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平靜如水,每天依然規規矩矩的定時上班下班,偶爾會在下班以后陪穆天華共進晚餐,不過也僅此而已。
有的時候,安蘭會覺得,他們不是在談戀愛,而是在履行公事。穆天華可以說是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甚至說很完美,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始終缺了份心動的感覺,沒有對秦盛那般一股子投進去的熱情。
不管她如何努力忽視,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一早起床,安蘭便開始細心的描繪起自己的臉龐來。平時疏于打扮,也不喜歡化妝品蓋住了皮膚呼吸的感覺,不過今天……
打上一層薄薄的粉底,掩飾微有些泛黑的眼圈,淡藍色的眼影暈染開來,最后涂上一點玫瑰色澤的唇彩。一頭有點自來卷的長發自然的散落在肩上,稍微打理了一點護發乳,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氣。
從衣柜中拿出那件早就準備好的天藍色小禮服換上,再次站到穿衣鏡前打量自己,安蘭眼前亮了亮,又黯淡下去。
張沁斜靠著門框吹了聲流氓哨,然后走過來伸出一指挑起她的下巴,“美女,去哪里,要不要搭個順風車?”
“去你的!”安蘭笑著拍落她的手去提白色的小包,里面裝著準備好的禮物。
“真的要去?”張沁望著她的眼睛里寫滿了擔憂,“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搖了搖頭,婉拒了她的好意,“我只不過是參加婚禮,又不是去打劫。我想過了,如果不自己走出這個心結,是永遠都不可能復原的。所以,讓我有勇氣去面對自己一次吧!”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張沁終于點頭讓開路,打開門的時候依然不放心的說。“若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不好,就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心底滑過一陣溫暖。安蘭抱抱她地脖子輕聲道。“有你這樣地朋友。真是我地福氣!”
“少肉麻!”嘴里埋怨著。手卻輕柔地拍了拍她地背。“去吧!美女你大膽地往前走!”
踩著白色地高跟鞋。安蘭有些惴惴地踏上去往酒店地路上。
金色年華在本市來說也算是一流地酒店了。且不說富麗堂皇地裝修檔次和精致齊全而又價格高昂地菜色。單是服務便絕對地高人一籌。
從出租車下來地時候。已經有身著紅色制服地迎賓體貼地將車門打開。有禮道。“小姐是參加袁小姐地婚禮地?”
安蘭點了點頭。拿出那份請柬。
服務生很快的看完交還到她手上。然后伸手做了個請地姿勢,“安小姐這邊請!”
在他的引領下,安蘭繞過寬闊的大廳乘坐透明地觀光升降梯。迎賓員替她按了16樓的按鈕以后禮貌的說,“婚宴在16樓,祝您愉快!”,便退了出去。
電梯門緩緩合上,安蘭轉頭通過觀光梯往下面望去,地面越來越遠,酒店外停了很多的名車,可能有不少都是參加這場婚禮的吧。
愉快,又如何能讓她愉快的起來呢!他。應該娶到了一個不錯的女人吧。這么快就結婚,他們是一見鐘情?他,愛她嗎?
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去想這些會心痛的問題,事已至此,何必再去想它。自己不是已經決定要堅強的面對了么,要堅強!安蘭對自己說著,攥緊了拳頭。
“叮!”電梯門緩緩打開了,里面是一個喧囂而華麗地世界。男人西裝革履,女子華貴美麗,相形之下,她原以為美麗的裝扮簡直拙劣無比。
不過已經來了,也有人側目往電梯方向看過來,安蘭也不好再退回去。
深吸口氣,她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走了進去,看著陌生的人群,驚訝的發現竟沒有一個認識的。難道以前的同學秦盛一個都沒有邀請嗎?還是還沒到?
尋覓的眼光努力在人群中搜索。想找到一個哪怕似曾相熟的身影。好讓自己不要那么孤立無助。
只不過幾番探尋依然無果,卻意外地再一次看到一個意外的人——他!
穆天華怎么也會來了?他也認識秦盛?不。從未聽秦盛談起過,他們不可能認識,那就是認識女方了?
疑惑還未解開,便聽得人群騷動起來,“新郎新娘來了!”。
安蘭的心里猛地一窒,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人頭攢動的方向。
有多久沒有再見到秦盛了,此刻,他身穿一襲白色的高檔西服,愈發顯出挺拔的身材,眉眼間洋溢著淡淡的笑意,幸福的味道寫滿在臉上。
安蘭怔怔地看著他,耳邊所有地喧囂似乎都聽不到了,頭,有些嗡嗡的,原以為會落淚,此刻竟只是麻木地站在原地看著那一場盛戲。
他微微揚起的手,牽著一只套著白紗的纖細小手,巧笑倩兮的新娘眼睛里蕩漾著最美的光澤。安蘭歪了歪頭,覺得新娘有點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新娘恰巧也往她這個方向看來,熟悉的笑容打了個照面,安蘭心里一激靈,想起來她就是遠揚企業的千金。
巧合啊!多么奇妙的巧合!呵呵!
勾起唇角,安蘭諷刺的笑了,一個和自己有三面之緣的女人,居然就是秦盛的新娘。而那個位子——原本是她的,不是嗎?
秦盛的目光也掃了過來,察覺到他在看自己,安蘭深吸了一口氣,舉起手上的高腳杯露出一個最燦爛的笑容,仰頭飲下。
酒香明明芬芳在鼻尖,口中嘗到的,卻是苦澀的滋味。
接下來,安蘭不再看他們,也不看任何人,只是悶頭嘗著一杯又一杯的美酒。華美的婚宴。每個人都在借機談著生意或是結交新的合作伙伴,沒有人會去留意一個不知名的安靜女子。
這就是上層社會地宴席,華麗而虛偽。
再次伸向自助臺上色澤誘人的紅酒,手卻被緊緊的拉住了。安蘭抬眼,看到的卻是略有些憤怒的眼神。
穆天華幾乎是咬著牙去拉住她的手,好不容易甩開了那些糾纏著談生意地蒼蠅們。就看到她一個人在這里一杯接一杯的喝。
她出現的時候,他是驚喜的,眼前一亮的。穿著天藍色小禮服的她,猶如最清純的小百合,羞澀的綻放,沾著清晨的露珠,可是現在地她,卻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當這些是什么?白開水嗎?不管不顧的灌著自己!
“穆……穆總,干杯!”安蘭隱隱有些醉意了。換了只手又去端了一杯酒,笑笑地舉向穆天華。
“你醉了!”穆天華壓抑心頭的火氣,低聲的說道。
聽他這樣說。安蘭啟唇,勾起一抹笑,“醉?醉了好!這么大喜的日子,應該醉的,不是嗎?我們應該為新郎新娘祝福!干杯!”
“你想喝是不是?想醉是不是?”穆天華一把攬住她不羸一握的腰身,幾乎是惡狠狠的說,“好,我帶你去喝個夠!”
不由分說,攬著她迅速的離開了婚宴。
有些微醺的安蘭幾乎是半掛在穆天華地身上。她的心里好疼,非常的疼!雖然有些醉意,不過她意識還比較清楚,所以沒有掙扎,任由穆天華帶她離開那里。
帶她上車,穆天華一句話也不說,一腳踩下油門。
軟軟的靠在椅背上,安蘭迷糊的有些困意,從眼睛的縫隙里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真的發火了,索性也一句話不說,不多久,竟沉沉睡著了。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穆天華的火氣已經消地差不多了。轉頭看到那張陷入沉睡的美麗容顏,心內一時又好氣又好笑。
他向來不是個情緒化的人,能夠如此輕易挑起他火氣的人,恐怕也只有面前這個小女人了吧。
可是她已經忘了他,忘了那個許多年前雪后的正午。帶給一個孤僻小男孩的溫暖笑顏。這么多年的縈繞于心。她卻一次又一次拒絕了他的求愛。現在,又這樣糟蹋自己。
安蘭緊閉的睫毛顫了顫。醒了。
迷蒙地雙眸張開來,印入眼簾地便是穆天華若有所思的臉。酒意也消了不少,頓時有點臉熱起來,“穆總……”
穆天華探手去揉她地發絲,近乎寵溺的口吻道,“現在又沒有外人,就不能叫一聲我的名字?”
安蘭紅了紅臉,轉頭避開他的視線,依舊喚不出口。
“咦?”她驚訝的嘆了一聲,發現車正停在“迷情”酒吧的門前。上一次,她就是在這里喝醉了,后來……
穆天華看著她審視的眼笑了起來,這丫頭當真是蠻聰明的,一點就透,“你猜想的沒錯,這酒吧是我的。”
安蘭更有些奇怪了,華天通訊是他一拼出來的,為什么又弄了這樣一個小小的酒吧,而且似乎并沒有什么人知道這酒吧是他的,若說是興趣,為什么不直接納入華天的旗下呢。
似乎看出了安蘭的困惑,穆天華挑了挑眉道,“剛才你不是還要喝的嗎?想不想再喝兩杯?進去再談!”
看了看天色似乎還早,安蘭現在也確實哪里都不想去,更怕一個人孤孤單單,那樣會無時不在提醒她,今天是什么日子。于是點了點頭,打開了車門。大概是還沒到營業時間,酒吧里空蕩蕩的,和那日的喧囂相比寂靜極了。見他們走進酒吧,服務生剛要攔阻忽而看到穆天華,鞠躬道,“老板!”
穆天華點了點頭,揮手讓他忙自己的去,領著安蘭徑直走向吧臺。
“老板,今天要喝點什么?”調酒師見是老板,也并沒有過多訝異,禮貌的詢問著。
孰料,他卻擺擺手,走到吧臺里面抬眼看了看安蘭,“想喝什么?”
安蘭愣了愣,忽而淺笑,“那就來杯迷情吧!”
不曾想,穆天華卻搖了搖頭,“你現在的情緒不應該喝迷情。”
“那喝什么?”安蘭有些好奇,也有些迷茫。
“你等等。”他神秘兮兮的低語一句,便開始忙碌起來。
不同顏色的酒水倒入調酒器中,安蘭看著眼前專注于手中之酒的穆天華,發現這樣的他又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呢?
“好了。”遐想間,穆天華已經調好了酒,遞到了她的面前。
安蘭望著那幾乎同樣天藍色的液體時有些困惑,“這不是迷情嗎?”
“嘗嘗。”并不反駁,他只是故作神秘的笑。湊近酒杯,淺淺的喝了一小口,辛辣的感覺頓時在口中彌漫開來,嗆得她連咳幾聲。安蘭撫了撫胸口,有些嗔怪的看著他,“這么辣,咳咳……你是故意的……呃——”
話頓住了,那辛辣的味道散開以后竟是有點微微的苦澀,似濃茶,卻比茶澀。澀味逐漸淡了,轉而卻是清香的甜感。香甜的味道延伸到舌尖的每一根神經。
“這……這是?”安蘭又驚又喜的看著穆天華,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而他也只是靜靜的望著她笑,點點頭道,“蘭韻,專門為你而調的。”
“蘭韻……”安蘭喃喃的念著這兩個字,震驚的看著滿眼深情的他,“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