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你再也不要回來了!
一座高大巍峨的冰山,被誰用鬼斧神工的巧手,雕成如此俊俏的模樣,他眼里沒有火,唯有冷魅,還有不可逆叛的強(qiáng)勢!
辛甜沒有動,迫于他的壓力,不敢反抗。闔上眼睛,讓自己靜一些。
自從有了小豌豆后,她一直都強(qiáng)迫自己靜心,不爭不搶,不急不怒,凡事都不去出風(fēng)頭。
當(dāng)初申璇懷孕時候的情形她從未忘記過,一個女人為了孩子可以隱忍到什么程度,她也是有了小豌豆之后,才深有體會。
才回來沒幾天,外公拿著掃帚要打她,她沒有生氣,是真的沒有。
去裴家寄住,心態(tài)亦很平和,沒有一點點對家人的怨懟,其實自己心里很清楚,外公這么逼得她無處可去,就是想讓她回莫家,為的不過是讓她認(rèn)個錯,把孩子送回國外去,免得外面的人以后說得難聽。
就像曾經(jīng)經(jīng)營白色之夜,氣得外公說再也不管她,可是當(dāng)她把白色之夜一關(guān),外公又把什么后路都給她鋪得好好的,沒讓她吃過一天苦。
她一直逼著自己想這些,只要想著這些,她就還能忍上一忍,可是她只要感受著鄂骨疼痛,打開眼睛看到男人眼中堅冰之時,個人的情緒就不受控制的開始翻涌。
“呵”,她笑了一聲,笑起來的時候,仿佛兜住她下頜的不是一雙鐵手,而是一塊溫軟的棉花,連眼波都跟著轉(zhuǎn)了起來,水盈盈的泛著世故的光,“你怎么會不知道我是怎么勾-引驍珣的呢?我曾經(jīng)怎么勾=引過你,就怎么勾-引過他,不過,他比你上道多了,對我可是死心塌地。”
嫵媚,風(fēng)情,帶著點故作溫柔的嬌笑。
這是那個辛甜,曾經(jīng)沒有離開g城的辛甜。
女人柔荑懶懶打開,五指如蔥,輕輕抬拂,指了指下頜處男人的手背,卻并不碰到男人可惡的手,像極了想要劃清界限,“不過舅舅,你這么近距離的靠向我,摸著我的下巴,摟著我的腰,臉貼得如此近,是不是不太好啊?月黑風(fēng)高殲情夜,我可是有夫之婦,舅舅這是想干點什么呢?”
她張口一個舅舅,閉口一個舅舅,然后拉著男人的另外一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語帶挑釁,“不如幫我脫了?反正今天晚上我丈夫喝醉了,你在這里干了什么,他也不會知道?”
有一種女人笑容是有毒的,像罌-粟一樣,脆弱的枝干,支撐著艷惑到極致的色彩,單薄似蝶翼一般脆弱的妖異花瓣在風(fēng)里飄搖也不散落。
想看著這朵罌-粟被摧殘,想看著她被折斷,可她偏偏不,風(fēng)來時,她壓彎了腰,風(fēng)一過,她慢慢的又直起身,讓花瓣對著直視而來的烈日示威。
辛甜就是這樣堪堪與云燁對視著,毫不懼怕,輕謾的仰望著他,縱使他居高臨下又如何?她只要看著他起伏不平的胸膛,就有一種快意。
他的手掌就落在她的胸口,手心下的心臟跳動越來越趨于平靜,平靜到好象此時她胸口放著的并非一只手,而是誰給她戴了一朵花,而她還是一副喜歡得很的樣子。硬是可以將滿腔有怒并欲以懲罰的人氣得跳腳。
她以為她勝了,卻在男人眸子里冰雪緩緩融化之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
冰淬過的眸慢慢染上戾光,變得有些兇狠,像什么?
狼?
狼!
就是這樣的,用一雙帶著掠奪光芒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像在審視著自己的獵物,嘴角牽扯,都是不安份的邪肆。
辛甜心里咯噔一跳,“出去!”
他瞇了瞇眼,危險的笑了,摟住她的腰,一提,“你不是叫我給你脫了嗎?作為你的長輩,必然該是有求必應(yīng),對不對?”
“你想干什么?!”
“幫你脫啊。”他倒是輕松了,眼里全都是愉快的光暈。
辛甜知道,有句話說得好,當(dāng)兵的都是匪。
是匪都是*。
瞧他這話,順得多合情合理。
“不勞您大駕了。”
辛甜說完這句后,發(fā)現(xiàn)這氣氛怪了起來,這男人太難捉摸了,一下子冷,一下子暖,一下子又全是沉默。辛甜口渴了,想喝水,再這么呆下去,她嗓子得廢了。
半晌后,他突然喚了一聲,“辛甜。”
她的全名,這時候沒有外人,沒有怒氣,總覺得這兩個字有一種別樣的深意,甚至隱藏著一種莫名的情緒,這種情緒像空氣一樣挨著人的身體,便可以影響到人的思維。
辛甜隨著下頜力道的放松,怔忡發(fā)愣。
“你不是跟我賭咒發(fā)誓的說過,永遠(yuǎn)都不會再回來了嗎?”他朝著墻面退去,靠在上面,一腳踮著,懶懶的轉(zhuǎn)著腳尖,伸手摸向褲兜,他記得晚上將煙裝進(jìn)了煙盒,就是不知道火機(jī)有沒有帶上來。
“小豌豆過敏,在西新蘭沒辦法生活,我。”她停了停,呼上氣后,“逼不得已。”
他摸出煙,剛剛叼在嘴上,辛甜已經(jīng)走過去,扯了下來,“小豌豆聞不得。”將他的煙重新裝回?zé)熀校釉谂赃叺淖雷由稀?
云燁聳了聳肩,手中沒煙,沒辦法深呼吸將肺里的氣泡戳破吐出來,只能用力的呼了口氣,他看著她,盡力將語速放輕,“你那是借口。”
男人的語氣輕淡,卻分外篤定,微瞇著的眼,像只無形的手,正在一層層的剝解她的外衣,誓要將她看穿一般,“國內(nèi)這么大,你不是缺錢非要依托家里資源才能存活的人,難道國內(nèi)只有g(shù)城小豌豆才不過敏?
我記得申璇和我說過,你曾經(jīng)帶著小豌豆在上海呆了幾天,小豌豆并不過敏。
若是如此,為什么一定要回g城?你如果不告訴我們,自己悄悄去了上海,會沒錢生活嗎?父親拿你有辦法嗎?會趕你走嗎?會讓上海的酒店不給你入主嗎?你在上海買不了房子需要寄人籬下嗎?
你的錢,就算不工作,你和小豌豆生活三五輩子一點問題也不會有問題吧?
可是你沒有在上海安頓,沒訂那邊的機(jī)票回國試住一段時間,更沒有打算在那里買房,你回g城,你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你被父親趕出去,改建后的辛公館的鑰匙你沒有強(qiáng)力的爭取過,你去了裴家,為什么?
辛甜,玩這樣的心機(jī)?你知道,你在我面前,從來都藏不住。
我和裴錦程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你那么通透的人,會不明白?辛公館的鑰匙若是在你手上,那里面便會全部安上你的人,你可以一句話下去,不讓我云燁進(jìn)大門。我便是連辛公館里一只蒼蠅也看不到,誰也不敢放人。
可是裴錦程不同,只要我去,他隨便一個招呼,不會讓我見不到人,裴家的進(jìn)出對于我來說,比去辛公館方便得多。
辛甜,三年了,你還跟我玩這樣的心機(jī)?
你活的這些年,每天都在算計我,你累不累?”他長嘆一聲,像是可憐她,像是拿她沒有辦法,更像是精疲力竭的諷刺,“你這么算計我,就這么有意思?”
他慢慢的剖析著她,將她的意志力瓦解。
原來,小豌豆只是在新西蘭沒辦法生活。
原來,她有經(jīng)濟(jì)實力可以定居在上海。
原來,她可以吃穿不愁的和女兒生活在一個遠(yuǎn)離親人的地方,三五輩子都不用擔(dān)心錢的事,最重要的是,那里不會遇到云燁。
原來,她根本就不該回到g城。
這一堆的事,呈現(xiàn)在他的面前,如此不堪。
她的心機(jī),原本還是一如三年前一樣,步步為營的算計他。
辛甜踉蹌后退,一直退到與他相對的另一堵墻上,后背冰涼,汗?jié)褚黄劾锸窍鯚熕钠疬^后的狼藉瘡痍,男人的思維縝密至此,句句緊逼,每字每句都是對她智商的嘲弄。
“我以為,在上海畢竟陌生,既然回國,總是回來g城好一些,這邊還有外公,還有……”那個“你”字,她咬了下去,頓了須臾,“還有一些熟悉的朋友。”
她隔著層層水霧看著他,他牽強(qiáng)一笑,“熟悉的朋友?你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你還打算跟他們一起分享一下做混血兒媽媽的經(jīng)驗與心得?你非要將這孩子公之于眾,你打算將父親的臉往哪里擺?
辛甜,在你的世界里,是不是覺得這件事你順,就必須要順著你來?不管是不是有違道德和倫理,不管是不是會讓他人為難和重創(chuàng),你都必須按照自己的意愿來?”
“今天太晚了,你早點睡,等小豌豆和驍珣醒了,我們就走。”辛甜低著頭,氣若游絲,緩緩道。卷睫濕潮。
云燁忘了自己當(dāng)時是用什么心情離開的,只記得辛甜一直低著頭,她說話的聲音很輕,甚至飄乎乎的像一繞繞絲線,纏得他一晚上四肢被縛,酒后也睡得不好。
翌日一早,凌驍珣和辛甜抱著小豌豆提前離開,說是要回凌家,莫錫山并不想凌家知道云燁想要放棄現(xiàn)有前途的事情,所以只是客套的挽留了一下。
莫黎有些急,辛甜一走,云燁那頭牛可如何是好,可是父親的意思,她也只能依了。
云燁起chuang后,重新坐上了昨天那個位置的審判席。
對于這樣的家族,軍政勢力想要轉(zhuǎn)業(yè),無疑是晴天霹靂。
誰不想頭頂一片晴天,誰不想刮風(fēng)下寸頭上有保護(hù)傘,一屋子人,除了莫錫山和云潔,還有少言的莫菲,其他的姐姐姐夫都恨不得把云燁抬到廟里去供起來,給他下跪作揖了。
甭管什么手段,二姐二姐夫曉以厲害,三姐四姐樂樂呵呵,哪種方式都云燁來說都是油鹽不進(jìn)。
莫錫山是真的火大了,騰地站起來!手掌“啪”的一聲拍在桌面上,瞪著恨鐵不成鋼的兒子,“行,想轉(zhuǎn)業(yè)是嗎?別想莫家這些人出一分錢給你從商!我倒要看看,你離開莫家軍政勢力的支撐,你能做得起什么大事來!”
老爺子說完,瞪了屋子里驚惶之色的一撥女兒女婿,“誰都不準(zhǔn)幫他!大維!”莫錫山睨著二女婿,“晚上你把俊琛叫過來,我還不相信,我莫錫山離了這么個混帳兒子,還撐不起莫家了!”
商大維本是急得抓墻,一聽老爺子的話,突然心里一喜,俊琛這么年輕,這是要平步青云了?
云燁站起來,沒有絲毫留戀,“那爸爸,晚上我還是回來住。”
莫錫山咬牙吐血,什么?他還有臉回來!“你別給我回來!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
云燁略顯無奈,“那好吧。”
眾人目瞪口呆。
駱?biāo)箭R撞了太太一下,莫黎一下子反映過來,急急過去挽住云燁的手臂,和事佬一般的笑著說,“阿燁,爸爸就是氣話,你哪能當(dāng)真?四姐知道你能闖出一番大事業(yè)來,但你也不能瞅著一屋子人不管啊?”
就算莫錫山有意要培養(yǎng)二姐的兒子商俊琛,可是那孩子畢竟還小,培養(yǎng)十年,黃花菜都曬了幾批了,現(xiàn)目前的事,還不是得眼前的爺才能撐。
“四姐,讓我靜一靜,嗯?”
云燁一直沒有過激的言語和反抗,也不同誰據(jù)理力爭,正因為這樣,所以一家子才會這么緊張,說明他并非一時沖動,而是經(jīng)過深想,只有經(jīng)過深想的事,才會在別人都坐立不安的時候,他卻處變不驚,安之若素。
看著莫黎的眼神,是疲倦,是放逐,更是頹廢,這種復(fù)雜又落寥的眼神,驚得莫黎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她認(rèn)識的云燁不是這樣的,三十四歲,是男人正春風(fēng)得意的時候,從沖動走向成熟,從張狂走向內(nèi)斂。
怎么會頹廢?
三姐剛剛起身喊住云燁,莫黎馬上松開云燁的手臂,抓住三姐,“三姐,讓咱們五爺休息休息,昨天喝多了。”
莫黎的擠眉弄眼,讓三姐心領(lǐng)神會,“哦哦”兩聲之后便道,“那五爺你今天好生休息,晚上二姐和三姐下廚,你早些回來吃飯。”
幾個姐姐比莫錫山柔軟,沒跟云燁硬碰硬,云燁便也應(yīng)了下來,說晚上會準(zhǔn)時回來吃飯。
云燁坐上車子,卡好安全帶,發(fā)動引擎,今天父親給他請了假,便開著車子出去亂逛。
棄軍從商,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
他自己也沒有想明白,只是突然腦子一熱,就覺得再也不想走這條路了。
父親,姐姐,姐夫他們說得沒錯,三十四歲了啊。
怎么會腦子一熱,有這樣的想法?
而且明知道是腦子一熱,偏偏還沒有回頭的意思。
當(dāng)初小的時候,大姐還說當(dāng)兵辛苦,不要讓弟弟當(dāng)兵。只有他這么一個兒子,父親其實也舍不得他去受苦,是他自己一心想要讀軍校。
辛甜小的時候很孤僻,不愛玩,膽子小,父親愛看那些打仗的電視,辛甜便乖乖的坐在旁邊,陪父親一起看。
有一年國慶閱兵,辛甜看著那些方陣整齊劃一,戰(zhàn)士的皮靴從天安門前齊聲踏過,那些中氣十足的喊聲震破云霄,她看著電視屏幕,整個人都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說出來的都是,“哇,好帥。”
“哇,太帥了。”
“哇,怎么會這么帥。”
那時候他知道有個很狗血的話,叫“眼睛都直了”。
辛甜看著那種陽剛十足的血性男兒的時候,居然會是那種表情。
真是不可思議。
云燁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那里,昨天晚上辛甜低著頭的神情,突然又冒了出來了,那時候他是喝多了,這幾天他總是喝多。
喝多了就會說很多口不擇言的話。
早上沒有看到她,他也沒問,姐姐們也沒說。
她說她會走,是真的會走了吧?
若她這次要走,千萬不要再回來了!
捏著方向盤的手指,不禁然間,居然緊得發(fā)抖,他趕緊把車停向路邊,拉開車屜,找了煙,摁下點火器,把煙絲烤紅,吸氣吐霧。
抬手揉著額面,過濾嘴讓他咬上了齒印!
吐出煙霧時,忍不住瞇了眼,因為手機(jī)在唱歌。
沒有接起來,任著鈴聲繼續(xù)唱,這個特定號碼的來電鈴聲,多年都沒有換過,是義勇軍進(jìn)行曲,他說她土到掉渣,她卻說她就喜歡那些軍裝男兒昂首闊步,軍靴踏地時的豪邁與激情。
三年都沒有在他手機(jī)上響過了。
這時候響了三次。
他把煙蒂掐進(jìn)煙灰斗里,摁了摁,將手機(jī)接起來,“喂。”
“舅舅。”是辛甜。
他皺著眉,臉上牙痕驟顯,“嗯。”
“我們一家明天決定去外地,之前是我考慮不周,若有的打攪到你,對不起,以后,不會了。
再見。”她掛了電話,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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