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更要找回從前那個開朗的喬斯。
“可我真的沒胃口。”也許是因爲懷了孩子，這陣子她吃什麼都想吐。加上心情壓抑，就更不想吃東西了。
“那是我親手爲你做的，就當爲了我，好嗎？”“嗯……”
“乖！”莫少凌這才鬆了口氣，貼心地幫她拉開椅子。又是盛飯，又是端湯。“這鍋老鴨湯我煲了幾個小時，很滋補的。就算你不想吃肉，也把湯喝下去。”
“嗯！謝謝！”他的關心，讓喬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段時間，她因爲莫尚馳而忽略了他，他卻始終對她關懷備至，一直包容她，令她更加愧疚。
湯麪的油已經被莫少凌細心拂去了，但一入口，喬斯還是覺得很膩，胃裡一陣翻涌，不由皺眉。
“怎麼了？很難喝嗎？”他嘗過，味道應該很清甜纔對。
“不是，我真的沒什麼胃口，對不起！”
“你是不是感冒了？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我很累，想上樓休息了！”
“斯斯……”莫少凌拉住她的手，她轉頭，他已經單膝跪在了她面前。將準備已久的粉鑽捧到她面前，“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喬斯愣住，完全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向她求婚。這一刻她期待了彷彿一萬年那麼久，幸福唾手可得，她很想答應，但她卻猶豫了。
“對不起……我暫時……沒有心情！”喬斯很困難地說出這句話。
天知道她有多想成爲他的妻子，她的一生就是在等待這一刻。可是，她忘不了莫尚馳死在她懷裡的畫面。她沒有辦法在他因她而死後的兩個月，就轉身投入他弟弟的懷抱。
“我知道你是因爲大哥，但他已經過世了。你再難過，他也不可能復活。我相信他在天上也不願意看到你不開心。”
“我知道，我也想嫁給你，但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情去想結婚的事。”
“我不是逼你現在做決定，我知道你還需要時間，但請你不要拒絕我，好嗎？我真的很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感動的淚水奪眶而出，喬斯潸然淚下。“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莫少凌動情地將她擁入懷裡，心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讓兩人血脈相容，永不分開。
“凌……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我想和小恆、媽媽回美國住一段時間。”
“爲什麼？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莫少凌萬分緊張，就像做錯事的孩子。“如果我做錯了什麼，請你告訴我，不要離開我。你覺得壓力太大，我可以給你時間……”
“別緊張，你什麼都沒有做錯，是我的問題……”喬斯嘆了口氣，眉宇間流露出濃濃的疲憊。“這段時間，我經歷了太多事情，已經很累了。”
“我想離開這個地方，冷靜一下，不想再繼續自我折磨。留在這裡，我永遠都無法忘記尚馳是爲我而是這個事實，我會瘋的！”
“那我陪你！”
“不用了，你有自己的事業要忙，我不想耽誤你。而且，你在我身邊，很多事情我根本沒辦法冷靜地想清楚。給彼此一點時間和空間，好嗎？就當對我們的考驗。如果我回來時，你還願意娶我，那我們就結婚！”
“傻丫頭。這枚戒指，你先保管好嗎？等你願意嫁給我再戴上。”
“那時再說吧，我現在只想輕鬆地離開，不想再被羈絆。如果你愛我，就給我足夠的空間。如果我回來了，那就代表，我永遠屬於你！”
“你會不回來嗎？”
“我不知道……但我確定，我想回來，我想和你在一起，想成爲你的妻子！”
“嗯！無論多久，我都願意等你！”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彼此充滿了太多不捨。
喬斯離開那天，天空飄著毛毛細雨，氣氛顯得更加悲傷。傭人們都自發來送喬斯母子，眼裡充滿了不捨，嫦姨更是幾度垂淚。
莫少凌送她們上車，怎麼都不捨得把包包給喬斯。向來堅毅的他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喉頭哽咽。“我……還是送你們去機場吧！”
喬斯的眼睛也紅紅的，“不用了，那應該會更感傷吧！有華叔送我們就夠了。”
“爹地——”小恆坐進車裡，又跑了出來，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小恆捨不得爹地……”
“小恆乖，爹地也捨不得你啊！爹地答應你，很快就去看你，好不好？”
小恆不捨地點頭。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全都明白，也知道媽咪爲什麼要回美國。所以即使很捨不得爹地，他也不得不和他分開，媽咪更需要他照顧。
“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嗯！路上小心點。”喬斯想接過自己的包，莫少凌卻幾次不肯放手。她聽到他喉嚨裡的哽咽，不敢直視他眼中的不捨。怕自己一心軟，不捨得離開。她硬起心腸，用力抽了過來。
“斯斯……”感情如洪水猛獸，沖塌了莫少凌最後的堅持。他狠狠將她摟進懷裡，直到兩人都喘不過起來，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男兒淚。“答應我，一定要回來！求你！”
房車停在國富大廈門前，喬斯撥通了卓婉的電話。“媽，你在哪？不是說一個小時前就到了嗎？”
“嗯！振雄說有事想見見我，就耽擱了一會，我現在走過去，就快到了！”
“他找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我看到你的車了，見面再說吧！”喬斯看到卓婉在馬路對面朝她招手，但當她走到馬路中央時，一輛卡車呼嘯而來，將她撞飛出去，鮮血四濺。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
世界瞬間被血染紅了。
“媽——”喬斯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對的慘叫，衝過去抱起卓婉的身體。“媽，你怎麼樣了？媽……”
“斯斯……你……過來……媽有件事要告訴你……”卓婉滿臉是血，氣若游絲地在喬斯耳旁說句什麼，便嚥了氣。
“媽……不要……不要……快叫救護車啊啊！求求你們！”她痛哭著向路人求救，對面轎車裡，一張冰冷的臉映入她眼裡，墨鏡下，嘴角勾出一抹陰毒的冷笑。
她動了動脣，司機發動轎車，疾馳而去，消失在鮮血淋漓的街頭，卻永遠刻進了喬斯骨子裡，尖銳的恨意從心底鑽出來，滲入五臟六腑。
……
靈堂，四周懸掛著黑布，莊嚴肅穆。卓婉的黑白照片端正安放，照片上的她依舊美麗，眼裡流露著女性的溫柔。
卓婉生前的熟人並不多，只有些年輕時的朋友過來憑弔。靈堂空蕩蕩的，顯得分外冷清。
喬斯跪在右側，半低著頭，一身黑衣。她的眼淚已經淚流光了，眼神如死水，眼眶四周浮腫的厲害。姚夢琪跪在她身邊，不時低聲安慰她。她就像沒聽到，死氣沉沉的。
“別這樣了好嗎？死者已逝，難過也沒用。你這樣，小恆會擔心的。就算你不提自己著想，也要替他著想啊！他還需要你照顧呢，你不能這麼倒下啊！堅強點，嗯？”姚夢琪拍拍的肩膀，很是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她深知失去親人的痛苦，可也不能不吃不睡呀，這樣子身體遲早會拖垮的。想來她這位好友的命運還真是夠慘，身邊的人接二連三過世，感情又不順暢。換做是她，早就瘋了。
“有客到——”
姚夢琪望向門口，竟然是何遠銘。他這個禽獸，來這做什麼？假惺惺，真噁心！如果不是礙於這種場合，她早就衝上去把他轟出去了。
衣冠禽獸！僞君子！
再看身旁的喬斯，她原本空洞的瞳孔突然激盪開萬丈恨意。那種尖銳的恨，讓她的身體猛地顫抖起來，幾乎要朝他撲過去。但她忍住了，手指上的青筋抽搐得厲害。
姚夢琪一怔，敏銳地嗅出其中的不對勁。她爲什麼會這麼恨何遠銘？難道他和卓婉的死有關？
何遠銘一身黑色西裝，眉宇低垂著，滿是化不開的悲傷，好像卓婉是他至重要的親人。他走到她的遺像前，恭敬地鞠躬。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家屬謝禮。”
喬斯恨恨地瞪著她，絲毫未動，想要按捺住撲上去的衝動比殺了她還難受。她聽到恨意在體內瘋狂叫囂的聲音，就像野獸一樣亟待衝出來。
“死者已矣，節哀順變。”何遠銘嘆了口氣，伸手向喬斯的肩，她突然站起來，失控地尖叫。“別碰我——你給我滾！滾啊！”
“斯斯……”姚夢琪忙拉住她，阻止她衝過去。
“放開我……你給我滾！滾——你沒資格拜祭我媽！”
何遠銘隔離她幾米，還是那麼客氣，語氣柔和。“你媽剛過世，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希望你早日走出傷痛。我先走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找我！”
“你走啊……我媽不想看到你！”喬斯激烈地踢打著。
直到何遠銘走出靈堂，她才平息下來，撲入姚夢琪懷裡痛哭。“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我的心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