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相見的日子里,她只想留給他最美的瞬間。將最美的回憶,就此定格吧。
兩天的時間過得真快,最不希望到來的時候,最終還是來到了。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中變了模樣的自己,沐冰雪苦澀一笑。
十年如梭,歲月不饒人。想當(dāng)年,她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小女生。而現(xiàn)在,她卻成了三十歲的少婦。鏡中的女人,容貌雖變化不多,卻不再有當(dāng)初的甜美笑容。這十年,帶給她太多的經(jīng)歷,使她不再是最初的沐冰雪。但對于這樣的改變,她欣然接受。這是命運對她的眷顧而所給的考驗,她必須接受。
拿起眉筆,沐冰雪慢慢地勾勒著眉形。已經(jīng)忘記上次化妝,是在什么時候了。可能是太久,以至于忘記了吧。拿起唇彩,為雙唇添上一抹光澤。望著鏡子里薄施粉黛的女人,沐冰雪微微一笑。
站起身,從衣柜里認(rèn)真地選擇著一會該穿的衣服。今天,她只想留下最美的沐冰雪。在他記憶的最后,希望讓他永遠(yuǎn)記住,沐冰雪最后的容顏。斟酌許久,沐冰雪終于還是選擇了一件雪紡裙。記得當(dāng)年,她尤為喜歡雪色長裙。
換過裝,看著鏡中的自己,沐冰雪滿意一笑。撫摸著小腹,沐冰雪淺笑地說道:“孩子,我們要去見爸爸了。”臨走之前,沐冰雪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來到首飾盒前,從里頭取出那件熟悉的水晶項鏈。這條項鏈?zhǔn)菂呛铺鞙?zhǔn)備向她求婚時準(zhǔn)備的(雖然因為宋子清而沒有求婚),聽說是特別定做,因此a市里也就這一條。猶豫了好一會兒,沐冰雪這才輕柔地將其取出,緩緩地為自己戴上。
取過包包,沐冰雪緩緩地往樓下走去。從昨天開始,她便獨自住在海邊的這個家里。最后的時間,她想要安靜地在這里度過。這里的每個角落,都有屬于她和吳浩天的美好回憶。感受著曾經(jīng)的溫暖,卻也加深了現(xiàn)實的狼狽。
站在玄關(guān)處,沐冰雪深深地緩緩朝著每個角落望去。她的目光里,滿是留戀。“永別了。”沐冰雪低聲說道。
將大門鎖上的那一刻,沐冰雪仰起頭,注視著天空。只有這樣,淚水才不會落下。
一個小時后,沐冰雪終于來到與吳浩天相約的地方。站在馬路的對面,看著他那高大的身影,安靜地站在那,淚水濕了眼眶。十年了,他卻依然是最初的模樣。可為什么感情,卻變質(zhì)了?或許,是因為不夠深愛吧。
緩緩地走到他的跟前,每走一步,心中的痛楚便會加上一分。直到,站在距離他只有一米的地方停住腳步。聽到腳步聲,吳浩天欣喜地轉(zhuǎn)身,笑容滿面地說道:“來啦,為什么不讓我去接你。”
因為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最后的記憶,她只想留下最美的記憶。勾起一抹笑容,沐冰雪從包包里取出一個錦盒,交到他的手中:“你要的玉佩,現(xiàn)在可以拿去。”
聞言,吳浩天迫不及待地接過,忙不迭地打開。看著那熟悉的圖案,吳浩天會心一笑。“真的是老爺子的信物,太好了。”吳浩天欣喜若狂。
見他這么高興,沐冰雪也為他而喜悅。能夠幫助到他,這或許也是她最后能為他做的事情吧。“嗯。”沐冰雪微笑地應(yīng)了一聲。
拉起沐冰雪的手,吳浩天激動地說道:“冰雪,和我一起回家,好嗎?給寶寶的房間都已經(jīng)裝修好,嬰兒床之類的嬰兒用品,我也早就置辦好了。等我們的寶寶出生,就可以享受這世上最好的待遇。冰雪,和我一起回家好嗎?”
回家,聽起來多么動聽。可是那個家,還能輕易回去嗎?她依然記得那日,他對孩子的懷疑。從包包里拿出一張彩超單,沐冰雪岔開話題:“這是我昨天做的彩超,醫(yī)生說,孩子長得很好。”
接過單子,那影像中的兩個小點,和上次相比,似乎大了一些。寶寶,也在茁壯成長吧。距離見面的時間又一次縮短,吳浩天難掩喜悅之情:“嗯,我會好好地收著。以后的每一次產(chǎn)檢,我都會陪著你去。然后把關(guān)于我們寶貝的彩超單子,全部收著。就算看不見,我也可以透過這樣的方式,知道他們在長大。”
沐冰雪沒有回答,而是展顏一笑。指著前方的路口,沐冰雪微笑地說道:“浩天,我們一起散散步吧。我記得,我們倆好像很久沒有安靜地走一走了。其實,倒真是有點想念。”
這段時間來,沐冰雪與吳浩天一直處于僵局。聽到沐冰雪主動邀請,吳浩天自然不會拒絕。牽起她的手,吳浩天溫柔地回答:“好,只要你喜歡,以后我可以天天陪著你散步。暗夜的事情終于快解決了,我也終于可以放下身上的包袱。暗夜是爸爸的心血,所以我明白暗夜對爸爸的重要性。所以,我才會一直關(guān)心著暗夜的事情。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放下這一切,好好地和你生活……”
他的聲音依舊好聽,他的神情看起來同樣真摯。沐冰雪面上在笑著,可心中的苦澀,卻只有自己知道。如果沒有那么多事情,該有多好。如果她可以不知道那么多事情,學(xué)會裝聾作啞,那該多好。只可惜,沐冰雪無法真正做到這兩點。
一步一步,緩緩地往前走去。沐冰雪的心中,滿是緊張。這段路,將是他們最后共同走過的路程。凝視著他的臉,她的眼里滿是情感。而處于興奮之中的吳浩天,卻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吳浩天終于體會到,心臟復(fù)活的感受。這些天,沐冰雪不在身邊,那種生不如死的生活,他真是害怕極了。可身為男人的自尊,也容不得他一次次地放下姿態(tài)。“冰雪,今天怎么化妝了?我記得,你最不喜歡的就是化妝。你曾說過,素面朝天,是最真的你。”
聞言,沐冰雪淺笑地回答:“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要化個妝而已。”
見她沒有直接回答,吳浩天倒也不在意。走著走著,兩人終于來到一個岔路口。由于今天是周一,街上顯得十分冷清。在原地停住,沐冰雪忽然說道:“浩天,我有點口渴,你能去為我買杯熱牛奶嗎?”
熱牛奶?望著那雙寫著懇求的水眸,吳浩天笑著答應(yīng)。疼惜地?fù)崦哪槪瑓呛铺鞂櫮绲卣f道:“行,我這就去買。乖乖在這等我,哪里也別去,知道嗎?”
微笑地點頭,沐冰雪目光柔和地回答:“好。”
巡視了眼四周,吳浩天快速地往遠(yuǎn)處的小商鋪跑去。大約跑了十米,吳浩天忽然停住腳步,注視著沐冰雪所在的位置。這是怎么了,為何他的心理會有一種強(qiáng)烈的不安?算了,趕快買好牛奶回來吧。這么想著,吳浩天頓時加快腳步。
看著他的背影,距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沐冰雪的面上,掛滿慘淡的笑容。“浩天……”沐冰雪哽咽地開口,卻無法讓聲音繼續(xù)。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