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媽媽回屋的聲音,唐語欣這才暗暗松了口氣,還好她沒有去開燈,不然肯定會發現門口的血跡。
她靜靜趴在門上,確定媽媽應該不會再起來,她才去找了兩件衣服把門縫下面塞嚴實了,然后才打開燈。
到現在她才看清楚男人身上的傷有多嚴重。
被刀子劃開的傷口皮肉翻飛,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刀砍的,更可怕的是,這樣的傷口,光是正面,就不下五處。
她倒抽了口涼氣,想去把人扶起來,卻又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好。
男人掀開眼看她,低低笑了兩聲,“很可怕?這不算什么,你扶我一把?!?
唐語欣心想都傷成這樣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不過也因為他的笑,讓他看起來沒那么可怕了,她也悄悄松了口氣,至少表面看來,他應該不是那種窮兇極惡的人。
她朝他伸手,男人借著她的力道站起來,腳步略微踉蹌,轉身走向她房間唯一的凳子上坐下,露出被鮮血染遍的后背。
唐語欣這才明白他剛才那話,的確,和他后面的傷相比,前面那幾刀根本就不夠看。
“不是要給我包扎傷口嗎,快去拿藥來吧?!蹦腥宋⑽⒐?,回頭看她。
到這時候居然還笑得出來!
唐語欣真不知道他到底哪來的底氣,要是她傷成這樣,就是不被痛死,恐怕也得血盡人亡了。
想到這人要是死在她家里,她就攤上了一條人命,唐語欣就不敢耽擱,不管怎么樣,不能讓他死在她這里。
于是她又只得把燈關掉,然后用手機照明,小心翼翼的去客廳翻箱倒柜的找醫藥箱。
為了不把媽媽吵醒,她只能慢慢的來,可是又記掛著屋子里的人千萬別因為流血過多而死,心里著實煎熬得很。
終于翻到醫藥箱,她連忙抱起就沖進房里,像做賊一樣把門關上了才長舒了口氣。
男人看到她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不由好笑,結果不小心扯到傷口,又變成了抽氣。
“你倒是心寬,我要是你,早就痛死了。”唐語欣瞪他一眼,重新打開燈把醫藥箱打開,里面各種藥品都有,看得她眼花繚亂。
她從小身強體壯,生病的時候少之又少,對各種藥品知識了解不多,更別說是這么嚴重的刀傷了。
最后她也只能求助男人,“我現在該用什么啊?”
男人看她一眼,見她滿臉茫然,又有點想笑,“你先用剪刀把我身上的衣服剪掉,然后用毛巾把血跡擦干,現在血跡太多,你看不清楚傷口,反而浪費藥?!?
她的確看不太清楚傷口,只覺得他滿背都是傷口,聞言也不和他爭辯,乖乖的用剪刀把他身上的破爛t恤剪下來扔到一邊。
又用干凈的毛巾擦他身上的血,她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可憐他,血實在是太多了,居然還沒有凝固。
但是這也是因為傷口太多,即使她已經盡量小心了,但還是會不小心碰到皮肉翻飛的傷口,幸好他及時咬了一張毛巾,才不至于因為痛而叫出聲音來。
光是擦干凈后背的血跡就花了不少時間,不僅他自己痛得滿頭大汗,唐語欣擦也是擦得頭上冒汗。
十幾分鐘后,總算把后背擦干凈了,她看看上面又開始往外流血的傷口,低聲道:“這樣不行啊,你血怎么這么多啊,擦都擦不干凈,又流出來了?!?
“我要是不流血了,那不是已經是死人了。”男人咬著牙哼道,“別廢話了,現在快來擦我前面,然后上藥?!?
算了,看在他現在是病人的份上不和他計較。
唐語欣暗暗在心里吐槽,讓他轉過身來,又繼續給他擦前面的血跡。
索性前面傷口沒那么多,清理起來比后背要簡單得很,唐語欣心里記掛著后背還在流血的傷口,動作不免的又加快了些。
她抬頭看一眼男人,卻正好和他的視線對上,“你看著我干什么,不痛啊?”
男人神情微滯,咬著毛巾默默移開目光。
于是她又低頭繼續,抹了一把汗水,這還沒到夏天呢,她就熱出了一身的汗。
很快擦好前面的,回頭果然發現背后又流了不少血,她一邊輕手輕腳的擦干凈新鮮血液,一邊叮囑:“等會兒我要給你擦酒精消毒了,可能會很痛,你可一定要忍住啊,千萬不能叫出來。要是把我媽吵醒了,我就把你丟出去。”
她現在倒是會放狠話了,早已忘了之前是怎么被他逼得哆嗦著手開門的。
男人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咬著毛巾無聲點了點頭。
唐語欣左手拿著酒精瓶,右手拿著棉簽,想了想,又換成一坨醫用棉。
“我來了啊?!彼÷曊f了一聲,抬眼看男人咬著牙做好了準備,便把酒精倒在棉花上,輕輕的朝傷口上抹了上去。
“唔!”
頓時,男人的背部劇烈收縮,肌肉崩起,她抬眼看到男人青筋暴露的脖子,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但手下卻還是沒有留情,繼續擦拭。
此時不容遲疑,必須得趕緊消毒然后上藥,時間拖不得。
“忍著點,痛過就好了?!?
她以前不小心劃傷手指的時候媽媽也是這么說的,酒精剛剛擦上去的時候的確很痛,但是很快就會麻木了。
這么一想,她又輕松了,于是動作飛快的把一個傷口擦好,又繼續轉站下一個傷口。
這次他的反應沒那么大了,只是略微瑟縮了下,便冷靜下來。
她笑道:“看吧,我說的對吧?!?
知道他現在不敢騰開毛巾說話,唐語欣就盡情的說個夠。
“還好你碰上的是我,要是別人的話指不定能有這么好心給你清洗傷口。就你身上的這些傷口,不用等到明天早上,你身上的血就能流干咯。”他剛才還大言不慚的說讓他避幾個小時就走,恐怕到時候他早就死透了,反倒給她帶來麻煩。
她又一心想,不對啊,“你是不是早就算計好的,你故意說那些話,就是為了讓我給你上藥?”
哼,他自己受了多嚴重的傷他比她清楚,他肯定早就知道這傷等不到那時候,說那么話就是為了賭她會不會心軟。
要是她不心軟給他上藥,他會不會狠下殺手,把她給殺了?
“嘶,你動作就不能輕點?我現在可是受了重傷。”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拿下了嘴里的毛巾,開口就是抱怨。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輕點!早知道你這人這么有心機,我就不應該心軟?!彪m然這么說著,但手下的力道卻還是放輕了些。
“你面相好,一看就是心善的人,不然我也不會選擇你?!蹦腥说吐曊f道。
唐語欣眼珠子一瞪,感情他還是故意選擇她動手的啊!
她冷笑一聲,說道:“嘿,沒想到你居然還會看相啊,那你說說,就我這長相,以后的命格如何?”
男人側頭打量她,片刻后點點頭,“一定是大富大貴,嗯,你以后肯定會嫁給你心儀的人?!?
唐語欣動作卻是一頓,左手一把把他腦袋拍回去,冷笑道:“看來你看相的能力也不怎么樣嘛,跟街邊的算命瞎子一個德行。”
“你不信?那萬一我算對了你要怎么謝我?”男人問道。
唐語欣聞言用力一把按進他傷口里,換來他忍受不住的低喊,唐語欣連忙伸手捂住他嘴,“你叫什么叫,把我媽吵醒了怎么辦!”
男人扒開她的手,低聲道:“你又干嘛要那么用力?!?
“要你管!”唐語欣惡聲惡氣的回道,按著他重新坐好,又把毛巾塞進他手里,“你給我好好咬著,接下來我的動作都是這么大,你不想受也給我受著!”
“真不知道你在氣什么。”男人小聲抱怨兩句,倒是乖乖的把毛巾又咬了回去。
唐語欣黑著臉,居然還好意思問她為什么生氣,還不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兩句話就揭她傷疤,不知道她馬上要結婚了啊,那家伙!
唐語欣想到顧正祁用卑劣的手段逼迫她答應,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她注定不是她的心儀之人,她也沒有那個好命嫁給心儀之人了。
心里多少的不甘,現在都化成了怒火,實施在這個滿口謊話的家伙身上,唐語欣再不復剛才的溫柔,大手大腳的把酒精擦滿他的傷口。
然后又胡亂在上面倒上云南白藥,幸好她媽前不久才把家里的藥都更新了一遍,不然還真不夠他用的。
之后她又按著他說的方法,把紗布上上下下亂七八糟的在他身上裹了一通,圍著他跑了不知道多少圈,最后累得躺在床上手都不想動一下了。
但是想到大門口的地方說不定還有他留下的血跡,她又不得不重新站起來,嘆了口氣,認命的收拾。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件事得先處理。
她看看全身裹滿紗布的男人,又看看自己干凈的被單,怎么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床讓給他。
“床不能給你,我給你打地鋪吧,反正你明早就走,就將就一晚上吧?!崩哿艘煌砩?,她還想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