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宗夏知道時遷一直爲(wèi)時依辦事,所以有很多事情不便告訴自己,哪怕是他幾次三番幫著時依設(shè)計她,她也從未因此憎恨或是討厭他,因爲(wèi)她知道時依對他來說是很特別的存在,他不忍去拒絕,更不願其受到傷害,這些她都懂……
可是,他上次在工廠裡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幫助別人設(shè)計陷害她,難道這就是他愛一個人的方式嗎?
以朋友的身份,她不介意他站在時依那邊,但如果開口提及愛情,他又怎麼能這樣傷害他愛的人?
又或者說,其實他那天所說的愛,其實也只是一個圈套,是時依故意讓他那麼說的,只是爲(wèi)了讓她和沈月蒼越來越疏離?
“你當(dāng)時說的喜歡我,要帶我走,其實也都只是騙我的吧?”就像他經(jīng)常所做的那樣,隨口就是一個謊言,從小生活在被周圍親人厭惡的環(huán)境之下,撒謊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太過輕易。
她想清楚了之後,忽然覺得他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如果能拿感情爲(wèi)藉口來傷人,她不知道他身上還有哪一點是可以相信的……
“宗夏……”他的聲音沙啞,眼中深沉的墨色彷彿能將人吸進(jìn)去,“我說的都是真的,你隨時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帶你走,爲(wèi)了你我連時依都可以不要了,你怎麼能懷疑我的愛是不是真的?”
“時遷,你要知道我們兩個只能是朋友,這樣沒有結(jié)果的感情本來就是錯誤,趁著還沒有開始,趕快忘了這個想法吧……”
“忘了?爲(wèi)什麼要忘?因爲(wèi)你的心裡裝著沈月蒼?”時遷的神情嫉妒諷刺,笑容詭異至極,“你死心吧,沒看見時依已經(jīng)一步步靠攏他了嗎?爲(wèi)什麼不乾脆放棄算了?繼續(xù)留在他身邊只會傷的更深,時依是絕不可能放棄他的,你又這麼單純善良,無法與她抗衡,離開只是遲早的事?!?
宗夏雖不情願,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得很對。
時依此生不會放棄對月蒼的感情,在她一次次的設(shè)計下,自己和他已經(jīng)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感情到了崩潰的邊緣,破碎只是遲早的事,說不定她什麼時候再添一把火,這段婚姻就真的走到了盡頭。
是放棄,還是繼續(xù)走下去,雖只是一念之間,卻無論是哪個決定,都要下足了決心才行。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的?!奔热粫r依都可以對一段感情這麼執(zhí)著,而自己用的情不比她少,又憑什麼不能與她抗衡?僅僅是靠著那些設(shè)計陷害能得到真正的感情嗎?就算是能也沒關(guān)係,她從今以後會小心的。
“你還真是倔啊……”時遷無奈的笑著,神色落寞。在這場感情的追逐中,好像只有自己處於最底端啊……
宗夏想透了一切之後,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微微一笑,臉頰被劃破的傷口鮮血已經(jīng)凝固,殘留的硃紅色襯著她雪白的肌膚,彷彿大雪紛飛中那一抹桃花開,“說到倔的話,你們不也一樣嗎?”
一次又一次,爲(wèi)了心中想要得到的而付出一切,這樣的勇敢確實很值得她去學(xué)習(xí)。
“好,既然是你想做的,就去吧……”時遷伸手拉過一縷她的髮絲纏繞在指間玩弄,柔軟的觸感蹭得他從指尖癢到了心底,“不過……以後要是再遇到有人設(shè)計你怎麼辦???你這麼笨,不僅不知道辯解,還次次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一定一害一個準(zhǔn)的……”
“我會很小心的,不會再隨便讓人欺負(fù)了。”她的神色充滿了堅定。如果要在月蒼身邊繼續(xù)待下去的話,這些事情都是她必須要面對的,如果再像以前一樣任人欺負(fù),總有一天會被害到不得不離開的地步,所以哪怕是爲(wèi)了守住自己的幸福,她也會學(xué)著堅強果斷的。
時遷點點頭,揮揮手漫不經(jīng)心的打著哈欠,“行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過你一定要記著,如果有一天堅持不下去了,一定還記得有我,我?guī)е闼奖肌!?
“那我先走了……”宗夏從未想過和他私奔什麼的,只當(dāng)成了一句玩笑話。
轉(zhuǎn)身之際,時遷忽然出聲叫住了她,“等等……”
宗夏狐疑的回頭,只看見一隻手朝自己臉上伸來,下意識的就想躲避,卻被他搶先一步捏緊了下巴,動彈不得的她只能微微皺眉不滿道,“怎麼了???”
時遷微笑著,另一隻手在懷中摸索片刻,掏出一塊創(chuàng)可貼來幫宗夏貼到臉上的傷口處,不忘叮囑道,“雖然只是小傷口,但還是要記得回家之後自己塗藥,不然破相了就不美了。”
感受著臉上微微冰涼的觸感,宗夏十分疑惑,他居然還隨身帶著創(chuàng)可貼,給人的感覺就跟機器貓一樣,什麼都能突然變出來。
遲疑片刻,宗夏還是開口道,“謝謝你……”在所有人都忽略她的時候,只有他不忘幫她的傷口上藥,他想要的感情自己給不起,但也絕對不會傷害他。
告別之後,宗夏有想過要不要去醫(yī)院探望時依,可一回想起上次時依住院時候發(fā)生的事情,便打消了自己這個念頭。還是等明天再去也不遲。
宗夏沒有忘記小傢伙的事情,再一次嘗試著聯(lián)繫沈曉可,家裡的座機依然無人接聽,只好又打電話問洛允。
“阿洛,曉可她回家了沒有?”
洛允身處十分嘈雜的環(huán)境,嘴裡塞著東西含糊不清,像是正在吃東西,“放心啦,這小崽子現(xiàn)在跟我在一起吃飯呢,你要不要也一起過來啊?”
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宗夏的心就安穩(wěn)了不少,“不用了,我已經(jīng)回家了,你們倆也別在外面玩太久,天色很晚了,外面不安全的?!?
洛允囉嗦幾句之後便掛斷了,宗夏獨自一人頂著落日的餘暉往回走,夕陽將道路兩旁的樹影拉得斜長,放眼望去盡是滿目的金黃。
自從工廠裡與沈月蒼髮生誤會之後,他一直都沒有回過家,不知道是因爲(wèi)已經(jīng)開始著手京城那邊事情,還是因爲(wèi)不想回來見到她。她也不知道他這些天都住在哪裡,在今晨公司看見他與時依一同出現(xiàn)的那一刻,她滿腦子猜想著他們是不是一直在一起……
渾渾噩噩的想著,電視裡無趣的節(jié)目令人昏昏欲睡,餓了又懶得動身去做飯,困餓交加之下,宗夏腦袋一歪便靠在沙發(fā)墊上睡著了。
睡夢中,依稀聽到有腳步聲由遠(yuǎn)至近,??吭谧约好媲?,然後是一層暖洋洋的布料覆蓋在身上,溫暖舒適的感覺像是夢境,讓人不願意醒過來。
直到第二天,宗夏從夢中驚醒,才忽然發(fā)現(xiàn)了蓋在自己身上的一層毛毯,眼前的茶幾上還放著一個橙色盒子,透明蓋子上佈滿了晶瑩飽滿的蒸汽水珠,往裡看去,白嫩的瘦肉粥搭配兩個茶葉蛋,似乎是從早餐店買回來的早餐。
宗夏擡起頭來四處張望了一眼空蕩蕩的屋子,莫非是見鬼了麼?
儘管心裡充斥著不可置信的念頭,她依然忍不住想要去樓上看一看。
來到二樓的臥室,緊閉的大門近在咫尺,在她看來卻遙遠(yuǎn)異常,費勁全身的力氣才擡起手撫上去,擰開了門鎖……
推門而入的一瞬間,她的心再一次被失落所灌滿,偌大的臥室裡空蕩寂靜,沒有半個人影,就連牀上的被子都如同她昨天早上臨走前疊好的那樣,絲毫沒有移動過。
她走進(jìn)去,站到窗前拉開緊閉的遮光窗簾,窗外稀疏的光線灑滿了屋子,落在她的眉眼和髮梢,柔柔暖暖的,讓人忍不住瞇起了眼睛,雖然是冬天,窗外的景色卻不失盎然,藍(lán)天白雲(yún),晴空萬里,總算是將陰沉沉的氣氛掃去。
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他根本就沒有回來過?
可是她身上的毯子,和桌上的早餐又是誰放下的呢?除了他,還有別的人可以隨意這棟房子嗎?
這些疑惑,就算她再想不通,也沒有辦法去證實,只好收回視線,準(zhǔn)備洗漱吃飯然後去公司。
就在她回頭的一瞬間,前方的浴室大門應(yīng)聲而開,幾乎是同時的,一道目光與她在空氣中相接。
窗外微風(fēng)輕輕撩起她腦後的長髮,盈盈繞繞,彷彿連陽光和空氣都清澈明亮了幾分。迎面撲來的沐浴露芳香醉到她的心底,一時間竟忘了反應(yīng),忘了開口,直直地愣在那裡。
沈月蒼只圍著一條浴巾,赤裸的上半身掛著未擦乾的水珠,水流過的小麥色肌膚留下一條淺淺的溼潤的痕跡,直叫人看了眼暈。
他也沒有想到宗夏會突然跑進(jìn)臥室來,兩個人相視許久,竟一時間都沒了話說。
宗夏匆匆的移開目光,感覺到自己臉上已經(jīng)燒的通紅,被他看了去特別丟人,拼命按耐住狂跳不已的心臟,試圖找話來緩解目前的窘境。
“那個……時依她……好些了沒有?”
話一出口,她便懊悔得很,好不容易難得見他一面,自己居然一開口便是問時依,真想把自己一巴掌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