是一把尖刀,直戳言小諾的心房。
“不,不會的,他不會答應(yīng)你的!”言小諾連連搖頭,失聲說道,“一定不會是墨西玦答應(yīng)你的!”
薇薇兒笑出了聲音:“呵呵……言小諾,你失望了是不是?你想一想啊,言婉蕖的父母都已經(jīng)死了,一旦她醒了過來,她會放過你么?呵呵呵……”
笑了一會兒,薇薇兒又說道,“對了,阿玦最后還囑咐了我一句,讓我務(wù)必把言婉蕖治好。”
“砰!”
言小諾手里的手機(jī)突然從手中滑落。
她眼前一黑,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后面倒過去。
維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言小諾,嚇得大喊:“來人!快來人!”
醫(yī)生們聽到了維德的喊聲,連忙跑過來,直接把言小諾抬進(jìn)了急救病房。
維德突然覺得手心里有一種濕意,他張開手掌一看,居然有血跡!頭腦中頓時“嗡”了一聲,維德第一次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他連手都顧不上洗,連忙跟了過去。
主任見到出了這么大的亂子,嚇得魂都快丟了,他連忙穿好了急救服,正要進(jìn)病房,卻被維德管家喊住:“主任,無比保言小姐平安無事,否則你知道后果。”
“維德管家放心,我已聯(lián)絡(luò)婦產(chǎn)科的主任,她馬上就來。”主任連連保證。
維德站在門口,心中只祈禱著這次能夠平安地度過去,他這把老骨頭還想去養(yǎng)老呢。
可是老天似乎專門在跟維德作對,就在他提心吊膽的時候,他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來了。
墨西玦帶著一身冷寒之意來到了特護(hù)病房,黑眸中閃著冰冷的怒氣:“怎么回事?”
維德立刻彎腰成了九十度,把剛才的事情跟墨西玦說了一遍。
墨西玦越聽神色越冷,狹長深邃的黑眸只盯著特護(hù)病房的玻璃,透過玻璃,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她。
維德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和墨西玦一起,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等待結(jié)果。
言小諾只覺得自己被丟在了火爐里,從心底生出一股焦灼來,她張了張嘴巴,低低地說了一個字:“熱……”
“醒了?”
一個驚喜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朵中,言小諾想要睜開眼睛,喃喃地說道:“我想喝水……”
溫水就立刻流進(jìn)了她的嘴里,好像是盼了許久的甘露,她下意識地噙住了吸管,喝了很多水。
心中的那種焦灼被水慢慢地散去,言小諾感覺好了許多,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人。
劍眉英武,黑眸深邃,這張臉?biāo)刻於伎粗刻於伎床荒佉话悖墒堑搅舜藭r此刻,她卻覺得她從未將他看清楚。
墨西玦握住了
她的手,聲音中帶著難以言說的恐慌:“言小諾,你終于醒了,要不要緊?”
要不要緊?
言小諾聽了想笑,他背著她要去救她的仇人,他可曾想過自己要不要緊?
墨西玦想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試體溫。
言小諾偏過頭去。
墨西玦的手就停在了那里,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你發(fā)燒了,讓我試一下還燙不燙。”
言小諾倔強(qiáng)地偏著頭,不肯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房間里就充滿了尷尬的沉默。
言小諾的眼睛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他親手給她戴上的紅寶石戒指寶光閃閃,刺得她心口一痛。
那天他告訴她,他會一輩子照顧她,一輩子對她好,絕不會離開她,背叛她。
可笑至極!
言小諾冷冷地笑,伸手就要去把手上的戒指拿下來。
墨西玦按住了她的手,冷聲問道:“你干什么?”
言小諾憤然地打開了他的手,聲音凄厲:“墨西玦,你為什么要把言婉蕖轉(zhuǎn)到薇薇兒那里?”
墨西玦低下了眼眸,并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說道,“你險些流產(chǎn),不可心緒激動。”
言小諾怔怔地看著墨西玦,手指卻不自覺地抓緊了被子,問道:“我再問你一遍,你把言婉蕖轉(zhuǎn)到薇薇兒那里,是不是要讓薇薇兒救活言婉蕖?”
墨西玦的黑眸回望著言小諾,如沉靜的潭水一般,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他淡淡地說道:“你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嗎?”
“難道我不該問個清楚明白嗎?”言小諾冷冷地反問他,她無措地?fù)u著頭,只覺得眼前彌漫起一陣霧氣,“言婉蕖是我的仇人,是害死我外婆的仇人,你不知道嗎?”
墨西玦低低地說道:“我知道,但是言小諾,我沒有要害你。”
言小諾冷哼一聲,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他,冷淡地說道:“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墨西玦抿緊了薄唇,拿起了桌子上面的溫水杯,放在了言小諾的唇邊,說道,“再喝一點(diǎn)水。”
言小諾只覺得心中激憤難當(dāng),低眸看著他遞過來的溫水杯,忽然伸出手,只聽到“哐當(dāng)”一聲,溫水杯就被言小諾打落在了地上。
“我不喝,你給我滾出去。”言小諾氣得臉色蒼白。
墨西玦見她氣憤不已,害怕她再動了胎氣,就不再逗留,只好出了特護(hù)病房。
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言小諾還是覺得氣恨難消,卻無可奈何,頹然地躺下。
“我家小諾呢?”付院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小諾怎么樣了?”
言小諾聽到付院士的聲音,連忙伸手擦干凈了自己的眼角,她不想讓付院士擔(dān)心她。
付院士的聲音越來越近,帶著隱隱的怒意:“阿玦,怎么回事?小諾還懷著孩子,你們怎么又鬧別扭了?”
墨西玦的聲音很是沉靜,“付爺爺別擔(dān)心,她暫時沒事。”
言小諾聽著心里更難受了,只覺得從心里升起一陣灰敗的寒意。
付院士冷冷地哼了一聲:“險些流產(chǎn)還說沒事?那什么才算是有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