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鬼向車子走了兩步,猛地回過頭來,直視著那幾個看呆了的民警。
民警們都感覺渾身一寒,誰也不敢透過面具上的鏡片去看雷鬼的眼睛。
雷鬼很滿意這樣的效果,衝著車子的方向喊了聲:“開車!”
黑麪包車發動了,已經開始緩緩起步,雷鬼衝了幾步,一下跳上車子,車門在行駛中重重地關閉,幾輛車子頭尾相接地開走了。
等到黑麪包車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了,幾個民警才緩過神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像是剛看了場科幻電影一樣,回味無窮。
上官博用雙腳走路,速度並不快,見到人還得裝成智障的樣子,但他心裡卻萬分焦急起來,因爲在路上,已經看到十幾輛警車呼嘯著往自己拋棄捷達車的地方開去了。
回頭看去,後面冒起了股黑煙,直衝天空,上官博好奇地停下腳步,看著那些警車,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那輛捷達,已經被雷鬼給提前報廢了。
看看那些警車急馳的樣子,上官博知道,現在,已經到處是關卡了,正是爲了逮到自己而設的,再加上雷鬼的追捕,回想一下天安市內,還真沒幾個安全的地方可以供自己躲藏,內心頓時生出了無路可逃的感覺。
想來想去,也只有鐵五那裡可以落落腳了,而且,自己得去換身衣服,拿點錢,就算想逃走,沒錢,哪也去不了。
拿定了主意,上官博開始往夜太美的方向慢慢走去,可他沒有發現,在身後老遠的地方,正有一個身穿黑色休閒服的人拿著一臺小小的如掌上游戲機一樣的儀器,正在搜索著什麼。
突然,那人擡起頭來,向上官博的背影看了過去。
漸漸地,那人眉頭皺了起來,低頭看看儀器上的內容,再仔細打量著上官博的背影,面露疑惑的表情,良久沒有動作,直到上官博瘸著腿淡出了他的視線,那人才拿出手機來,撥通了電話:“他化妝了,我追不追?”
電話那頭傳來了雷鬼的聲音:“跟上,保持距離,一旦被發現,馬上撤離,千萬注意,別讓警察盯上你!”
“是!”
扣掉電話,那人又拿出儀器,開始看屏幕上顯示的地圖。
上官博行進路線很曲折,他並沒有順著大路向夜太美走去,而是選擇穿過居民小區,並且在沒人的時候,總是擡起手腕,開始研究雷陽的那塊手錶,因爲他已經確定,這塊手錶並不尋常。
手錶中央鑲嵌著一塊鑽石,但那塊鑽石並不是只有裝飾作用,好幾次了,上官博總是隱約看到那塊鑽上有微弱的光發出,仔細再看時,又什麼也沒有了。
上官博試驗了幾次,在確認不是自己的錯覺後,他已經開始懷疑,這塊表上有微型的信號發射器,自己一路走來,雖然沒發現後面有尾巴跟著,可內心的疑問一出,總也放不下了,就像是吃飯時,一下子看到碗中有顆老鼠屎,噁心,想吐,可再仔細一看,原來是粒芝麻,但是,反胃的感覺卻無法消失了。
上官博摘下手錶,緊緊攥在手裡,眼睛開始向四周打量著,希望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來處置這塊手錶。
突然,一輛出租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上官博緊走幾步,瘸著腿跑了上去,爲後座上準備下車的乘客開了車門。
乘客是一位打扮入時的嬌巧女郎,一看上官博邋遢的樣子,趕緊用手捂住鼻子,付過車費後,倉皇逃走了。
上官博趁著司機收錢的工夫,偷偷將表放到了車門的儲物格里,並用袖子不斷地擦著嘴角的口水,歪著嘴模糊地喊道:“我……我想,我想,我想坐汽車,我想,坐汽車……”
出租車司機看到上官博這身打扮,厭惡地皺起眉頭,後門還沒關,就加油竄了出去,開出老遠了,拿著紙巾下了車,仔細地將上官博摸過的地方給擦乾淨後,才衝著上官博罵罵咧咧一通後離開了。
上官博終於放下心來,趕緊閃身到一隱蔽的地方,仔細觀察了一會,確定沒人跟過來了,這才起身繼續向夜太美走去。
天已經黑了下來,上官博瘸著腿,終於來到了夜太美。
躲在停車場外圍的冬青後面,擡頭看著夜太美絢麗的霓虹燈,不禁感慨萬千,半個多月前,自己還開著那輛警用吉普,橫衝直撞地停到夜太美門口,並且傷了琳卡,挫了楊寧的威風,那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可現在,自己不僅是個因毀壞國寶級文物而被通緝的嫌疑犯,而且,組織上也開始追捕自己,並且派出最強的驅魔小隊來執行任務,自己不但跟他們惡鬥了一場,還被該死的雷鬼給打了一槍。
想到這些讓自己窩火的事情,上官博一陣陣心煩,不由自主地擡起左手,想捋一下頭髮,可馬上就感覺到了槍傷所帶來的疼痛感,看著自己的左手上那厚厚的紗布,一個勁地感嘆起來:“雷陽啊雷陽,竟然是顆棋子,呵呵,我真是傻到家了,以前拿他當兄弟看待,可沒想到,還是被組織上給算計啦……”
上官博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發現夜太美門口一陣躁動,那些保安和門侍們都湊了上去,還未進門的顧客也被保安給擋了回來。
上官博趕緊縮下身子,透過冬青枝葉之間看了過去,只見夜太美的大門一開,鐵五大步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十幾個黑衣保鏢。
鐵五才走了幾步,就停住腳步,轉身往大門的方向看去,看了好久,大門處才走出一人。
上官博一見這人,馬上瞪圓了眼睛,因爲這個人他認識,他,就是楊寧。
楊寧挺著胸脯,一幅趾高氣揚的模樣,雙手的拇指別在揹帶褲的揹帶上,身側有一個打扮得妖妖豔豔的女子在爲他整理衣飾。
鐵五伸手做了請的姿勢,嘴裡在說著什麼,上官博離得太遠,根本聽不到,只能仔細地看著二人的肢體動作,猜測著。
只見楊寧站在那裡,半天沒有動作,而鐵五請的手勢也一直沒有放下,鐵五身後的一衆侍者就像一排木頭一樣,一動也不動的。
過了好一會兒,纔看到大門再次打開,從裡面又走出一人。
上官博瞇起眼睛,仔細觀瞧著,突然,瞇起的眼睛使勁睜到了最大,臉色在瞬間變成了醬紅色,牙齒也咬得格格響了起來。
右手使勁地抓住了一根冬青的細枝,稍一用力,將細枝掰下,並在兩手間反覆地折了起來,直到全都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上官博才狠狠地將斷枝扔在地上。
第二個走出大門的人,正是範友山,這個從上官博手裡將國寶青花瓷壇奪回的大英雄,這個能證明上官博並沒有摔碎青花瓷壇的市長秘書。
上官博一陣怒火衝頂,向前挪動幾步,衝動地想上前將範友山抓過來質問,讓他當著衆人的面將青花瓷壇的情況說明白,那個罈子,到底是怎麼碎的。
可才走幾步,上官博又撤了回來,在理智戰勝了衝動後,上官博清楚地衡量著自己現在跟範友山之間的距離,就算自己上前,一拳將範友山的鼻樑砸斷,然後逼他說出自己滿意的答案,可誰會相信呢?
就算有人相信,但暴露以後,有可能得不到平反,自己就會被扣上毀壞國寶的大帽子,進監獄服刑了。
再說了,自己在夜太美一現身,鐵五肯定要受到牽連,就算他本人不會受到非人待遇,可夜太美呢?停改整頓,送禮賠錢都是輕的,說不定,楊寧藉機幕後操作,將夜太美給關門大吉,或者,收入自己囊中也是有可能的。
不行,不能圖一時痛快,要等機會,要等一個能讓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的機會!
上官博腦子裡思想鬥爭地厲害,可他並沒有發現,就在離自己一百米的地方,也同樣是夜太美停車場外圍的冬青樹後面,正藏著一羣人,也在默默注視著大門處這幾個風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