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層高的樓,站在樓頂安龍山都不敢往下看,擡頭,可以感覺到天很低,雲彩飄在自己的頭頂,將他並不茂盛的頭髮向一旁吹去。
樓底的人螞蟻一般,簇擁在一起,像潮流一般向著姚齊站的臺上猛衝,此刻,姚齊是閃光燈的焦點,沒有會在意樓頂的他。
但是他明白,從這裡跳下去,就像是在姚齊的心臟上捅一刀,即使不能致死也肯定對他的傷害不小。
這絕對會成爲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因爲,這一天是姚齊的開盤的日子,這一天樓下涌著一片的記者,爭先第一手報道開盤儀式的盛況,他慘然一笑,還是沒有膽子向下看,選擇背對,閉上了眼,腳一空,向下倒去。
在生命即將隕落的那一瞬,他的耳旁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才明白,在這一刻,自己根本來不及思考,腦袋空空的,那種急速下降的感覺,讓他眩暈,!啪的一聲,重重的落了下來,瞬間消失了意識。
“啊!有人跳樓了!”面對著突然發生的情況,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記者們紛紛轉了攝像頭,啪啪的拍個不停,姚齊的眉一皺,連發生了什麼都沒看清,人已經裡三圈外三圈的將安龍山的屍體圍了起來。
更有靈敏嗅覺的記者看到隨著他下落,掉在一旁的手機,打開竟然沒有壞,看來,是安龍山一直護在胸口的。
‘我安龍山被你逼到這步上,我認了,與虎爲伴,終會有被虎咬的一天,龍灣的地產商,我今天的下場,全是拜他所賜!‘
同一時間。報紙,新聞一片譁然。
‘在龍灣開盤當日,一名中年男子從其頂層跳下,在現場,發現該男子留下的短信,下面是關於短信的內容,另外,據調查,該名男子是原安氏總裁,前段時間。應公司突發破產,外逃,這其中是不是和龍灣有關。目前,姚總一直沒有出面說明事件。。?!?
各大報紙,各大媒體,通通頭條報道,姚齊恨不得將眼前的報紙撕碎。眼神是噴火的怒意。
王睿站在一旁,電話不斷,媒體一直電話騷擾,終於氣憤的關掉手機。
‘姚總,現在好多的客戶取消了購房的主意,媒體那邊也一直打電話讓我們出面給個說法!‘王睿的表情及其不鎮定。原本還一片叫好的住房怎麼一轉眼就成了這樣。
‘要我解釋什麼,不就是死個人嗎,影響有那麼大嗎!‘他拍著桌子。吼道。
‘放在平時可能好解決一些,可是他是當著那麼多的記者面前跳下,事情就變的複雜了。‘
‘可惡,安龍山這個老雜種,死了都不讓我安生!‘姚齊的臉青的可怕。眉緊緊的擰在一起,臉上的刀疤更顯眼了幾分。
‘要不現在召開記者發佈會。出面解釋一下這件事,可能會好很多!‘王睿建議道。
‘現在開記者發佈會,不是自己扇自己耳光,任誰都知道是此地我銀三百兩嗎?現在馬上,去把那些看了這條新聞後,放棄購房的客戶給我說服了,等到倆他們說服,再看發佈會不遲!快去,還楞著幹嘛!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要看結果,成不了,你也別呆了!‘姚齊將手邊得報紙扔向了王睿,怒氣沖天的吼道。
王睿的臉像是剛被烏雲遮過,愁緒滿天,鬱結的出了姚齊的辦公室。
‘你以爲這樣就能整我於死地嗎?‘姚齊一字一句的說道,眼睛直直的看向王睿關上的門!
洋沫站在花園裡,看著那些枯枝散葉,現在的天氣是二月天,儘管有春風,卻沒有春花開滿園,到處都依舊是蕭條的景象。
手中握著溫熱的牛奶,會心的一笑,自語道‘小傢伙,等到花開的時候,媽媽就可以看到你了,是男的還是女的!‘
突然聽到兩富人邊走邊討論,談話的內容留那樣不經意的飄進她的耳裡,一時間她感覺耳朵嗡嗡作響。
‘我老公剛買入一套房,本來是打算閒置在那裡升值的,沒想到還沒開盤就有人跳樓,不管有多好,總歸不想買了!現在樓盤又那麼多!‘一個女人說道。
‘你說的是龍灣吧,確實也是,任誰都一樣,同樣是花錢,花哪裡不是花!‘另一富人說道。
怎麼會這樣!洋沫手一抖,手中的杯子砰然落在了土地上,牛奶灑入土中。
整個人都不覺的晃了一下神。
郝峰推開落地窗,忙走了過來,看到她的眼神微微渙散,問道‘沒事吧!‘
她回了回神,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只是感覺小傢伙踢了我一下!‘
‘外面風大,快回去吧!‘郝峰關切的說,洋沫點了點頭向臥室走去,他轉身,看到她傾到的杯子,不安的望著她的背影,感覺她在飄,下一秒,就看到她摔倒在地毯上,他的眼,嗖然的緊張起來,衝回了屋內。
洋沫本以爲沒有感覺,聽到後,還是像自己經歷一樣,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到頭來,失去了所有,也沒有得到他期盼的。
安然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太平間,中間放置的簡易牀上,用白布掩蓋著一具屍體,她吞嚥了下口水,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牀邊,每一步,似乎都想要抽乾她的精力。
緩緩的,顫抖的掀開了面部的白布,在看到容顏的那一刻,一瞬間只覺天一下黑了,撲通跪倒在地上,淚就那樣洶涌而出。
安龍山的臉上仍舊殘留在表情,那表情是釋然的,經過化妝師的修補,面部幾乎同原來一樣,她含淚伸出手,摸上父親那溝壑的臉,冰冰涼,沒有一絲的溫度,她的手伸起時,僵在半空,微微的痙攣。
“爸!”安然儘量剋制住自己的哭,笑著顫抖的摸著父親已經沒有溫度的臉,對她,無論做了什麼,依舊慈祥的臉。
“你看你,都老成這樣了,我以前都沒有好好注意過!”說著,安然垂下頭去,止不住的淚滴落在地上。
那個從小便把她捧在手心裡的人,就這樣一睡不起了。
怔怔的望著安龍山的面容許久,今夜過後,只有照片可以依稀回憶了,細想所有的事情,是自己一步步的造就了今天,卻還要父親來幫助了結這一切,父愛如山,深沉而偉大,即使嘴上不說,心裡滿滿的都是你。
抽了抽鼻,安然緩緩的俯下身去,閉上了雙眼,溫熱的脣印在父親的額頭上。
“爸!對不起!”滾燙的淚滴在安龍山的臉上,竟然從他的眼角邊滑落,只是再次滑下時,已經沒有了溫度。
做了太多的蠢事情,太多,太多了。
她早就該明白,乞討來的愛情,不會有好結果,但是,所有的一切,非要在父親離世後,才明白,才後悔。
一想起這些,她的腦海中總是想著如果沒來a市,會是怎樣的。
眼前是一幅美好的畫面,父親坐在沙發上,悠閒的看著財經報紙,自己坐在一旁,看網上巴黎時裝秀的最新動態。
”爸,你說這件衣服好不好!”她將伸向父親。
“好,你喜歡就買。”安龍山柔柔的一笑,目光裡滿是慈祥。
突然那就好像是飄起的氣泡一樣,在安然沉重的眼淚之下,砰然的破滅了,面前是一片慘白的肅殺,連不小心照在門口的光都是白晃晃的。
一切都回不到當初了。
夕陽鍍在身上,散發著溫熱的光,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冷,是從心底而起,又怎麼會暖。
洋沫的手機傳來簡訊的聲音,她拿過,打開,簡短的幾個字,她知道,他的心情。
‘我想見你!’短信的背後是怎樣的心情。
砰砰。姚齊聽到了叩門的聲音,馬上打開了門,好像他時刻都在等著這一聲一樣。
“你來了?!彼牢康男α?,即使她有多不願意見他,但還是不能做到完全不在乎。
他的笑容有難掩的愁緒,像是水波一樣,從眼角的笑意漸漸散開。
“吃過了嗎?”站在門口,看著他問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忽而感覺有些哽咽,喉頭處有些打結,害怕自己一說出話,便聽到懦弱的腔調,輕輕的抱住了她,沉緩的在她的肩頭吐氣,像是釋法壓抑的情緒。
“讓我進去先!”她 的語氣淡淡的,但有些沉悶。
身後的門關了上來,洋沫轉身看了看屋內,有些冷清,這個地方,自己已經半年多沒有進來了,好像久的都忘了最初曾經來過。
姚齊看著肚子已經拱起來的洋沫,表情裡突然閃過一絲的疼惜,問道“讓我聽一下”他的眼神看向她的肚子,然後擡頭看著她,眼眸微潤。
伴隨著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姚齊將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彷彿能夠感覺到那小生命的活力,甚至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現在它已經漸漸的變成了一個生命體,是他同洋沫的孩子,是他的孩子!
環抱著洋沫的肚子,他的頭緊緊的貼著,不願意離開,洋沫低頭,看著他的頭頂,曾幾何時,她曾想,就這樣看著他,自己幸福的摸著他的頭,她的手擡起,卻沒有摸,突然感覺在這種心情下,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