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派一艘沿渭水南下的客船中,船艙零落的擺放著百十個座位,坐了不到一半的去南方的客人。
如今這種亂世,不但種田老百姓難以生存,就是這些跑船做水運生意的大幫派,也漸漸勢微。
帶著面具,喬裝打扮成一個世家公子游歷的李力,帶著裝成家奴的袁三,正在和船老大不著邊際的吹牛,順便從船老大口中得知一些最近南方的情況。在這種亂世中,消息傳遞最快的,莫過這些南北行走的船老大了。
姓田的船老大正嘮嘮叨叨和李力敘說著行船現在的辛苦:“馬公子??!你們馬家是扶風世家門閥,根本不了解我們跑船人的辛苦,為了那么一點點糊口之錢,我們是起的比雞早,干得比牛多,吃的比豬差,睡得比狗晚?。【瓦@樣,我們還要給各處割據的大爺們不停的孝敬,從扶風出發,我們要給李閥孝敬、經洛陽要給王世充孝敬、到南陽又換主子要給孝敬、襄陽要給錢獨關孝敬、江陵要給蕭銑孝敬、江夏、九江、歷陽,最后到江都還要給楊廣孝敬,這么多人孝敬下來,我們就是拉再多的人還能剩下幾個大錢??!再說現在這勢道,難民沒錢不坐船,也坐不起船,除了那些小商人,很少有人愿意坐船出行!大商人有自己的船不坐我們的,其他官爺就是坐船也不會給錢,馬公子您說,我們這些跑船的容易嗎!真希望有人能今天就統一天下,到時天下太平,我們這些人可能生活就好一點了吧!”
李力聽著田老大長篇大論的羅嗦話語,心中若有所思,亂世之人渴求太平之心,真是迫切啊!
袁三插口說到:“田老大!我家公子最喜歡聽那些小道大事消息,田老大不如說說現在南方的形勢吧!”說完從懷里摸出一枚大錢遞給田老大。
田老大偷偷接過袁三的大錢,笑得牙呲著說到:“南方現在比起北方那叫一個亂?。顝V在江都禍害江都一帶的百姓都活不下去,紛紛逃往各地,李子通造反后,一直盯著江都楊廣,還得楊廣重兵戒備江都,使得南方各地隋朝兵力空虛,杜伏威在歷陽把隋軍打的節節敗退,已經找不到對手,林士宏勾結九江任少名,正準備稱帝,蕭銑在蠶食荊襄,準備和錢獨關大干一場,沈法興居然也跳出來反隋湊熱鬧,反正現在整個南方已經亂成一團,楊廣已經沒有能力壓制各地反抗,依我看隋朝氣候不長了。”
袁三又問到:“南陽呢!南陽現在什么情況???”
田老大想想說到:“南陽!南陽最近更亂!朱桀在圖謀冠軍,拿下冠軍肯定會攻打南陽,南陽守軍本來不多,王世充派手下大將拿著楊廣圣旨接手南陽,居然被南陽將軍花子豪給打出來了,這一打不要緊,打丟了王世充的援軍,憑南陽那點兵力,能守三日就不錯了,最令人氣憤的是,南陽一帶富翁豪強聽說南陽得不到洛陽的支援,又被朱桀那個只會破壞吃人的家伙盯上,紛紛帶著家財下人移居洛陽去了,聽說南陽現在人口大減,除了一些百姓,有錢的人都跑光,不過聽說南陽三幫四派一會已經投靠花子豪將軍,那些幫派加起來足足有五萬之眾,所以南陽雖然亂,但是想來卻沒有什么危險!”
田老大話剛說完,便有人招呼于他,他告辭我們就出去忙碌了。
李力和袁三在船艙角落無人之處坐下,正想說話,突然聽到船艙中有人對旁邊朋友小聲說到:“聽說了嗎!長安的秘密糧倉有被人一把火給燒了,據說還是李力做的,這個李力可真是厲害??!居然敢老虎頭上拔毛,三番兩次把長安搞得雞飛狗跳的,看來李閥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家伙?!?
旁人聽罷,也湊上前神秘兮兮的說到:“我也聽說了,而且我一個親戚就是糧倉的守衛,據我那個親戚說,他直到糧倉被燒,才知道自己守衛的糧倉,而且燒糧之人來無影去無蹤,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是什么人做的,李力不愧是天下第一神秘之人,果然深不可測啊!”
李力認真聽完兩人的對話以后,把聽到的事情給袁三敘述一遍,沉吟片刻說到:“袁三!你說長安又有糧倉被燒的消息是真的,還是李閥中人放出來的煙霧???”
袁三聽到李力的問題,尷尬的在一邊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憑袁三的身份地位,如果不是因為任務需要用到他,根本沒有跟李力交談的資格,如果他能衡量一些事情的真偽,早就被提拔入軍中帶兵,而不只是李力身邊的一個普通親衛了。
袁三在李力身旁斟酌再三,小心翼翼的說到:“少爺英名神武,想必早有定論,就不要為難小的了,小的哪能分清這件事情的真偽??!”
李力莞爾一笑,對袁三的腦袋敲了一下,隨即陷入沉思。
按理說關中現在經過自己的攪和破壞,不管聲勢和實力都大大減少,在傳出燒糧的謠言更是對李閥是莫大的打擊,所以長安在自己走后糧倉被燒的消息應該是真實的。
但是想想天下間能不被人發覺的燒掉長安糧倉的人屈指可數,石之軒找洞練功去了,趙言德和祝玉妍都追石之軒去了,這三個有能力燒糧的人都沒有燒糧動機啊!盡管他們都巴不得李閥倒霉。而其他高手,天刀宋缺遠在嶺南,師父不知道在西方那里游蕩,佛門高手更不會干這種事情,到底是誰這么厲害,能在這么緊急的關頭再次給李閥致命一擊呢!
南陽和冠軍隔澞水東西向望,一左一右,唇齒相依,控制著廣大山區與湍水上下游的交通,地理位置十分險要,只要其中一城被攻下,另一城勢難獨善其身。
南陽的經濟之所以比冠軍更興旺,皆因自古以來都是商貿的轉運中心,眾多官道的樞鈕,乃附近數百里內最大的驛站。
南陽城墻四周環連,門關節樓,堅固雄偉,城墻以磚石嚴實包砌而成,沿內墻是供兵員迅速調動的馳道,道旁樹木蔥,緊靠城東的是洶涌的澞水,經引水道圍繞外墻成為護城河。
城中里繁盛,房舍鱗次櫛比,呈方城十字街形制,東而則因浜江而不規整。臨街民居均用拱出挑檐廊,屋檐起翹,樓窗鏤花,別具特色。沿江北街一帶是商業集中地,商店攤布滿街道兩旁,人馬往來不絕。
經過十幾日的平靜水上行程,安然回到南陽的李力,帶著袁三從城東碼頭入城。
正是中午十分,南陽貫通南北城門的北大街處,熱鬧擠迫的情況把李力和袁三嚇了一跳,這里到處是叫賣小吃的商販,各家酒樓也人頭涌動,一點看不出田老大所言蕭條破落的景象,興旺處比洛陽不遑多讓。
部份更是武林人物,三教九流,各色俱備,但人人謹守禮讓規矩,不會出現爭道碰撞的情況,可見南陽治安之良好。
李力帶著袁三來到南陽最好的酒樓-八寶樓,進來時已經全部客滿,樓上樓下,內外兩進近五十張臺子全坐滿客人,嘈吵暄曄,鬧哄哄的充滿活力。
在金錢的強大攻勢下,酒樓掌柜終于騰出一間包房讓與李力。
點完飯菜后,李力打發走伺候的小二,然后把臉上面具拿下來說到:“魯公面具真的很實用,但是帶著也太不舒服了?!?
袁三見到李力恢復本來面目,當然不能部分尊卑的和我坐在一起,站立那里笑著說到:“少爺!這些面具都是人皮所做,透氣性很好,已經算是非常舒服的面具了,象小的易容,各種材料糊在臉上,不但每天都要補,而且很難洗,透氣性更是差的要命,更是難受非常呢!”
“人皮面具!”李力聽到袁三的話,惡心的想吐,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把死人皮貼在臉上這么久,不知道會不會感染上尸氣呢!
“賞給你了!”李力隨手把面具仍給袁三,并打定主意以后都不再戴這些東西了。
袁三對魯妙子制作的東西窺視已久,但是卻無緣得到,現在突然得到一個面具,狂喜下對李力謝個不停,搞得李力不厭其煩。
酒菜的來到終于袁三停止對李力的感謝,在李力的再三勸說下,戰戰兢兢的坐在那里和李力吃完了這頓午飯。
南陽八寶酒樓,酒足飯飽的李力,對著準備轉身出門的小二說到:“小二兒!過來!本少爺有事情問你!”說完把一錠五兩銀子拍在圓桌之上。
小二兒轉身看到五兩銀子,馬上變得恭順無比的問到:“不知道公子爺有什么要問小的?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為什么南陽看起來比前幾年繁華多了,就是比之洛陽、長安和江都都不差,不是說富翁豪強都跑了嗎?”李力裝作很好奇的問到。
小二兒盯著五兩銀子說到:“公子爺有所不知啊!南陽富翁豪強是都逃往洛陽不假,但是南陽將軍花子豪從兩年前就開始重農興商,不但免除農稅,而且大力扶持中小商人,使得很多流民和商人定居在此,這兩年南陽碰上好光景,糧食豐收,不但農家過上好日子,那些商人也因為倒賣糧食發了大財,更別提花子豪將軍的官坊出產各種金貴物品,吸引各地商人云集于此,所以現在南陽才如此繁華的。”
原來如此,重農興商在李力居于南陽時候就開始做了,而官坊出產的金貴物品,估計是李力交給南陽官坊的那些技術含量不高的現代產品產生的效果。
李力把銀子拋給小二兒,付帳后一路游蕩來到南陽將軍府。
南陽將軍府,已經從尉將升為校將的肖平江剛剛從將軍府走出來,就看到李力大搖大擺的從街口走來,兩年前一見對李力印象深刻的肖平江馬上認出來,急忙迎上來抱拳施禮說到:“末將肖平江!見過李公子!”
肖平江知道南陽現在真正的話事人已經不是自己心中敬仰的花子豪,變成眼前這個來歷神秘的行商李力。剛知道時心中有些不滿,但是經過兩年時間的印證,肖平江終于服氣了這個新的暗中上司。
這兩年間,雖然李力大部分時間不在南陽,但是通過種種手段仍然把南陽牢牢握在手心,更改制陋習、革出弊端,使得南陽一躍成為于洛陽、長安和江都齊名的中土四大城市,這種能力不得不使得肖平江對李力佩服萬分,默認李力對南陽的掌控。
肖平江對李力的態度,更代表了南陽本土軍方勢力對李力的態度的改變,使得南陽一萬多的隋兵承認李力在南陽的統治權威,為李力日后輕松拿下南陽一帶兩郡十縣打下良好基礎。
李力看著肖平江的盔甲軍服,恭喜說到:“肖將軍確是能人,居然已經升至校將了,真是恭喜??!”
肖平江謙虛的說到:“這都是軍中同僚相讓,才能使得末將能順利晉級,還要感謝李公子的大力提拔??!”
說罷做個請的姿勢,帶李力進入南陽將軍府里。
南陽將軍府的議事廳中,依舊是正中一張長椅,兩旁十幾個桌椅左右分開。
和李力一起經歷風風雨雨,重新身披戰甲的花木蘭,正坐在正中長椅上和幾個文武打扮的下屬在商議著什么。
看到李力突然到來的花木蘭,猛然站立起來,由于身穿重甲,男裝打扮,自然不能和李力太過親熱,只能眼中蘊淚、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花木蘭看著周圍幾人啞然的表情,知道幾人還不認識李力,就拉過他介紹說到:“這位就是木蘭的夫君,未來的南陽王李力!”
剛才從花木蘭表情中看出端倪的幾人恍然大悟,站起來齊聲說到:“見過王爺!”
李力從花木蘭話中知道,花木蘭女子之身這幾個人已然知曉,經過李閥一年時光而名聲大躁的李力和花木蘭,也很難把花木蘭女兒身的秘密瞞過有心之人,況且此時的楊廣除了江都一地外,已經失去控制天下的能力,就算所有人知道花木蘭是女兒之身,誰敢以欺君之罪找花木蘭的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