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隨著初生嬰兒稚嫩的叫喊聲音回落在空氣中,原本萬籟俱寂的機艙內,某些人倒抽冷氣的音調便相繼響起。
窄小的空間里,一名倒在地板上的年輕男子猛地張開了那緊閉著的雙眸,本來眼底凝斂著的絕望神色瞬時轉化為積聚著希冀的光亮,把他那張俊雅帥氣的臉龐映襯得更加精致迷人。
與他那欣喜的表情相較,一旁居高臨下駐足于他面前的高大男子如畫般的眉眼里卻盛滿了陰霾。他那握著黑色pss微聲-手槍的大手輕輕一抖,兩片刀削般涔薄的唇瓣里逸出來的話語冷冽而殘酷:“江衡,你們的孽種還真是生下來了啊!不過很可惜,這個孽種,注定一出生就要承受沒有父親的野種身份!”
江衡并沒有因他這樣的言語有任何不滿,反倒是長舒了口氣,半闔了眼皮,淡淡開口:“千乘默,你動手吧!”
只要秋織平安生下了孩子,他便算是完成了對她的承諾。如果他這一死,可以化解千乘默心里所有的仇恨,那么縱然如今要他命喪黃泉,也無所謂了!
即將千乘默口口聲聲說出來的那個“孽種”,其實并不是他的孩兒——
凝視著江衡那視死如歸的模樣,千乘默深邃的眼眸一寒,食指便扣在了扳機上狠狠一壓。
“不要!”隨著他指尖的滑動,有女子凄厲的聲音響起,一道纖細的身子同時撲了過來。
然則,那槍聲“砰”的一聲震耳欲聾響動卻宣告著,太遲了——
子彈穿透了江衡的臂膊,鮮血瞬時四溢。
江衡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俊朗的眉宇緊蹙在一起。
對于千乘默的冷酷無情,他歷來都一清二楚。一擊即中,是千乘默的絕招。他想,若非俞秋織飛撲過來的身子碰上了千乘默的臂膊,他極有可能當場便斃命了!
倘若能夠這樣直截了當死去,可能也算是一種解脫吧!可命運就是這么愛開玩笑,給予了他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江衡!”因為剛產下孩子,俞秋織在衣袍下裸-露著那兩條修-長的腿-腳還沾染著血流。此刻她發絲凌亂,極其虛弱的身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板上,看著江衡手臂那不斷涌出來的血流,轉身便對那陰沉著一張俊臉的男人苦聲乞求道:“千乘默,求求你,救救他!”
“俞秋織,你會不會太天真了點?”千乘默嗤笑一聲,冷眼相對:“你是我的女人,卻想讓我去救你的姘頭?”
“他是無辜的!”俞秋織指尖揪緊了男人的褲管,被汗水洗禮過的小臉失色的蒼白:“千乘默,你要恨就恨我一個人好了,跟江衡沒有任何關系!請你不要針對他!”
“呵呵!”帶著譏諷的冷漠笑聲緩慢地從男人的唇瓣優雅地吐出:“真是一對*的苦命鴛鴦啊!你想救他?可以啊,我給你兩個選擇,要么他死,要么你亡!”
言語未落,他的手臂已經使力推開了直升機的門窗,那墨色的眼底,積聚著挑釁的光芒:“當然了,你們還有第三種選擇!那就是……讓那個野種替你們償還所有的罪孽!”
他所指示的方向,正是不遠位置的座位上那個被一件薄薄衣衫包裹著的小生命!
千乘默,你便一定要如此決絕么?
眼眶流轉著的潮潤水霧把模糊了視線,俞秋織闔合了婆娑淚眼的眼皮,任由著絕望的哀傷橫流過身體的每一個位置。
“怎么?害怕了?”千乘默淡聲譏笑。
“你說話要算數!”嘶啞的聲音從女子干澀的唇瓣逸出,她盛滿了哀傷的眸光往著地面上躺著的江衡看去一眼,低低地乞求道:“孩子,就拜托你了!”
“不!”江衡驚恐地搖頭。
看著他們那生死契闊的模樣,千乘默眼瞳一暗,寒光逼人。
到了這個時刻,他們竟然還能夠這樣綿綿纏纏。為何,她從來都沒有對他表現出這樣的情感,反而無時無刻都選擇背棄于他呢?江衡在她心里,就那么重要嗎?
垂在腿-側的手握成了拳頭,他恨得咬牙切齒,迅速偏開了頭顱,不想再去看到他們那*悱側的模樣!
“江衡,你會答應我的,對吧?”俞秋織低低淺笑:“我知道你會的。”
“秋織,不要——”看著那淚如泉涌的女子猛地起身往前一躍,江衡沉痛地開口叫喚。
可惜,為時已晚!
身子躍離機艙時,俞秋織的目光,從那猛地轉過頭,眼睛里散發著不可置信光芒的男人臉頰上劃過。
他瞳仁里,此刻好像凝聚了一絲不舍的光芒。
是她的錯覺么?
是不是,僅僅只是她身子墜入萬尺高空的這個時刻,走向絕望的虛幻想像?
千乘默,你從來都不知道,如果愛你注定要萬劫不復,那么我也只能夠選擇含笑九泉!
只愿下輩子有緣相會時,我不再欠你分毫——
因為愛,我不后悔。
唯一的遺憾,是我再沒有機會陪伴……我們的孩子一起成長!
——寫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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