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像是發泄心中的失敗的不甘和憤怒一般,揚起手里早已拿著鞭子穿過水里的重重阻力落在沈清的身上。
一鞭下去,沈清感覺腹痛如絞,額頭上已經疼得沁出了冷汗。她咬緊了牙,卻虛弱的發不出一言,再次咬緊牙關,眼看著那人的鞭子又要落下的時候才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大喊,“等等!”
那美國人此時適時的停止下來,似乎是也看出了沈清的臉色不對,皺緊了眉頭瞪著沈清,“怎么了?你還有什么事?”
沈清努力的蓄積著力量,讓自己說話,“我懷著孕,你別這樣打我,我肚子里的孩子……孩子……”
沈清看著面前已經漸漸變紅的池塘里的水只覺得恐慌和無助將自己淹沒了一般,她緊皺著眉頭,覺得自己的心仿佛是被人給掏空了一般。
“亨利先生!”
身后陡然傳來一陣聲音,沈清卻已經沒有力氣去看,她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
處于怔然中的男人聽到身后的聲音豁然轉身,見到顧涼遲和穆流辰還有一堆人在身后,他的臉色微變,忽的來到沈清的身旁勒緊了她的脖子,瞪著面前逐漸迫近的人,“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顧涼遲的腳步一滯,卻見沈清的臉色蒼白如紙,不由得眼底溢出一股心疼,看向亨利的時候雙眸瞬間一冷。
見顧涼遲的腳步慢了下來,亨利眼底的恐慌也少了一些,沈清明顯感覺他握著自己的手的力氣也減弱了幾分。她此時只要一低頭就可以看到池塘水面上漂浮著的漫紅了血水,鼻尖全部都是血液的味道,她的第二個孩子,就這么無端的被人給害死了。連出生來到這世上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她眼底的怒容更加的明顯,心底的恨意此時像是一塊抹布一般被捏的緊緊的,急待噴涌而出。
“呵,顧涼遲,你如今也要體會這種感覺了吧?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妻子帶著兒子跳樓而死,那種絕望你能體會到嗎?!”說著,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被浸在水里的沈清,眼底滋生出了一股厲色,眸光又落在了顧涼遲的身上,“可是你現在比起我還要可憐了,你現在可是橫跨歐亞的天翼集團的總裁,有著這么大的財團,還有這么大的聲望,你現在可是什么都有了,要是在這個時候你最心愛的女人是因你而死你會怎么樣?是不是最大的遺憾?”
顧涼遲的眼神在月光的照耀下越發顯得冷冽,垂在身側的雙手此時不由得握緊,冷冷的看著亨利,似乎是要把他渾身都盯出一個窟窿一般。
亨利卻并不畏懼他這樣的眼神,“顧涼遲,顧大總裁,你可真是悠哉啊,都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有心來嚇唬我,可是我不害怕,你的女人在我手里。”
沈清緊咬著唇角,她此時僅憑著這一絲絲的痛覺來讓自己的身體有知覺,可是卻早已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了。
“涼遲!你看池塘的水!”
身后的穆流辰忽然一聲大叫,顧涼遲立刻低頭看去,見池塘的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一抹詭異的紅色,一下子一張臉瞬間給冷了下來。他抬眼朝著亨利看去,似是有萬般利劍穿過亨利的身上一般,他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冷冽,亨利此時才感覺到了畏懼,眼神猛地一緊,卻還是強自讓自己的身體穩住了。
“你要干什么?”
顧涼遲一步一步的沖著亨利走去,他的一雙眼冷冷的落在亨利的身上,亨利越發的覺得害怕,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握著刀的手都快支撐不住,額頭上的汗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的從額際滾落下來,流淌著。
忽的,一陣冷風吹過,像是讓他的意識一下子清醒過來一般,亨利重新緊握著手里的刀子,沈清瞬間感覺自己的脖子處一涼,眼底卻滿懷著恨意。
“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亨利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顧涼遲,刀子又用了幾分力,顧涼遲的腳步才被迫停了下來,一雙眼睛如鷹一般仍是牢牢鎖著亨利。
“你敢!”
顧涼遲的話幾乎是從齒縫里蹦出來的一般,一雙眸子緊盯著亨利,似是千萬根利劍從眼底向外射出。
“你看我敢不敢,顧大總裁現在只剩下了威脅人的本事了嗎?哈哈……”
亨利的笑容里帶著沙啞,在夜色里聽來尤為的恐怖。
“啊!”
忽然,亨利的臉色不對,他的面色僵硬,似是不敢相信低眸看著沈清,接著他的身體又是一個顫抖,然后又是低眸看著沈清,一雙眸子里滿是詫異。手里的刀也因為脫力而掉落,顧涼遲這才注意到池塘里更加奪目的紅色。
沈清的一雙眸子在暗夜里顯得尤為的清冷,她狠狠的,不帶一絲感情的看著眼前的亨利,一雙眸子里滿是恨意,“你害死我的孩子,我到死也不會放過你!”
她的臉色此時異常犀利,一雙眼睛緊盯著亨利。
亨利的身體倒在了池塘里,緊接著,沈清最后的一絲力氣也算是用盡,她的面色如白紙,身體慢慢的朝著池塘倒去,顧涼遲立刻大步跨過去接住了她,一雙眸子在她的身上來回轉動著,眼底的傷情清晰的流露著。
穆流辰在一旁處理著亨利的尸體,顧涼遲面色冷峻,抱著沈清的身體走出池塘,很快抱著沈清上了車。
昏昏沉沉,沈清也不知這一睡到底是睡了多久,她只覺得自己此時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睡夢里的日子,無數的夢靨在腦海里出現,那些日子以來的事情全部都跌入了腦海,她閉著眼睛,此時不愿醒來。
門似乎打開,隱約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在朝著自己迫近,接著便是有一雙手將她的手給握了起來,溫暖的溫度,曾經以為能夠將她冰冷的心給溫暖的手,此時卻覺得是那么的陌生,甚至是厭棄。
“小清,你怎么還不醒過來,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一語話畢,便再無言。他本來就是極難說出那三個字的人,此時她又怎么能去強迫她說呢,沈清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仿佛是墜入了深淵一般,周身都被痛苦浸泡著,不愿意去面對的事實卻又要被揭開。
“小清,我知道你醒了,你是不愿意見我嗎?”
慢慢的睜開了眼眸,沈清感受著溫柔的陽光落在自己的眼眸上,微微勾起了唇角,燦然露出一笑,卻感覺置身于這個春日里渾身都還是透著無盡的冷意,“不是你厭棄我嗎?那個孩子終于死了,連出生來到這個世上都沒有機會,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高興?”
沈清的話語里沒有一絲溫度,顧涼遲唇邊因為她醒來的笑意此時凝在了嘴角,一雙眼眸落在她面無表情卻已不再溫暖的臉上,硬生生的生出了一股錯覺,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小清一般。忽的又回過神來,卻又覺得仿佛是有針扎在心上一般,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沈清依舊是唇間帶著那樣的笑容,溫柔卻又不失繾綣,可是一雙眸子卻是清楚的倒映著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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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來吃點東西吧。”
此時,貝鳴山坐在床邊喂貝小米吃東西,可是貝小米卻始終是搖著頭,一個字也不說,看著貝鳴山的眼神還是那樣的驚慌,透著無措。好像眼前的人是一個要欺負她的怪叔叔一般。
“唉……”
貝鳴山嘆了一口氣,一雙眸子此時染上了無盡的哀愁。
蘇向晚立在病房門口,見到這一幕輕輕蹙眉,站立半晌還是推門而入,聽到門推動的聲響。貝鳴山轉眸看去,剛好看到了進來的蘇向晚,剛才的哀愁轉而退去,很快的變成了怒氣,站起身來護在貝小米的身前,可是無奈貝鳴山和蘇向晚的身高懸殊,到底還是沒等遮擋住貝小米看到蘇向晚的視線。
“你還來干什么?我的女兒被你害得還不夠嗎?”
貝鳴山現在最不想要見到的便是蘇向晚了,這個蘇向晚,可算是把他的一個家給毀了,小女兒出車禍,現在腦袋都不清楚了,大女兒偏偏……貝鳴山微微蹙眉。
“我……我是來看小米的。”
貝鳴山的話固然是難聽,可是蘇向晚還是沒忘自己來這里的初衷,還是艱難的開口。
“咦?我認識你。”
貝鳴山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了身后的貝小米此時疑惑又透著幾絲驚喜的聲音,貝鳴山的眼神一震,卻還是下意識地轉身看去,卻見貝小米的目光愣是掠過他直接落在了身后的人的身上,那雙眼睛里有著似曾相識的驚喜和歡欣。
讓貝鳴山看著都覺得陌生。
這些日子以來,小米就好像是一個木偶娃娃一般,總是他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很乖巧,從來不反抗,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卻也像是沒了自己的思想一般,讓他這個做父親的看著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