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一次問個明白

炙熱又不可抗拒的吻結束，端木木如同溺水的人，只能緊揪著身側的男人，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不沉下去，可是這並不代表一個吻就解開了一切。

“以後要聽話知道嗎？不許單獨出去，這樣的危險絕對不可以再出現了，”他說的那樣霸道，如果在以前，端木木會覺得喜歡，可是現在只是反感。

“危險？你也害怕我危險嗎？”端木木從他懷裡掙開，儘管這個懷抱她十分依戀，可是想到曾經躺過別的女人，剩下的只有噁心了，“你打我一巴掌的時候，怎麼不覺得我會有危險？”

冷安宸的俊臉明顯一抽，黑眸裡漫上無法言欲的痛苦，不是解釋，卻是說道，“我知道不該！”

知道不該，可那一巴掌還是打了下去，他是在爲自己辯解嗎？

真是可笑！

“你和她去酒店開過房？”端木木又問。

他一愣，遂即點了點頭，“那天太晚，而且她說身體……”

“夠了！”端木木猛的打斷他，垂在被子上的手指一根根捏緊，似乎要把被單捏穿。

“事實並不像你想的那樣，我和她其實什麼都沒做，”冷安宸低低解釋。

“不是沒做，是做了一半吧，”想起那天秦瓊對自己說過的話，端木木才發現自己的心竟是那樣的疼，疼的如同被誰割開了一般。

“木木……”冷安宸低叫她一聲，聲音裡飽含著壓抑，卻是讓人不懂這壓抑是爲哪般。

端木木此刻連看他一眼都不想，那晚他回家裡要她，卻是因爲在別人那裡沒有得到滿足，還有比這更噁心的羞辱嗎？

“你娶我，是因爲我和她相像嗎？”端木木又問，今天她想把一切都問個明白。

冷安宸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其實她和秦瓊的眼睛真的有些像，特別是眼尾那個地方，微微的上挑，透著股靈勁，可是他心裡的答案不是，因爲最初娶她根本不是他的意願。

“別再胡鬧了，”冷安宸走過來，手落在她的頭頂，只是下一秒就被她躲開。

“我胡鬧？”端木木冷哼，“你在外面搞女人，卻說我胡鬧，冷安宸你爲什麼不敢回答我？”許同就自。

她看著他，咄咄逼人的語氣。

冷安宸的眉頭蹙起，“這還用問嗎？你應該清楚，當初結婚的時候是你想嫁的，而不是我要娶的……”

剎那，整個室內一片靜寂，靜的幾乎能聽到血液從血管流過的聲音。

是啊，她怎麼就忘記了他們的婚姻是建立在一個玩笑的基礎上，而且是她要嫁給的他，他根本就不樂意了。

看到她臉上浮起嘲諷的笑，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手伸出去，卻是不敢去碰她，唯恐她又像刺蝟的躲開，“木木……”

“我懂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端木木冷笑，“我連做替身的資格都沒有，對不對？是我太不自量力，你走吧，去陪你心尖上的女人，而不是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說完，她不管不顧拉上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冷安宸並沒有走，而是一直站著，也不知站了多久，端木木才聽到開門的聲音，她壓抑的哭聲才傾瀉而出——

門外，聽著她的哭泣，冷安宸心如刀絞。

他們的關係被他一巴掌打回了原地，可是她永遠不知道那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卻痛在他的心上。

端木木最後哭著睡著，迷迷糊糊中，感覺有柔軟的東西拂過自己的臉，像是羽毛，卻又不像，因爲羽毛不該有溫度，而且那溫度好熟悉，就像是遺失過的寶貝，哪怕隔了多年再見，仍是一眼就認得出來，感覺得到。

她向著那溫度貼過去，貼過去……

“木木，”看到她依戀自己的樣子，蘇華南忍不住低喚。

有多久沒有這樣了？

在他離開她以後，她總是對他充滿著防備，再也沒有像這樣貼著他，如同一隻尋求保護的小貓。

他的手撫著她的眉眼，一切都還和六年前一樣，這一剎那，蘇華南有種錯覺，那就是時光從不曾遠去，他們從不曾分開，她也未曾嫁人，她一直都是那個會在晚上自習課後，偷偷站在校園操場大榕樹下等著自己的那個女孩。

“木木，”他又喚，頭低了下去，看著她的紅脣，想起那時自習之後躲在榕樹後面偷偷親吻的情景。

她的脣那樣的甜軟，如同剛出爐的糯米糕，現在每每想起，都會讓他覺得那是世上最美的味道。

她的氣息如蘭，紅脣就在眼前，蘇華南感覺自己的血液像是沸騰的燒了起來，呼呼的奔涌著……

“安宸，”就在他的脣即將貼上她的時候，她忽的動了下，喃喃叫了一聲，剎那，所有的美好都嘎然而止。

“安宸……”她又叫，完全不知此刻蘇華南的一顆心正急急從雲端下墜，似乎要墜入無底的深淵。

“安宸，別走！”她的手猛一用力，掐到了什麼，最後驀地的睜開眼，起初一片模糊，可是漸漸清晰……

“蘇華南！”

她終於看清了，夢裡她看到了冷安宸要親吻自己，可是卻被秦瓊拽住，一下子拽走，她害怕的叫他。

端木木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嚇的躲開，可是手指卻粘乎乎一片，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時掐入他的肉裡，那一小片肌膚正在滲血。

“對不起，我……”那血紅刺激了端木木的神經，一切都回到現實，“我叫護士，給你處理?！?

說著，就要去按牀頭的呼叫鈴，卻被蘇華南制止，“不用！”

“可你流血了……”端木木聲音顫抖，鼻尖還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我疼的是心，”蘇華南把手抽開，拿過紙巾按在傷口上，眼睛卻一直盯著端木木。

面對他這樣的眼神，還有那樣一句話，端木木什麼也說不出來，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

好一會，端木木纔想起什麼，看了看門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蘇華南坐到一邊的沙發上，雙腿自然的疊起，“是Anmi傷了你，我怎麼能不來。”

他竟然知道了，而不像冷安宸開口要質問她，這就是區別，真的關心她，就不問去她怎麼樣了，而是自己去查，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端木木搖了搖頭，說實話哪怕被Anmi推了那樣一把，可並不恨她，“不要怪她，其實也是我的不好?！?

蘇華南的目光落在端木木臉上，似乎對於她這種說辭很意外，是的，這話不像是她說的，在記憶裡，端木木是那種從來不能受一點委屈的人，上學的時候，哪個人敢說她一點不好，她一定和人家理論，非要人家認錯道歉了不可。

如今，Anmi害她差點失去了孩子，可她竟說是自己不好，這根本不是他認識的端木木了。

是時間改變了她，還是那個人讓她變得容忍，甚至是委屈承受？

蘇華南垂著的手一根根收緊，薄脣輕啓，吐出一句更讓端木木更震驚的話來，“我和她分手了！”

端木木像是沒聽明白，點了點頭，可是一會就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我不會和一個心腸狹窄，而且如此狠心的女人在一起，”蘇華南又問。

“可她不知道我懷孕，她也不是故意的，”端木木想解釋，卻在看到蘇華南眼裡的堅定時，噤了聲。

“我這幾天就把她送走，以後她不會再來傷害你，”蘇華南起身，向她走過來，“木木，如果我不能保護你，但也不會允許別人傷害你。”

窗外的夕陽不知何時完全的沉入了地平線，天地暗了下來，蘇華南沉在那光線裡，竟再也看不清晰。

“華南……”在他要走的時候，端木木叫住他，卻又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仿似感覺到了她的心思，他走過來，以迅不及掩耳之勢在她的額頭吻了下，然後說了句，“好好養著！”

他走了，一切都平靜下來，可是端木木的心卻不能。

蘇華南和Anmi分手了，這怎麼可以？端木木這才覺得自己需要做些什麼。

就在這時，房門又被推開，她以爲是蘇華南迴來了，連忙就說，“華南，你別那樣對……”

聲音一樣子斷開，因爲她看到來人並不是蘇華南，而是秦瓊，雖然她也穿著一身的病服，可那種高高在上凌人的氣勢卻不減半分。

“我還以爲你有多聖潔，原來也不過如此，”秦瓊開口就是諷刺，“一邊霸佔著安宸，一邊和他的二叔不清不白，端木木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她們之間那層遮羞布已經被撕開了，所以現在說什麼都是赤.裸裸的，不需要再有一點點掩飾。

“你不要胡說，”端木木終是心虛，“我和華南的關係不像你想的那樣?！?

“他不是吻了你嗎？”秦瓊快速的接話，讓端木木啞言。

窗外的天徹底的黑了下來，病房裡再無半點光亮，秦瓊站在半步遠之外，可是她眼裡的光卻那樣的亮，亮的讓人心慌。

“你放手吧，”秦瓊開口，聲音卻低了下去，少了先前的咄咄逼人，“我和安宸的過去是誰也不能代替的，兩個人窮的吃一碗豆粉，爲了能見一面，他寧願站在大雨裡被淋一夜，還有爲了送一份禮物，他去給你洗盤子，雙手都凍破了……”

端木木眼前浮現出這些情景，可是總也無法把那些與冷安宸聯繫在一起，他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在端木木的眼裡，他生下就該擁有最好的，而不會是吃一丁點苦，可是秦瓊卻這樣說。

她的目的是什麼很明顯，雖然端木木承認聽到這樣的話心痛，但並不代表會著了秦瓊的道，於是淡然一笑，“那又如何，畢竟都是過去，人都是活在當下和未來，不是嗎？”

秦瓊似乎沒料到她聽到那些話還如此淡定，“眼下是他的人在我這邊，哪怕你現在懷著他的孩子，可是半個小時前，他還是抱著我，餵我吃東西，這樣的婚姻是你想要的嗎？”

一句話戳到端木木的最痛處，她險些脫口就說不要，可是想到冷安宸說的那句給他時間，她又笑了，“那又如何？現在這個社會哪個男人沒有三兩個女人，等他們哪天玩心收了，還不是最後要回到家裡，我纔是他的妻子，一輩子唯一能站在他身邊公開的女人?！?

那意思是在說哪怕秦瓊和他再相愛，也在她這個正牌老婆面前是見不得光的小三，是被人人唾棄的身份。

秦瓊的臉色不好，幾乎與這夜色融爲一體，“如果你想這樣，我也沒必要多說……之前以爲你能離開他四年，定然是不愛他，現在看來不是，你愛他!”

“秦小姐真會說笑，他是我丈夫，我當然是愛的！”端木木回她。

“那好，我拭目以待，看看你的愛到底有多偉大？”在秦瓊說這句話時，端木木聽出了陰謀的味道，車禍就是其中之一，她不知道這個女人還有什麼花招，但是，現在端木木能做的不是退縮，只能是見招拆招。

“好，我們走著瞧，”端木木笑笑，“笑到最後的人才是勝者！”

秦瓊走了，端木木卻是並沒有覺得輕鬆，她就像是一個被逼上戰場上的人，覺得累，卻是沒有退下來的可能，可是這樣的戰爭，她一點都不想要。

“啪！”

伴著一道聲響，房間內一下子亮了起來，緊接著端木木就看到兩個小身影撲向了自己——

“媽媽”

軟軟的一聲，瞬間將她所有的傷和痛都撲散了，端木木伸手就要抱他們，卻被冷安宸伸過手來擋住，然後看到他神色嚴肅的對著兩個孩子，“我怎麼交待你們的，忘記了嗎？”

小糖心點點頭，“沒忘，可是我好想親親媽媽。”

端木木拽了冷安宸一下，“我沒事！”

說完，衝著兩個寶寶伸手，可他們都不敢再靠近她，最後端木木只能看向冷安宸，他伸手將兩個小傢伙抱到牀上，然後讓他們親密。

“媽媽，爸爸說你肚子裡有小寶寶了，是嗎？”小糖心總是藏不住話，小手放到端木木的肚子上。

端木木看了冷安宸一眼，他眼裡充滿了柔光，還帶著些許的笑意，只是她看著覺得彆扭，收回目光，她吻了吻女人的臉，“你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小糖心呶了下嘴，然後說道，“其實我什麼都不想要……”

這樣的回答讓端木木意外，也讓她的心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感覺迅速的從心尖掠過。

冷安宸也察覺到了，連忙呵斥，“小糖心你說什麼？”

大概是冷安宸的神色過於嚴厲，小糖心被嚇到，而且委屈的癟起了嘴，一邊的勳勳卻在這時說，“媽媽，你有了小弟弟或小妹妹，是不是就不會疼我們了？”

這個孩子總是特別的敏感，端木木懂的，伸手撫了下兒子的發頂，她搖頭，“怎麼會？媽媽不論有幾個寶寶，都會一樣的疼愛你們?！?

“那爸爸呢？”小糖心很快的接話。

所有的目光齊齊的聚向冷安宸，他一愣，接著就笑了，“爸爸當然也會一樣的愛你們，”說完，她看向端木木，而她的脣角卻是有嘲諷的笑在飄搖。

“爸爸，你和媽媽生氣了嗎？”勳勳似乎看出了什麼。

端木木撫在勳勳頭上的手一頓，就聽到勳勳又說，“爸爸媽媽你們別生氣好不好？我們班有個同學的爸爸媽媽吵架都離婚了，我不想失去爸爸或媽媽！”

兩天來的委屈，全在勳勳的一句話裡崩潰，端木木的淚落下，控都控制不住，冷安宸看著這樣，走過來將她們一起抱進懷裡，他的吻落在端木木的耳邊，“不會離婚，永遠也不會離婚，我們一家人會一直在一起?！?

只是這樣的話，卻是讓端木木更加害怕，因爲承諾是擔心做不到，他這樣信誓旦旦的說，是在怕自己做不到嗎？

住了一夜，端木木就能出院了，醫生過來囑咐一大通，說是不能吃什麼生冷硬的食物，不能做劇烈運動，不能生氣等等，說的端木木感覺懷孕像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好在她生過小糖心，所以面對這些囑咐，她只是笑笑。

“醫生，除了這些還有什麼禁忌？”冷安宸則是緊張的不行，畢竟生小糖心的時候，他不在身邊，什麼也不懂，現在這個孩子對他來說，就像是第一次，緊張又害怕，端木木能感覺得出來。

“前三個月內禁止夫妻生活，”醫生很直接的就拋過來這樣一句話。

冷安宸的臉剎那變了顏色，尷尬又不自然，像個被什麼羞到的大男生。

從病房裡出來，冷安宸把她抱著坐到車上，看著他的臉，不由又想起剛纔他的樣子，竟不自覺的笑了出聲。

“什麼事讓你這和開心？”冷安宸輕問。

“你，”端木木回他。

“我？”冷安宸不解。

“醫生說的話，”端木木說著，目光向著他雙腿間望去，他似乎也明白了，臉又一陣紅一陣白起來。

“老婆，爲了你，我能忍！”冷安宸手伸過來，在她臉上一吻。

可以不用忍，不是還有秦瓊嗎？

這樣的話險些脫口而出，可是並沒有，因爲經過一夜，還有昨晚兩個孩子的話已經讓端木木想開了，既然不打算放棄，既然要和他生活下去，傷害絕對不是最佳的方式。

“好，我會監督你，”端木木接話，說完，轉過臉望向窗外，卻看到後視鏡裡有道目光正緊緊的盯著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