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語欣沉默了,是啊,林氏財團可不是好惹的。
三天以後,他真的會回來嗎?
原本雀躍的心忽然變得忐忑起來。
日子看上去好像和從前沒有什麼不同,多的是心裡重新被填滿的那個人。
唐語欣每天都坐在窗臺上,看著那扇大門。
有時候門一打開,她會匆匆飛奔出去。
等看到出現(xiàn)的是出去採買的傭人,她又會失望地回去重新化身望夫石。
她的神經(jīng)早已敏感到經(jīng)不起任何意外了。
三天匆匆晃過,唐語欣沒有和外界接觸,不看報紙,不看新聞,不接電話。
只有顧正祁如約回來,她才能重新回到正軌上。
到了第三天晚上,眼看著分針滴滴答答,一點一點地旋轉。
眼看著離零點還有五分鐘時間,夜色沉沉,她忽然感到絕望。
唐語欣把頭埋在膝蓋間,無聲地哭了起來。
唐語欣擦乾眼淚,暗自發(fā)誓,她絕不原諒顧正祁的缺席。
她輕輕走回房間,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叩門聲。
有些遲緩,卻異常清晰。
她慌忙奔過去打開門,一個人沉重地撞進了她懷裡。
她呆呆抱著懷裡的男人,他沉重的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脖子上。
“對不起,我遲到了。”他喃喃道。
唐語欣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說不清心裡的溫柔是什麼,她伸手抱住了顧正祁,用力的,狠狠的,只盼著他與她再也不分離。
擡手撫上他後背的一瞬間,她怔了一下,黏糊糊的,溫熱的液體從她指縫間緩緩流下。
就著白月光,她怔怔地攤開手掌,繼而看清了滿手的鮮血。
紅得刺眼。
“阿正——”她呆呆地扶起顧正祁,想要看清他臉上的神色,可她卻重重倒在了她的懷中,沉沉昏迷不醒。
唐語欣的心狂跳起來,她慌慌張張地把顧正祁拖到沙發(fā)上,翻過他的背一看,上面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從上至下,顯然是匕首一刀劃傷的。
顧正祁臉色蒼白,早已暈了過去。
唐語欣手腳發(fā)抖,如果不是意志力支撐著她,只怕她早已昏厥過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慌手慌腳地拿出藥箱,抽出鑷子,紗布,一系列有的沒的東西,開始替顧正祁處理傷口。
送去醫(yī)院,依照這樣的傷口,勢必會驚動警察和記者。
她滿頭大汗地湊近傷口,輕輕替他消毒,顧正祁疼得悶哼一聲,臉色鐵青。
唐語欣輕聲安慰,“阿正,別害怕,馬上就不疼了。”
他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安慰,臉色立刻緩和了許多。
許久過後,唐語欣彷彿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按著顧正祁的傷口,心裡滿是成就感。
沒想到她包紮起傷口來,居然也是那麼回事。
現(xiàn)在只要他今晚不發(fā)燒,一切都能扛過去。
她靠在沙發(fā)上,怔怔看著沉睡的顧正祁,忍不住輕輕踮起腳,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脣。
顧正祁被她驚醒,緩緩睜開雙眸。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血色。
她鬆了一口氣,輕聲追問,“疼嗎?”
他搖了搖頭,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能留得一條性命回來見你,這點疼也不算什麼。”
她俯身抱住他,輕聲問道:“阿正,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回來的?”
他低聲一笑,“要離開林氏集團,總得付出點代價。這點傷,不算什麼。”
唐語欣心裡一痛,果然和林家有關。
可無論如何,他能夠活著重新回來,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夜涼如水,唐語欣盤腿坐在顧正祁身邊,滿心歡喜地入睡。
等到她呼吸平穩(wěn),終於睡著以後,顧正祁這才睜開雙眸,定定地看著她。
他勉力支撐起身子,有些痛苦地屏住呼吸,輕輕下牀,走到鏡子前,輕輕掀開襯衣,瞥了一眼後背的傷痕。
鮮血從包紮得厚實的白色紗布裡滲出,染紅了一片,他試著擡起手臂,一陣劇烈的疼痛蔓延整個後背。
顧正祁低頭喘息一聲,滿頭大汗。
這股疼痛彷彿瞬間把他帶回到三天前。
林氏莊園內(nèi),眼看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賓客們的神色也越來越疑惑。
新郎和新娘遲遲不現(xiàn)身,婚禮上請來表演節(jié)目的知名樂隊已經(jīng)連續(xù)唱了五首歌曲來鎮(zhèn)場子,到最後也有些撐不住了。
婚禮主持人強顏歡笑地調(diào)動賓客們的熱情,試圖把時間再往後拖延。
有人忍不住喊出聲了,“請問新郎和新娘什麼時候出來?”
“就是……按照約定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個小時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衆(zhòng)人紛紛嘀咕著,議論紛紛。
主持後背冷汗涔涔,一面笑著安撫大家,一面回頭壓低聲音催促場邊的工作人員,“怎麼回事?找到顧先生和林小姐了嗎?”
“我們已經(jīng)盡力到處尋找了,可就是找不著。”工作人員幾乎要哭出來了。
主持人抹了一把冷汗,擠出一絲笑容,打算繼續(xù)敷衍時,一個男人俊美的容顏映入他的視線。
他心中一喜,救兵來了!
“顧先生……”
顧北唐俊容森冷,修長的身影映入花木掩映深處,並沒有朝他走來。
主持人有些傻眼,正準備找人過去問問,已經(jīng)有一個工作人員匆匆奔來,附耳上前,低聲嘀咕了幾句。
主持人大爲震驚,“你說什麼?新娘不見了?”
“是,顧先生四處都找不到她,希望婚禮能夠暫時取消。”
這個消息不亞於九級地震,席捲了整個現(xiàn)場。
“什麼?取消婚禮?爲什麼?”賓客們大爲震驚,誰也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主持人只能表示新娘身體有恙,希望大家理解云云。
儘管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可大家都知道,林家的面子是保不住了。
一場令人矚目的婚禮最後落得個黯然收場,實在是令人意外。
顧北唐早已換下白色西裝禮服,目光微沉地盯著眼前的保鏢,冷冷一笑,“莊園裡有這麼多人,居然沒有人發(fā)現(xiàn)芊芊是如何消失的,你們這羣廢物!”
“顧先生,對不起!我們一定會加強搜索範圍,找到林小姐!”
顧北唐揮了揮手,神色冷冷,“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等到他們退下,他強撐的精神終於有些疲憊了,疼痛的太陽穴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拼命擠壓。
他下意識地打開抽屜,拿起了林芊芊曾經(jīng)給他吃的藥,吞下兩顆壓制疼痛。
他知道不該依賴於這種藥物,可三天的時間裡,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顧北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中掌控的林氏集團權力悄無聲息地還回去。
一想起林老爺子那雙看似溫和,實則陰鷙的雙眸,顧正祁忍不住挺直了脊背,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今天的婚禮,林家老爺子也來了,想必現(xiàn)在他應該知道,林芊芊失蹤的事。
他用力扯了扯領帶,薄脣緊抿,冷靜地進入到一間僻靜的房間門口。
房間內(nèi)傳來女人銀鈴般清脆的笑聲,以及林家老爺子壓低聲音的喘息聲。
顧北唐眼中閃過一絲厭惡,輕輕按了按門鈴。
很快,保鏢前來開門,他淡淡看了一眼室內(nèi),林老爺子寶刀未老,懷裡依偎著一位如花少女,兩人全都一絲不掛,卻絲毫沒有要避諱顧北唐的意思。
那少女見到顧北唐,眼睛一亮,忍不住掩口笑道,“林老爺,您這位女婿長得可真英俊。林小姐真是好福氣。”
林老爺呵呵一笑,擡手用力拍了拍女人的屁股,示意她離開,這才起身披上睡衣,緩緩走到沙發(fā)上坐下。
保鏢上前,爲他點上雪茄,林老爺子靠在沙發(fā)上,眼神陰鷙地盯著顧北唐。
“北唐,你做事一向沉穩(wěn)可靠,芊芊失蹤這麼大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已經(jīng)派人在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他沉聲道。
林老爺子瞇著眼睛笑了笑,他這輩子見過許多人,可像顧北唐一樣的人,他見得還真少。
冷靜,剋制,喜怒不形於色,如果他有兒子,也當像顧北唐一樣出色。
所以當芊芊帶著他來見自己的第一眼,林老爺子就決定要讓他做自己的女婿。
只是未婚妻失蹤,男人還能保持如此冷靜的神色,可不是一件好事。
起碼說明這個男人不夠愛他的未婚妻。
林老爺子撩起眼皮子又看了他一眼,“還有事?”
顧北唐擡起眸子看向林老爺子,沉聲道:“我要辭去在林氏集團擔任的所有職務。”
林老爺子微微一笑,“理由?”
顧北唐並不打算瞞著他,他直截了當?shù)鼗卮穑骸坝腥烁嬖V我,我不是顧北唐,而是帝爵集團的顧正祁。”
他如此直白,反而讓林老爺子有些吃驚。
他瞇著眼睛打量眼前的年輕男人,眼神已經(jīng)有些變了。
“芊芊的失蹤與你有關?”
“不,我只能說,也許與顧家有關。他們一直在找我。”
“所以你打算拋下我女兒,回到顧家?”
“在走之前,我希望清算所有關係。”
林老爺子不笑了,他用力捻滅手中的菸蒂,擡起眼眸懶懶打量了顧北唐一眼,派人把他帶了下去。
林家做事有自己的規(guī)矩,無論顧北唐是什麼身份,總要接受這規(guī)矩,熬過了才能順利離開。
不過也多虧了林老爺子乾脆利落的個性,他才能這麼順利地離開那兒。
如今時過境遷,顧家也把林芊芊放了回去。
今後一切都應當風平浪靜了吧?
他緩緩穿上衣服,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目光沉沉,從今以後,顧北唐死去,重新活著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面前的,是顧正祁。
清晨,天氣微涼,唐語欣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溫暖的牀上,顧正祁不知所蹤。
她驚了一下,擔心昨晚的一切都是夢,於是匆匆跳下牀,四處尋找顧正祁的身影。
幸好,她在陽臺上發(fā)現(xiàn)了他。
晨光中,他雙手撐在露臺上,身姿頎長,側面線條俊美溫柔,令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滿滿的溫暖。
她走上去,輕輕抱著他的胳膊,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阿正,回顧家看看吧,老太太或許想你了。”
顧正祁低下頭,輕輕摸著她的腦袋,“可是你說過,她欺負你了。”
“可她是你的母親。”唐語欣擡起頭,“無論我和她之間發(fā)生什麼,她愛你是真的。”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脣,眼中閃過一絲憐惜,“好,我聽你的。”
唐語欣垂下眸子,壓抑住內(nèi)心的不安。
顧正祁死而復生,只怕又要掀起外界的一番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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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回來,是否能夠扭轉帝爵集團現(xiàn)有的局面?
也許他的歸來並不是風波的終結,而是種種劫難的開始。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yōu)質的閱讀體驗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