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璇坐下來,裴錦程在家裡根本沒有同她說這件事,而是到了公司,讓sunny等她的會議結束才把秘件拿過去給她。難道是怕她慌亂嗎?
他料對了,她平時是不慌亂,但這次的事,非同小可。
蒙塔的事,任誰也不可能瞧出裡面有問題,連首期款現在都到帳了,連催款的過程都不曾有過,最大的問題至多不過是邱銘俊想泡她罷了。
海邊那塊區域,她已經把那塊地拍了下來,當時因爲不是市區的地,又是偏遠海邊,地拿得很便宜,基本上就是肥大的工程。
世界水上樂園說是和蒙塔合作的項目,其實就是蒙塔轉給錦程控股的項目。
錦程控股把所完工程向蒙塔交待。
那麼現在終端出了問題,這個問題還是最棘手的,不是什麼工程,不是什麼技術,而是地,沒有地,怎麼建?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會被推翻!這麼大的一個項目,分支出去的細緻合同都上百份。
該籤的合同已經簽下去,包括跟第三方的。目前的工作已經移交給了工程部,現在卻要徵用成軍事用地!
“你怎麼看?”裴錦程口吻淡然。
“現在這個消息還算得上是秘辛嗎?”申璇答非所問。
男人的手指,閒散的在桌面上彈敲,聳了聳肩,“邱銘俊是根正紅苗的紅三代,你覺得他應該比我們晚知道這道秘辛?”
申璇一直都不敢正面面對的答案,在裴錦程旁擊側擊之下,突然感到背上一寒,她的手在硬滑的暗紅桌面上,映出輪廓,纖手緩緩綣起,捏緊時,發現裡面已是冷汗溼濡。
邱銘俊有很深的政治背景,軍事用地這樣的事,興許早有耳聞。
g城這幾年老一派豪門如果沒有強的政治背景的,地產這一塊基本上就是在被新生代豪門排擠,排擠得相當明顯。這分明是新的政治力量想要鞏固自己的勢力,而要扶持起一幫新的背景起來。
這幾年雖然公司一直業績斐然,但是付出得比以前多得多,做地產,是一個融錢回資很快的產業,而且風險都轉嫁給了銀行,有機會的公司,沒有不想做的,可是土地難拿。
所以她一直在往別的渠道經營。
好不容易看上世界水上樂園這個項目,可以建在淺海區,不是城市用地,又偏遠,地很便宜,這樣的地方,政aa府能掙錢就扔掉了,再加上看上的那個地方幾乎是塊荒海域。
當時不止錦程控股看上了這個項目,g城的這些大戶,誰都想啃下這塊肉。
更何況當實g城暗下有流言傳邱銘俊是實力非常的太0子黨的這個身份,讓很多豪門中人都想趨之巴結,有了這樣強實力的合作伙伴,以後在g城,怕是不容易被人擠掉。
當時跟她抱一種心態去投標的公司很多,實力都不弱,當時招標環節也很嚴密,幾乎所以競拍公司的資料都有核實,實力弱的公司,根本不能參與競標,這更讓人覺得這個項目的可實性。
現在看來,興許不是那麼回事。
g城的大換血,換掉的不僅僅是政治系統,這邱銘俊又是來自京城……
難道說?
裴錦程只是看著申璇變幻忽閃的眸色,淡笑而不言語。
“你是覺得邱銘俊在給我們下套?”申璇終是問了出來。
“不敢肯定。”裴錦程伸手捉住申璇緊捏的小拳頭,撫著,給她打開,抽了張紙,輕輕的擦著她手心裡汗,悠悠道,“但是這個項目的確是誘出了很多有實力的企業。不能說邱銘俊是在給我們下套,你要知道,當時競標你也沒有勢在必得的把握吧?”
“對,我沒有把握?!蹦艹韵逻@個項目,只能用意外來形容,那場競標,非常兇殘,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是一羣各地屬性不同的狼在血腥拼殺。
裴錦程的指腹摁撫著申璇的手心,她的手心因爲方纔的緊張已經掐出來了月牙形的指甲印,揉摁的時候,他拉起她的手,在他的脣邊吹了吹,似乎兩人聊的話題並不是多沉重,只是閒聊一般,“所以,如果你說的成立,那麼邱銘俊想要下套的,並不一定是我們?!?
申璇慢慢也放棄了緊張,感受著手心裡傳來的風,一陣陣的舒緩,再次對上他的眸光的時候,自己目光也軟了些,“誰實力強,誰倒黴?”
裴錦程睨著申璇,笑,“誰說的?應該是誰實力強,誰就贏!”
“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弄成這樣,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彌補。”
裴錦程鬆開申璇的手,放在桌上,自己往後一靠,“如果海邊那塊地無法更改的要建成軍事用地,如果邱銘俊真的是想擊垮一座豪門,如果他真是野心大到想將g城的商業圈由他們那幫人來掌控,那麼那塊地失去,項目的方案和所有合同都得重新籤,且不說第三方,就我們和蒙塔的合同,能不能重新籤,都是一個問號?!?
“這麼嚴重,損失這麼嚴重?!鄙觇皖^看著自己的手,喃喃說著,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不行了,這幾年做生意之所以避開地產,就是因爲跟政aa府的人打不了交道,她的城府還是不夠深,和生意圈的商人還可以談利益,還可以談共贏,還可在利益循環下威逼利誘。
當官的人談就是找死,人家做的是無本生意,只有人家威逼利誘你,沒有你威逼利誘別人的份,那些傢伙吃人都不帶吐骨頭的,一個個比做生意的人難弄多了,看起來人模狗樣,實際上都是隻吃肉不吃素的獅子,老虎!
“申璇,你也不用這樣,做生意,有賺有賠,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做的生意,穩賺不賠,這次虧不過是爲了下次不虧,並且賺更多打基礎罷了……”
申璇驀地將頭擡起,目光釘進男人的深瞳裡,他這樣輕描淡寫?
這麼大的工程,他居然這樣輕描淡寫?
他挺薄的脣牽著,還掛著笑,像是在安慰她?
她心裡愈發的內疚,“我……”
“申璇,昨天我細想了這件事,我們裴家現在的情況,根本不能與邱銘俊這種紅三代爲敵。雖然這個項目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圈套,但是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這個項目還有轉機,裴家做生意向來都是這樣,看準了就要不擇手段,而且我們該出去的錢和合同都出去了,海邊這塊地,我會想辦法,我現在跟你談的原因是,你知道這件事的底,如果邱銘俊再找你談業務,先擱置……”
“我明白,裝作不知道,對嗎?”
“嗯?!?
申璇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她是在做生意上栽過跟頭,可是栽這麼大的跟頭還是第一次,心裡哪能說放下就放下的?“他現在在g城也算是紮了根了,爲什麼要跟我們作對?”
“野心羅,他又不是單槍匹馬的來的,他有他的搭子,自然有他們那撥人的行事作風,可能想把g城弄個底朝天吧,然後他們這撥人,直接踩在新土地上,把地底下的豪門當肥料。”裴錦程笑得輕閒淡然,那樣的從容,一副不過爾爾的樣子。
申璇發現最近自己是遊戲研究多了,纔會跟不上裴錦程的節奏,而且裴錦程在她的眼裡,其實還是三年多前的在夜場玩的那個樣子,一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樣子,一副狂妄自傲的樣子,說實在的,他們之間分工明確,裴錦程做公司大方向的決策運營,她管著業務部門,平時工作上,她本職工作完善得好,他們幾乎沒有對工作進行過深的交流。
這樣爲了一個項目聊得這麼多,還是頭一回?!澳腥说囊靶亩寄屈N大嗎?”
“晚上,我不回家吃飯。”裴錦程突然冒出來一句。
“去哪裡?”
“約了市委書記。”
申璇知道裴錦程一直想把裴家斷掉的政治筋脈重新接起來,便點點頭,“好。”
下班時間,裴錦程已經先一步離開,他乘坐的是黑色的商務車,有他的司機,那輛狂悍霸氣的越野,他讓人開回了宅子。
申璇一邊收拾著桌面上的筆和文件,動作很慢,有些走神。
她一直在想裴錦程和她聊的事,邱銘俊果真這樣兇殘嗎?
野心大到想要推翻g城第一豪門?
邱銘俊的實力,只要知道他頂上的那位老爺子的,都只會讓人噤聲吸氣。可是再大的本事他現在始終是個做生意的,在g城,裴家現在就算軍政力量薄弱,但是財力方面,還真不是一下子就能扳倒的,又何必來碰這個硬石頭?
和裴家爲敵,到底有什麼好處?
如果不是裴錦程的分析,她幾乎要以爲邱銘俊是因爲想泡她,故意在爲難她。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申璇怔了一怔,看著來電,便接了起來,“錦瑞,你好。”
錦瑞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溫柔,“阿璇,晚上請你吃個飯,如果錦程跟你在一起的話,你們一起好了。”
申璇想了想,“錦程有約了,在哪裡?”
“我去接你?!?
申璇哪裡好意思,便道,“不用麻煩了,跟我說地方,我開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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