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晶很想告訴駱風(fēng),她不是什么好女人。總會有一天,她會親手為他銬上手銬,把他關(guān)進(jìn)那暗無天日的牢籠。
她戴上耳機(jī),開始進(jìn)行監(jiān)聽。
他好像心神不寧,所以走路的步伐顯得急躁而凌亂,還不停的嘆氣。
她不知道,他那么愛嘆氣。從前,她每一次見他,他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嬉笑作派。
在他的家里裝竊聽器,實在是試探性的做法。因為,外傳駱風(fēng)只流連于夜場,并不戀家。但事實是,這一陣子晚上,他都準(zhǔn)時回家,沒有外出。
聽到鍋盤碟子的響聲,聽到踱來踱去的腳步聲,聽到手機(jī)翻蓋不停的開開合合的聲音。
聽到他低低的說:“晶晶,你煮的粥,真她媽的好吃。”
門敲得“砰砰嘭嘭”,駱風(fēng)不耐煩的吼了一聲,才去開門。沖進(jìn)來的阿鋒驚叫道:“不是吧風(fēng)哥,你每天準(zhǔn)時回來,就是喝白粥,做宅男?”
駱風(fēng)懶得理他:“你跑上來干什么?不用干活嗎?”
“我都不在。”
“我養(yǎng)養(yǎng)神。”
“養(yǎng)神?你不去酒吧,怎么邂逅madam?”
“啊……”駱風(fēng)飛快跳起來穿衣服:“她又去查案?”
“沒有。”阿鋒這才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蘿卜干入嘴,太難吃,吐了出來:“鈞哥到處找你。”
“你沒告訴他,我在家?”
“他打你的電話,10次有9次線路忙,讓我上來看看,你是不是死了。”
“操,你死我都沒死。”
阿鋒正式與駱風(fēng)說道:“鈞哥讓我們最近小心、低調(diào)一點。警察局新署長上任,會燒幾把火,讓我們這陣子避避風(fēng)頭。”
“嗯。我明白。”
“風(fēng)哥,這兩年,我們還不夠低調(diào)嗎?華少都欺負(fù)上門了。”
駱風(fēng)點了支煙,悶悶的說道:“我們出來混,其實也只是求財而已,沒必要天天打打殺殺。停一停,也是好的。”
阿鋒:“最近,鈞哥和大嫂好像有點問題。”
“什么問題?”
“他最近和紀(jì)氏的大小姐往來很密切。”
“靠,這種事情鈞哥最有分寸。我犯一百次錯誤,都輪不到他犯一次。”
“我知道,但看嫂子的樣子,實在有點心酸。”阿鋒望了望駱風(fēng),苦口婆心:“我覺得,你不適合談情說愛,尤其是和一個madam。”
“要你管我。”駱風(fēng)搶過阿鋒手里的碗,端到廚房里扔到一邊,心思又再悶悶的。
“風(fēng)哥,即使是鈞哥都有他的不得已。更何況你和她,一個混黑道,一個是警察,水和油,永遠(yuǎn)都合不到一起的。”
“我不是鈞哥。他總是思前想后,顧慮重重。但是我,愛就愛,想念就想念,沒那么多的時間和心神浪費。”
他扯了一件外套披上,是的,他沒那么多的時間可以去浪費。
這么多年,他習(xí)慣了一個人孤獨夜行。再凜冽的風(fēng)吹在身上,他都不會覺得凍,再尖的刀刺過來,他也不會害怕。
可是,自從文晶若即若離的身影在他的面前出現(xiàn)。他開始在午夜的街頭,害怕那一絲冰凍的孤寂。
他對她的渴望,就如久處黑暗的人突然尋獲的光明。
雖然微弱,但已足以把他身旁的黑暗驅(qū)散,更何況,她的光芒如此光耀,如此奪人心魄。
她與他的距離越遠(yuǎn),他便越渴望,渴到身體的每一個細(xì)胞都能為她的一抹笑容顫抖。
但當(dāng)她走近一點,他擁抱著她時,心底的甜蜜和恐懼同時涌現(xiàn)。
遠(yuǎn)望時,渴望相擁,相擁時,又害怕失去。
如果,他從不曾擁抱過這具軀體,他也許還能如種馬一樣顛倒星辰;
如果,他從不曾享受過她的溫暖,他也許還能如冰刀一樣放肆橫行。
只可惜,他愛著她,她又越來越近。那一抹微離的希望,變成通天的理想,他想擁抱她,碾壓她,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
當(dāng)那一晚,她端著那一碗菜粥,被爐火的溫度影響到泛紅的臉漾著甜美的笑,輕輕的向著碗里吹了一口氣,看著他心急的喝了一口,他燙得嘴唇都麻了,她望著他,眼里除了溫柔還是溫柔。
“風(fēng),……好吃嗎?”
好吃,她媽的太好吃了。
原來,這就是幸福。從后摟著她的細(xì)腰,看她細(xì)滑的小手?jǐn)囍字啵p輕的吹一口氣,溫柔的笑望自己……
早晨張開眼睛,能看到你的臉,晚上閉上眼睛,是你均勻的呼吸,每天能到夾雜著你溫柔的味道。
如此平凡,只是一天,我也愿意。
她永遠(yuǎn)不會知道,一碗粥,鎖了他一生。
人人都有他的不得已。敖天鈞不得已,正艱難的做出決定。駱風(fēng)在旁看著,卻無能為力。
敖天鈞把頭完全埋在自己的大掌里:“紀(jì)韻晴,懷孕了。”
“你這一次,怎么這么的不小心?”
敖天鈞頭還是沒有抬,不清楚那緊緊藏著的臉色是如何的慘白:“應(yīng)該是第一次,我迷迷糊糊的時候。”
“你打算怎么辦?”
“這個孩子是堅決不能留的。否則,果果可能會瘋掉。”
駱風(fēng)暴躁的踢了一腳座椅:“如果我是你,就扯上一筆錢,和楊果一起私奔。泰國也好,美國也罷,走得杳無人煙,有誰可以奈何得了你?”
敖天鈞抬起灰黑的臉:“那么,你們怎么辦?傲天怎么辦?”
他無語,敖天鈞總有太多的顧慮。有些人,擁有的太多,前行的路便特別的艱難。
“我計劃,先和果果離婚。讓小民帶她走,等事情安定了,我再去接她回來,或是……跟她一起走。”
“嗯,我會盡力。”
“那個女警,你還是死心吧。你看我的情況,良家婦女,我們?nèi)遣黄稹!?
也許敖天鈞是對的。他們的身世,注定會有動蕩不安的人生。
文晶如天鵝一般潔凈高貴,他這個被徹底染黑了的丑陋鴨子,實在不應(yīng)該有太多的妄想。
可是,事情還是出了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