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裡,花茶和米南向?qū)O良做了彙報,直聽得孫良也是一臉驚訝,這四個槍手的心理素質(zhì)如此過硬,竟然把特警給耍了。
聽完彙報,孫良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讓他們離開了。
兩人臨出門前,米南迴頭看了孫良一眼,發(fā)現(xiàn)孫良也在看他,米南沒說什麼,跟孫良交流一下眼神,轉(zhuǎn)頭出了門,跟花茶簡單又聊了幾句後,各自就回了辦公室。
劉吉海一直沒有出去,坐在隊長的辦公桌前,手裡拿著一張報紙,米南一進來,劉吉海擡了擡眼皮,打量了一下有些失落和米南,竟然不經(jīng)察覺地得意一笑,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
米南倒了杯水,坐到了劉吉海面前,跟劉吉海簡單地說了一下他和花茶遇襲的情況,劉吉海也是大驚失色,還殷勤地圍著米南轉(zhuǎn)了好幾圈,看他有沒有傷到哪裡,不過內(nèi)心卻在狠罵四人組,四個人,兩條槍,竟然沒幹掉花茶和米南,都是些廢物,可想歸想,臉上的關(guān)切卻一點也沒減弱,從這一點上來看,劉吉海的演技頗高,如果能涉入影視圈的話,混個百花金雞也很有把握。
米南說完了情況,把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跟劉吉海說要去技術(shù)處看一下謝思雨的證物,然後就離開了。
米南前腳剛走,劉吉海就撥通了許寧雯的電話,一上來就劈頭蓋臉的一頓埋怨:“你們是怎麼搞的,四個大男人竟然幹不掉兩個小警察,看著平時吹吹呼呼的,到真格上也是他媽地軟蛋!”
許寧雯正在處理一份文件,還有云書記最近幾天還要在一個高層會議上有份講話需要她編輯,正是忙得一頭汗的時候,現(xiàn)在聽到劉吉海粗俗得不堪入耳的話早就怒氣沖天了,可她人在市委辦公室,心裡怒火攻心了,可臉上卻不露聲色,還是一副平淡的樣子:“哦,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轉(zhuǎn)告雲(yún)書記,請您放心,我一定辦好這事兒!”
劉吉海也不笨,一聽許寧雯不接話茬,知道那邊說話不方便,也沒再多說,客套幾句後就掛斷了。
許寧雯放下電話,用兩隻手使勁地搓著臉,還不時地小聲嘀咕,如果能聽清楚的話會聽到,她在用最惡毒的語言問候著劉吉海家的祖宗八輩。
罵歸罵,工作還得繼續(xù),收起電話,調(diào)整一下壓抑的情緒,又繼續(xù)處理起那份文件來。
可看著那份文件,手中的筆卻遲遲落不下來,一直在回想著劉吉海的話,許寧雯腦海中甚至都能影像出劉吉海說這些話時的嘴臉,這使得她更加地?zé)┰昶饋恚闹锌傆幸还苫鹣氚l(fā)發(fā)不出來,乾脆,放下筆,走去鎖好門,又走到窗戶邊,向外看了一遍,然後掏出手機來,給西爺打了電話。
……
米南直到技術(shù)處的門口徘徊了好長時間,終於決定,還是去孫良那裡坐坐,特別是回想起孫良在自己出辦公室的時候看自己的眼神,更讓米南覺得有必要跟他交流一下。
孫良的辦公室裡依舊是煙霧繚繞,只有他自己抽菸,但整個辦公室裡都呈現(xiàn)出一種仙境飄飄的感覺。
“篤篤篤”
“進來!”
米南推門進去,立即被煙霧嗆到了,趕緊跑去打開窗戶,好透透氣。
孫良掐掉沒吸完的煙,一臉凝重地注視著米南,直到米南在沙發(fā)上坐定,這纔開口問道:“你有什麼看法!”
米南知道孫良是問他和花茶受槍襲的事情,微微地搖了搖頭:“現(xiàn)在還不好說,不過可以肯定,他們不想殺人!”
孫良同意地點點頭:“這事兒你不向佟廳長彙報嗎?”
米南嘆了口氣,一下子仰到了沙發(fā)靠背上:“唉……自從佟廳長上任,所有的行事規(guī)矩都變了,他這個人很激進,沒有陳廳長那麼婉轉(zhuǎn),我害怕,把這事兒上報以後,他會借題發(fā)揮!”
“借題發(fā)揮又能怎麼樣,頂多就是上面派人來保護你罷了,大不了你就再回省廳嘛!”
米南無奈地苦笑兩聲:“呵呵,孫局,你說得輕巧,上次在金鼎,就是因爲(wèi)我的參與,才讓上官博犯了錯誤,假如那天是上官博自己進入金鼎,也許死的就只有他一個,你知道吧,對於我們來說,人命,嘿嘿,算不了什麼,社會的安定和諧纔是重要的,可我卻讓只犧牲一人就能明朗的態(tài)勢變得複雜起來,逼得貓妖又大鬧了沃爾瑪!”
孫良鄙薄地嗤笑起來:“哼哼,這就是當(dāng)權(quán)者的心思,總想著自己在任期間別出大亂子而一味的忍讓,我覺得換了佟廳長挺好,他的激進,最起碼不會讓手下人難堪……”
“孫局,佟廳長跟陳廳長的職位一樣,他也只是一顆棋子,雖然個人的作事風(fēng)格不同,但所受的約束是一樣的,我倒感覺他不如陳廳長能擔(dān)當(dāng),有事就向上彙報,反正自己無功也無過!”
孫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拿起一根菸給米南甩了過去,然後自己點上一支,悠閒地吸了起來。
兩人都各懷心思,誰也不說話,只是讓灰白的霧靄從嘴裡噴出來,再看著青煙嫋嫋升起,窗外的新鮮空氣在窗口處跟這些嗆人的煙做著交換,但今天沒有風(fēng),很難將房間中的煙霧全都吸出去,很快房間裡再次籠罩起薄霧。
一支菸吸完,孫良準(zhǔn)備再給米南甩過去一支,米南擺手示意不要了。
“孫局,我一直在想,你爲(wèi)什麼不加入,好多次了,組織上暗地裡拉攏你,你都拒絕了!”
孫良猛地轉(zhuǎn)過頭去,盯著米南的眼睛足足看了十幾秒鐘,但米南真誠的眼神讓他明白,說這些話並不是組織上安排的,這才安下心來,自顧自地點上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沉沉地噴出:“我年紀(jì)大了,經(jīng)不起折騰了!”
“你是怕像陳廳長那樣?”米南向前探了探身子,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有這方面的原因,還有一點,我考慮我的脾氣很難在組織里長久呆下去,最終就是被封口的下場,所以,還不如什麼也不知道的好!”
米南好像不相信孫良的話,繼續(xù)追問道:“你已經(jīng)知道的不少了?”
“哈哈哈哈……米南,我告訴你,我所知道的這些,都是外圍的信息,內(nèi)部的東西,就算告訴我我都會拒絕,你回想一下,自打你進入公安局以來,有哪次行動沒跟我打過招呼,但哪次我都沒有多問,爲(wèi)的就是向組織表明態(tài)度,我可以配合,但決不參與,知道什麼叫後患嗎?”孫良的眼睛再次盯住了米南的臉。
米南也對視著孫良,但頭卻點了幾下:“我想我明白你的心思了,我現(xiàn)在也知道了上官博的心思!”
“呵呵,明白就好,我可不想被逼無奈,呵呵……”
“不會的,這次派我重新回局裡,也是想向你表明一下組織的態(tài)度,雖然你不是建制裡的人,但決不會影響你在上級領(lǐng)導(dǎo)那裡的印象!”
“哦?什麼印象,呵呵,說來聽聽!”
米南戲謔地笑了起來:“孫局,這可是內(nèi)部消息,你剛說了只做外圍協(xié)助的……”
“哈哈哈哈哈……”
兩人同時大笑了起來。
從孫良的辦公室出來,米南感覺自己的心情好受多了,走到走廊盡頭僻靜的地方,掏出手機來撥通了電話:“佟廳長嗎?我想彙報個情況,今天我跟孫雅君在天安市西郊受到了槍襲……對,對,槍手是四個人,可能跟退伍軍人有關(guān)聯(lián),對……武器就是很普通的五連發(fā)獵槍,不過從各方面來看,他們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嗯,嗯,好的,具體的事情我做完分析給你傳過去,嗯嗯,好的……”
掛斷電話,米南長出了口氣,電話裡佟廳長那嚴(yán)肅的聲音還環(huán)繞在耳邊,其中佟廳長所說的一句話讓米南說不出什麼感覺來,這句話是“別再像上官博一樣自己傻幹”。
這句話多多少少刺到了米南的心,他感覺上官博好像成了暗棋小組叛逃者的一個代名詞,通過佟廳長的話可以感覺得出,組織上對自己並沒增加多少信任。
轉(zhuǎn)身看向走廊盡頭的窗戶,放眼望去,一片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遠處電廠的煙囪直直地冒著白煙,更遠的地方,一片霧濛濛的山丘隔斷了這個城市和另一個城市的接合,米南感覺自己就像活在一個籠子裡一樣,他甚至有點羨慕上官博了。
想到上官博,米南又回憶起了在夜太美見到那個勝利時的情景,特別是勝利兩隻對自己充滿深情的眼睛,讓他心裡一陣亂顫,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背上那塊極不明顯的突起。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