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君不知
霍建亭覺得胸口疼。
夏楠過世的時候,他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整顆心被揪成一團的疼,仿佛有人拿著刀在一下一下戳著心臟。
那痛意擴散到四肢百骸里。
他不想和夏晴啰嗦。
心心念念的,他只想找到他的霍太太。
從頭到尾都是夏晴一個人的獨角戲,他奉陪不起。
他的霍太太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
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面亂跑,他要去把她找回來。
如果這世上最在乎霍建亭的霍太太都拋棄了他,他還有什么?
夏晴沖過來,從背后緊緊抱住他。
“建亭,不要這樣對我,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以前的時候,你愛夏楠,那個時候,我總是偷偷的站在楠楠的房外,聽你和她的談話。”
“你們每一次歡/愛我都知道,因為我就躲在窗外一角…”
“夏楠已經死了,雖然也許你們曾經愛過三年,但是,她已經死了…”
“而我,我一直愛著你,從你喜歡夏楠的時候起,我就一直愛著你…”
“你說夏楠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兒,可是我告訴你,她不是!”
“她是夏長河的親生女兒!”
“當年在火海里救你的人,根本不是夏長河!”
霍建亭有些怒了。
顧清歌不見蹤影,夏晴又來死纏爛打,她雖然是楠楠的姐姐,但并不代表她可以一再的挑戰他的忍耐限度!
“夏晴,放手!”
冰冷的聲音仿佛是削鐵如泥的利刃,自夏晴滾燙的心上滑過。
“霍建亭,你說你會照顧我一輩子,可你為什么會喜歡顧清歌?”
“你背叛了楠楠!”
霍建亭用力掰著夏晴的手。
“夏晴,對于夏楠,我是曾經愛過她,但年少時的愛情,又有誰說的清?”
“如果她不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兒,也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看她一眼!”
“正因為她的父親救過我,犧牲了一條命,我才有必要照顧好他的女兒!”
夏晴抱得很死,死死箍在霍建亭的腰上。
霍建亭氣結。
“夏晴,在你告訴我夏長河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時,我對你們夏家的情義便就此了斷!”
“至于你說的是不是是事實,我會找人去調查…”
“如果你說的是事實的話,你就等著看夏家萬劫不復吧!”
雖然夏晴還是不肯松開手,但霍建亭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
一個過肩摔,將夏晴摔在門前冰涼的地板上。
拍拍手上的灰塵,他毫不留戀的走出去。
看都沒有看躺在地上的夏晴一眼。
夏晴無力的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大顆大顆的淚珠滾下來。
霍建亭,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如果夏晴說的是真的,當年救自己的人不是夏長河,他還會不會對夏楠那么好?
答案他不知道。
眼下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顧清歌。
“顧清歌…”
“顧清歌…”
他沙啞的嗓音在空曠的野地上盤旋,爾后又在不遠處反彈回來。
回應他的,只有他自己的聲音。
霍太太說她不會再愛霍建亭了…
不會再愛了…
她要對霍建亭有多失望,多心灰意冷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霍建亭,為什么那一刻你選擇了逃避去上洗手間?
為什么你沒有留在她身邊?
是你不肯承認你被顧清歌吸引的事實?
還是覺得你自己背叛了夏楠,對愛情不忠?
如果剛才夏晴說的是真的,于夏楠,你就沒有什么可愧疚的!
他穿梭在人煙稀少的馬路上,急切的尋找著那個女人的身影。
一個小時過去了,她沒有車,錢包和手機都在王三五那里,按理說,應該不會走的太遠。
建世只著心。可為什么他找不到她?
顧清歌,你在哪里?
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王三五,“通知部隊,緊急任務,方圓二十公里以內,展開地毯式搜索,目標顧清歌,你們都見過!”
另一端的王三五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電話便被掛斷了。
于是乎,整個m組織的官兵全部被拉出了暖和和的被窩。
集合完畢后,霍建亭下達出發的命令。
女兵組的方青青卻是一動不動。
“頭兒,為了一個女人,勞動我們這么多兄弟,您也太公私不分了吧?”
一旁許多士兵站在那里,嘴上雖然不說什么,心里的想法卻是和方青青一樣的。
霍建亭環視眾人,視線最后落在方青青的臉上。
“只要是這塊地上的公民,我們都有義務保護!”
“方青青,如果做為一個平民,你失蹤的情況下,我一樣會做出這樣的命令!”
他全身都凝結著冰霜,嗜血陰冷的眸底帶著根根血絲,看上去格外嚇人。
方青青被他凌厲的氣勢嚇住,沒有再說什么,磨磨蹭蹭的跟著大部隊去了。
m是取自英語“metal”一詞,意思為最鋒利最堅固的金屬。
組建它的目的在于摧毀一切所有制毒,販毒,賣毒窩點。
很多時候,他們執行任務都要飛到遙遠的邊境地區,所以在N市的時間并不多。
當年,夏楠也曾經一再因為他陪她的時間太少,經常發脾氣。
一度導致兩人分手。
霍建亭喜歡這份事業,他是拿生命在愛這份工作,哪怕是要他犧牲自己的生命,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
可是如今,他最引以為傲的部隊,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讓他們集體出動。
看著部隊的人全部散了出去,他大步走向自己的車。
顧清歌,我一定要找到你。
當局者迷,便大抵是如此吧。
全軍幾百號人展開地毯式的搜索,就算她顧清歌長了翅膀會飛,也走不了多遠。
可是,又一個小時過去了,沒有任何顧清歌的消息。
對講機里傳來一組又一組的回話。
答案千篇一律。
“沒有…”
時針已經指向凌晨的兩點,霍建亭命令大部隊原路返回,全部休息。
而他自己,則是棄車步行,繼續搜尋,不肯放棄。
膽小又怕黑的顧清歌,這個時候一定躲在某個地方哭。
想到她的眼淚,不自覺和心里發酸。
對不起…
對不起…
不要哭,等著我…
我來找你了…
m組織建在離市區較遠的山地,雖然修了柏油路,但很大一片地方都是荒蕪的草地,這大草木不生的大冬天,別說是藏人了,連鳥都藏不住。
唯一的解釋就是顧清歌往山下去了。17623091
人生地不熟的顧清歌,一定是下山了。
這個時候下山,三更半夜下山,實在是件太危險的事了。
霍建亭來不及多想,朝著山下狂奔而去。
霍建亭一直跑啊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隱約看到前方昏暗的路燈下有一個人影,正縮在路燈一角。
上氣不接下氣,他喘的厲害,可心里卻是熱乎的。
緊跑幾步,來到路燈跟前。
那里,果然坐著一個人。
深色的風衣將她的背影拉得越發纖瘦,長度及腰的發被風吹得凌亂不堪。
她正縮在那里,坐在冰涼的路牙子上,小聲的哭泣著。
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肩膀在抖動。
這一遍,霍建亭承認,他的心在痛。
仿佛被萬千馬蹄踏過一般的痛。
痛得他的眼睛發漲。
“顧-清-歌…”
生怕那不是她,生怕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幻覺,他小心翼翼的叫她。
那背影沒有回頭,背卻是僵直的。
聽到有人叫她,仿佛中了邪一般,站起來,撒腿就跑。
是霍建亭。
是此時此刻她最不想見的人。
她不想理他,為了擺脫他,她甚至沒有看清楚前方的路,被一顆石子絆到,整個人眼看就要趴在地上。
她以為自己會摔倒在地上,下落的慣性讓她緊緊閉上了雙眼。
沒有想像中的疼痛,也沒有手環在她的腰上。
睜開眼睛一看,霍建亭正被她壓在身下。
千鈞一發之際,霍建亭把自己當成了肉墊,接住了顧清歌。
她并不感激他,站起來,拍拍風衣上的灰塵,繼續前行。
眼睛早已哭的又紅又腫,幸好這里空無一人,即使丟人,也不用怕。
手突然被人握住,整個人落進一個寬大的懷抱里。
“清歌…”
他叫她,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覺得仿佛被壓了千斤大石一般。
喉嚨里被什么東西堵著,疼得他說不出話來。
他的霍太太永遠那么讓人心疼。
明明被別人傷了心,卻從不想著要傷別人的心,而是一個人躲起來,默默舔食著自己的傷口。
霍建亭的記憶一下子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這些年來,他也是這么過來的。
雖然顧清歌和他不是在相同的地點,卻在做著相同的事。
都是在自己替自己療傷。
這一幕,怎么就那么像十二年前的那一幕?
她掙扎,說什么都不肯讓他抱。
“清歌,別生氣,都是我不好…”
高高在上的霍軍長,第一次覺得心疼。
在沉默了三年以后,那顆心又一次活過來,所有的知覺也在一剎那間醒了過來。
三年前夏楠死的時候,那種感覺為什么和現在會不一樣?
那一次只是傷心,替夏楠惋惜,更多的還有愧疚之情。
而這一次的傷心,心卻是真真正正的疼了。1bWzp。
只是因為看到她一個人縮在路燈那里哭泣的樣子,他的心便痛了。
顧清歌并沒有哭,她的嘴角甚至還掛著嘲諷的笑。
“霍先生,麻煩您放手,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