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很順利地拿到了大賽的冠軍,不僅獲得了一座金燦燦的獎杯,還有一筆挺可觀的獎學(xué)金,可是他整個人看起來卻不怎么高興,尤桐深知兒子的心事,本來打算為他慶祝的安排也只好取消,只是很心疼地把他摟進(jìn)了懷里。
雙胞胎是心有靈犀的,容容的心情沉悶,蓉兒也感覺到了,雖然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漂亮的小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甜美笑容,只是手里不停地把玩著哥哥的獎杯,心里暗暗發(fā)誓,以后她也要這么棒。
蘇慎行抱著蓉兒,而尤桐緊緊抱著容容,一行四人離開了電視臺。
“容容,你雖然來香港已經(jīng)有些天了,但是一直都在比賽,現(xiàn)在比賽終于結(jié)束了,媽媽帶你再出去逛逛,好嗎?!”
容容沒有回答,只是搖頭。
尤桐默然,轉(zhuǎn)而問向女兒,“蓉兒,那你呢,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去海洋館好不好?!”
蓉兒卻也是搖頭,“哥哥不去的話,那我也不去了。”
尤桐輕嘆,故意裝作為難的樣子,“那我們?nèi)ツ睦锖媚兀浚 ?
“回家。”一直沉默的容容忽然開口。
于是四人回到飯店,收拾了行李后立即離開香港。
交通便捷,經(jīng)過55分鐘的飛行時間,回到了廣州。
雙腳落地,尤桐的心終于踏實(shí)了些,香港兩天,好像是做了一個驚魂的夢,如今夢醒了,她的生活重新歸于平靜。
四個人在外面吃了晚飯,用完餐后,蘇慎行送他們母子三人回家。
在回程的路上,兩個小家伙已經(jīng)在后座睡著了,蘇慎行率先下車,替尤桐打開車門,她抱著熟睡的蓉兒走出車廂,然后蘇慎行彎腰將容容抱出車廂,他們一起上樓。
跨出電梯后,蘇慎行主動接過尤桐手里的鑰匙,替她打開公寓的門。
開門聲好像是驚擾到了蓉兒,她小小的身體忽然動了一下,尤桐連忙輕撫她的背,而容容在蘇慎行的懷里卻是睡得異常安穩(wěn)。
進(jìn)屋后,尤桐在玄關(guān)處脫下鞋子,輕手輕腳地抱著蓉兒到兒童房,將她平放在床上,蘇慎行也將容容放到床上,尤桐幫兩個孩子蓋好了被子。
蘇慎行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他得走了。
低頭瞥見她手指上的那枚銀戒,想要說些什么,卻又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晚安。”
尤桐送他出門,回身卻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在床上睡覺的容容爬了起來,她恍然明白,原來他一直在裝睡。
“媽媽……”容容走到尤桐跟前,低頭道歉,“對不起,媽媽,我不該叫你去香港的。”
尤桐忽然就潸然淚下,她到底做了什么啊,容容第一次對她撒嬌,請求她比賽的時候去現(xiàn)場為他加油,可是到頭來,他竟然對她道歉,日后他是不是再也不會對她撒嬌、再也不會爭取一個孩童應(yīng)該享受的寵溺了?!
她抱住兒子,淚眼朦朧間瞥見自己手指上的那抹銀亮,心里暗暗有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清晨早起,天氣變冷了,尤桐卻穿上了較為輕薄的衣服,但是外面罩上了一件半長的外套,出了臥室,廚房里已經(jīng)飄來清粥的淡香。
“奶奶……”尤桐走過去,有些心疼地叫了一聲。
五年來,奶奶一直跟她同住,這個善良的老人,離開了她的故土,來到海峽彼岸,幫她照顧著兩個孩子,幫她照顧著這個家,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臉上的皺紋也遍布,卻是那么慈祥、那么溫暖。
“小桐,來,吃點(diǎn)粥吧,餓著肚子上飛機(jī)可不好。”老人貼心地幫她盛了一碗粥。
尤桐捧著熱熱的飯碗,指尖被溫暖了,心也是。
“奶奶,我要回臺北幾天,容容和蓉兒就交給你了。”
“嗯,放心吧,他們那么乖,不會有事的。”老人又幫她添了一顆煮蛋。
尤桐心酸地微笑著,是啊,他們好乖,所以她要給他們獎勵,給他們最好最好的獎勵!
“奶奶……我回臺北給媽媽掃墓,我五年都沒有回去過,可是女兒出嫁之前總是要告訴媽媽一聲的,媽媽會為我感到高興的,對吧?!”
“各位乘客,飛機(jī)馬上就要著陸,請您檢查自己的安全帶……”廣播里,傳來空姐甜美的嗓音。
尤桐坐在位置上,手下意識地抓緊了扶手,感覺到機(jī)身一陣顛簸,她微微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飛機(jī)已經(jīng)安全落在地面,降落到桃園機(jī)場。
旅客們紛紛起身,依次下機(jī),尤桐也拿起了隨身的拎包,隨著人流走出,跨出機(jī)艙的一剎那,她仰頭望向天空。
臺北的天空,還是那么藍(lán)。
正如她離開的那一天。
天猶在,云依然,人和事卻都早已經(jīng)面目全非。
臺北的天氣比廣州熱一些,她脫下了外套,搭在臂彎里,一身輕便地隨著人群走動。
機(jī)場的大廳里,人來人往,有很多來接機(jī)的人,卻沒有一個是來接她的,而她回來也沒有告知任何人,正如她當(dāng)年離開時一樣。
廣播里陸續(xù)播報(bào)著,某國際航線的飛機(jī)降落,又一波人群從隔壁的甬道里走出。
“爸爸,媽媽——”誰家的孩子高聲叫喊,快樂地?fù)湎蚰遣ㄈ巳骸?
尤桐的心不自覺地跟著發(fā)緊,不論何時何地,這樣的童音總會讓她情不自禁,目光下意識地隨著聲音轉(zhuǎn)移,最后落在了一個狂奔著的、小小的粉藍(lán)色身影上。
這一看,她竟一下子愣住了。
“小翔——”容凌和妻子緊緊抱住了兒子。
尤桐的心湖一陣波動,這個孩子……原來不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