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旭堯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首先去的病房並不是自己的妹妹冷詠詩那兒,而是封烈所住的普通病房。
最近出現的那個叫自己“哥哥”的冷詠詩,並不是真的冷詠詩,這一點,自己和洛克在最初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所以纔會叫不感興趣的洛克假裝十分喜歡她,而後上演出這樣千轉百回的戲碼,目的,當然只有一個,就是揪出幕後的那個黑手。
“你怎麼會來?”躺在‘牀’上的封烈‘精’神顯然不好,但是語氣也沒有軟到哪裡去,自然,這樣前因後果的串聯起來,零的變化其實跟很久以前冷旭堯的態度有著很大的關聯。雖然明知不是冷旭堯故意惹出的禍,但是如今身邊的人都變成這樣,封烈難免想將所有的罪過都放在他身上,來找尋一個發泄口。
冷旭堯什麼也沒說,而是‘摸’出手機放出了一個錄音片段,正是那一日封烈與冷詠詩談話的內容。
“你竟然竊聽了衣諾爾的內部信息?!”封烈更加怒火攻心,只不過氣息有些不穩,加快語速與加大聲音朝著冷旭堯怒吼的結果便是,自己一個勁兒的止不住咳起來。
“不是,在你們談話之前,冷詠詩撥通了我的電話。”冷旭堯收起手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自己才懶得去衣諾爾裝這些無聊的東西,這封烈八成是被什麼東西燒壞了腦子。
“這樣?”討了個無理虧,封烈自覺沒趣,嘴上卻不肯認輸,“那你都知道了還來找我幹嘛?看笑話?嘲笑我被人甩了,‘弄’得名利皆失?”封烈語中帶刺,其實在很久很久以前,兩個人在夜‘門’裡就是這樣的相處模式,雖然你一言我一語互相譏諷著,但其實都沒有惡意,不過是不同的人在相處過程中有不同的溝通方式而已。
馬雨拋下自己不知道去哪裡了,雖然說以後只要自己盡力,一定可以找到她,但是他要以什麼藉口去祈求她的原諒和她在一起?封烈心底自然難受,話語中的帶刺味隨口就說了出來。
“我們做一次‘交’易如何?”冷旭堯不回答他的問題,反倒重新說了一句話。
封烈不耐煩,揮著手讓他早點滾蛋,“我不感興趣,也不屑於和你做買賣。”
“哦?那有關於馬雨的‘交’易呢?你也不感興趣?”冷旭堯接住他丟過來的趕自己走的茶缸,重新放到病‘牀’的頭處,狡黠著眼睛盯著封烈的一舉一動。
果然一僵,但是很快的又恢復爲不在乎,“不需要你大駕光臨,我也有本事能找到她。畢竟你也是在夜‘門’裡呆過的,怎麼會這麼小瞧夜‘門’的力量?”
“我不是說找到她,”冷旭堯笑著踱步,“而是,我可以讓她能夠坦然的接受你。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以爲……如何?”
“什麼辦法?!”魚兒果然上鉤!封烈著急了,“如果有用的話,我答應。”
“今天傷你和單文昊以及冷詠詩的那個人,是零對不對?”冷旭堯在來的路上已經將所有情況分析了一邊,思忖了半天,加上之前洛克給自己帶來的情況,基本上肯定了之前自己否決的猜想,那個人,必定是零無疑。
“你怎麼知道?”封烈一怔,“沒錯,不知道她怎麼回事,竟然可以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中。但是最最難以接受的,是零竟然變了這麼多。”
冷旭堯勾起嘴角笑了笑,嘴上沒什麼,心底卻在反駁,根本就不是零變了,而是她從小就是那個樣子,耍盡了心思想要得到所有,偏偏在夜‘門’裡又是所有人寵愛的對象,做事 根本毫無顧忌,若不是自己偶爾能阻止一下,恐怕她早就已經不認識天地了,現在,只不過是更甚了而已,“我想讓你幫我一起對付零,這一次回來,她的圖謀肯定不止現在這些。我懷疑,她的最終目的是我們,以及整個夜‘門’。”
她是想要報復之前所有的人,包括朋友以及恩人?太恐怖了……
“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要如何幫你?”封烈耷拉著肩膀,指著自己半身不遂的身體,現在連站都不怎麼穩當,若是零現在在他面前,一個橫批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又如何幫助他?如何阻止零向夜‘門’的報復?
“這個我自有分寸,”冷旭堯擰著神情想了半天,“零沒有威脅你們什麼事情?”
經他這麼一提醒,封烈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怕大‘腿’暗叫一聲糟了,“有,恐怕有一件事,我一定得告訴你!”
“什麼事情?”
雖然曾經合作那麼久,但是封烈對於冷旭堯,其實還是有一些敬意,而偏偏自己又做過這樣的一件對他不利的事情,自然就有了些膽怯。但是若想爲了他好,自己不得不說,“零手上有一些對你不利的資料,是關於林涵的。”
“林涵?”林涵能有什麼事情如此轟動的,之前在結婚的時刻媒體已經曝光了各自的家室且自己也坦言無所謂了,還有什麼能夠產生如此大的致命傷?
封烈長長吁了一口氣,“這是我做過的唯一一件不能饒恕的事情,是這樣子的,你應該還記得某一次林涵在應聘的時刻,被一個‘女’經理‘性’‘騷’擾的事情吧?那一次恰巧是我救的她。”
“記得,然後呢?”冷旭堯的眼神逐漸轉爲深諳,心裡對於事實的輪廓開始變得明顯。竟然……他竟然做過這麼卑劣無恥的事情?!
封烈泄了氣,“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會那麼做,或許是被你競爭的策略氣壞了,在單文昊的幾番抱怨下,我一時糊塗做了這件事。那個‘女’經理,是我派過去的,但是當時根本就不是讓她那樣,只不過是囑咐她將林涵‘弄’昏了以後拍幾張‘裸’照,以防在關鍵時刻能夠威脅你而已,可誰料得她竟然得寸進尺,想要對林涵非禮。索‘性’我及時趕到的時刻她還沒有得逞。但是照片,一直留在我這裡。而就在昨天,單文昊經不住零以冷詠詩爲‘誘’餌的恐嚇,將照片的掃描版發給了她。如果……如果零將照片公告天下的話,你一定會支撐不住。”
封烈的話語聲漸漸低了下去,因爲冷旭堯的眼眶已經變得猩紅無比,豁的一下就對著他‘胸’前一拳,而後氣勢洶洶的走開,沒有說一句話。
封烈硬生生受了一拳,一則來不及躲,二類這也是自己應當受的懲罰,憋了半響以後,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緊跟著暈了過去。
林涵究竟怎麼惹著他們的,就連這個時候還要被他們拿來羞辱?
冷旭堯默不作聲的回到家中,對著茶幾沙發一陣‘亂’踢,但是心情就是很難平靜下來。
百惠的心情也在同一時刻降到了冰點。
她儘量將魅集團的事情照顧的周全,回家以後每天按時給寶寶做胎教聽音樂,自己也按時吃飯規律鍛鍊,爲了就是等伊藤出院的時刻,自己能以一副良好到不能再好的姿態迎接自己的丈夫。
雖然醫生答應過會替自己和伊藤指尖傳話,可百惠還是不放心,依舊每隔幾日便去醫院“‘騷’擾”他一番,只盼著自己能忽然間在醫生辦公室裡看到伊藤的身影,可惜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不過她倒也不泄氣,總覺得終歸有一天會等到他的迴歸。
至於冷旭堯那邊……她真的不能放開生命危險的伊藤跑回臺灣,否則,自己還算是一個人麼?伊藤歷經艱苦救了自己還對自己那麼好,她怎麼也不能做出背信棄義之事。
昨夜不知怎麼的夢到了好多事情好多人,冷旭呀、冷詠詩、封烈、伊藤……這些人一個接一個的不停的在夢中來來回回,反覆的奔跑著呼喊著絕望著,半夜裡被夢靨驚醒這種事情已經很久沒有發生,爲了安心,百惠今日一大早就跑來了醫院想要打探伊藤的情況。
醫生辦公室的‘門’是沒有關著的,鬼使神差的,百惠沒有敲‘門’,而是透過‘門’縫向裡面看過去,醫生竟然就在裡面,正對著電話那一段哀聲嘆氣著,也不說話,低低的哼了兩聲以後便無奈的掛了電話,臉‘色’不太好。
難道是有伊藤的消息?百惠心裡一個‘激’動,迅速的推開‘門’進了去,將醫生嚇了一跳,慌忙間眼睛首先看向的,就是剛纔掐斷的電話機。
“怎麼了?是不是伊藤手術成功了,最近就要回來?還是其他的消息?”百惠跑到醫生的前面,將在他攔在座位裡面,讓他動也不是,靜也不好。
“不……不是,是其他的事情啦,百……百惠你想多了。”醫生尷尬的迴應著,竭力避免著與百惠的視線直接接觸,原本講話的伶牙俐齒忽然疙疙瘩瘩起來,雙手也來回的擺放著不知怎麼樣纔好。
他又騙自己?!百惠一眼就看得出來了,究竟是怎麼了,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也好,他這樣三番四次的騙自己算怎麼一回事?
“你騙我,究竟發生什麼了,直接跟我說。”百惠雙手攏在‘胸’前,睜大了眼睛盯著他眨了不眨的,像是警官盯著出來放風的逃犯一樣。
“我……唉。”醫生嘆氣,低著頭不語,百惠一直屏氣等著他的動靜,過了一會兒之後,看到的是他有些紅腫的眼圈。
他之前……是哭過麼?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
“伊藤他……他,因爲手術失敗,所以……”醫生一個字一個字說著,每一個單詞都是狠狠敲打百惠腦袋的利器,原本一直想要知道原因的百惠忽然間捂住耳朵,不斷的搖著頭大聲叫嚷道,“不要告訴我!不要告訴我,我什麼都聽不到!”
“百惠!”醫生終於忍耐不住,顯示出男人的力氣來,將她強硬的搬做在椅子上,一字一句的告訴她,“伊藤是真的不在了,我也是剛纔得到的消息,不可能有假。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不比你好過多少,伊藤的父母只會比你更難過,百惠,你一定要‘挺’下來纔可以。”
“可是我只是一個‘女’人,丈夫忽然間一聲不吭的就離開了,再也見不著面了,我除了哭,還能做什麼?”百惠紅著眼眶,也是啊,現在她還能做什麼呢?即便做再多的事情,伊藤也回不來了。
這個男人,竟然就這麼輕飄飄的從世界上消失了。
“伊藤的遺言,是讓你好好保重自己,然後,回去找那個人吧,他一直很喜歡你,伊藤說,那個人之所以會那麼對你,是因爲誤會。希望你能釋懷,雖然他不能繼續照顧你了,但是那個人,一定會照顧你一輩子。”
“什麼那個人哪個人?!我不要別人,我只想要伊藤他能安安穩穩的回來!”百惠終於崩潰,原本紅潤的眼眶忽然間如傾盆大雨一般瓢潑,再也止不住怒吼的聲音和眼淚。
他怎麼可以這麼無情?不要自己也就算了,還想將自己推到那個人那裡?伊藤,你怎麼可以這麼對自己!
不知道如何安慰,醫生只好一直等得她的哭聲漸漸放緩、喘氣也慢慢平息之後,方纔一般拍著她背部順氣一邊勸道,“無論如何,你先顧著自己吧,在他臨去之前,已經將魅集團的後事都‘交’代清楚,但是對所有人都指示過了,只要你一句話,整個魅集團的人都會聽從你的指示。雖然我不清楚你和伊藤口中的那個人是怎麼回事,但還是想要勸你,先回臺灣去吧,畢竟那裡纔是你的故鄉,還有愛你的人在等著你。”
“不可能!”百惠失口否決,她是絕對不要再回去見那個人的,“我不會回去,那裡並沒有愛我的人。以前那些愛我的人,都已經被伊藤口中的那個人害的沒了,你叫我怎麼回去?那裡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火坑!”
“百惠?!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大的恐懼,曾經受過多大的傷害,但是有些事實不能迴避,如果一輩子都想躲在一邊的話,心裡的‘陰’影和疑問就一輩子都得不到解答?難道你想一輩子都活在這種舉棋不定的境地中麼?”醫生不敢多說,但是以之前伊藤曾經透‘露’出的隻言片語,百惠其實對於臺灣那邊還是割捨不下的。不然以如此強勢以及自信的伊藤,不可能會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一種挫敗的感覺。
說不過他,醫生的確有道理,百惠其實也有些折服了,但是心底卻依舊是千百個不願意回去,不過這會不能明說,只能揶揄著模棱兩可,“回去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說,現在最要緊的,是伊藤的後事,你也說了,我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支撐起大局,這樣才能對得住我的丈夫。”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醫生的表情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爲難,看得百惠心裡又開始搖擺不定。
“又怎麼了?難道你還有事情瞞著我?”
“伊藤他……他已經將自己的身體捐獻給了醫學研究會,並且立好遺囑不必做後事,以免讓你和兩位老人都更加傷心,而且因爲老人年紀已經很大,這個消息暫時還不能告訴他們,等到了合適的機會,我會慢慢跟他們說,在這之前,我會代替伊藤給他們寫信或者打電話‘混’過去。所以說,這件事百惠你還真的不能做。就算是替伊藤著想吧。”
他竟然……連一個體面告別的儀式都不願意給自己?伊藤,你真的好狠心!
百惠僵硬著腦袋,咬著嘴‘脣’控制住想要發狂的**,一點一點的,雙腳像是要踩進地底下一般,終於,還是默不作聲的走出了醫院,後邊跟著非常擔心她會做傻事的醫生。
爲什麼她身邊所有的男人,總是喜歡這樣的自作主張,一點也不曾顧及到自己的感受?她父親是這樣,一聲不吭的將自己送到孤兒院‘門’口,而後一無蹤影;冷旭堯是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將自己鎖在家裡面,任憑怎麼解釋也是無用;現在伊藤也是這樣,輕輕的就這樣拂袖而去,甚至沒有知會自己一聲。
男人爲什麼總是要這麼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