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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間,有一種人,他站在高處,俯瞰整個世界,視眾生如螻蟻,舉手投足間,天為之崩,地為之裂。柳青心中曾在想,這樣一種人,他活在這世上,必定是寂寞的很。
人世間的任何一種感情放在這樣一種人身上,都已沒有任何溫度,他有的只是一種深深的寂寞,深深的冰冷。就算他的笑也只是對一種比較奇特或者與眾不同的事物或者人的興趣。
天地間,對他們而言,實在不存在太多秘密,能引起他們興趣的存在實在是太少了。
那種獨特滄桑的寂寞,那種無情的冰冷。就是柳青此時的感覺。
他此時站在一個恢宏卻空寂的大殿上,他靜靜立在那里,在那上方,菩提老祖平靜的坐著,他的坐姿,隨意卻又不失威嚴,當你看到他,即便你是一個天生的王者,你的靈魂也會情不自禁的戰(zhàn)栗起來。
你是天生的王者,而他就是天。
整個大殿,就唯有柳青和菩提老祖兩人,兩人都沒有說話,也都沒有看對方一眼。
柳青微垂著頭,眼神似被地面上什么東西牢牢吸引住了一般,而菩提老祖則似老僧坐定,無比沉靜。整個空間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空氣仿佛已經(jīng)凝固了一般。
良久,菩提老祖緩緩抬起頭,輕聲道:“你說你想變強?”
柳青輕輕點點頭,道:“是,我想變強。”
菩提老祖淡淡道:“那你認為你能變到多強?”
語氣飄渺,帶著無比寂寞的滄桑感。
柳青想了想,抬首,靜靜的看著菩提老祖,緩緩道:“如果你是那座山,有一天,我就會站在你的巔峰。”
菩提老祖輕輕笑了,并未生氣,只平淡道:“這個世上,有很多絕世強者,也有很多絕世天才,但站在巔峰上的永遠只有少數(shù)幾個。”
柳青平靜道:“那我就一定是那少數(shù)幾個之一。”
淡淡的語調(diào),卻帶著一種沉穩(wěn)的自信,由不得人不相信他。
菩提老祖平淡道:“說這句話的人有很多,只可惜,他們只是說說而已。”
柳青挑了挑眉,輕緩道:“他們不是我,我也不是他們。最重要的是,我絕不是只是說說而已,從誕生到現(xiàn)今,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這不是在自夸,也不是玩鬧。這是一場戰(zhàn)斗,無形的戰(zhàn)斗,卻也是無比危險的戰(zhàn)斗。柳青站在那里,就像站在刀山火海中間。
菩提老祖的每一次隨意的話語就是一把長刀,一把利劍,從天外天來,斬在柳青的靈魂上,瓦解柳青的信念,打破柳青的執(zhí)著,擊垮柳青的自信。
在這樣的攻擊下,柳青的每一句話語都是從靈魂里迸發(fā)出來,代表著他的理念和目標。
菩提老祖平靜的看著柳青,他心中也有點驚訝于柳青的志向,更多的,卻是興奮,雖然那更多的興奮其實不過是一點點而已,但能讓他有一點點興奮,柳青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
菩提老祖輕緩道:“至今為止,你看到的,經(jīng)歷過的,都只不過是世界之一角風情,你根本想象不到,這世界到底有多大,這就是為什么你現(xiàn)在能這么自信的原因。就像夢想一樣,每個人在小的時候都有一個夢想,而且天真的認為自己將來一定能夠?qū)崿F(xiàn)夢想,但隨著閱歷和年歲的增長,看到了世道之殘酷,世事之艱辛,那夢想也就隨之慢慢枯萎了。”
柳青的身軀已有一絲顫動,額頭上滴下汗珠。那種來自靈魂上的威壓一下子增強了許多。
努力平心靜氣,柳青緊咬著牙,緩緩道:“但是,有些人是從來不會放棄的,有些夢想也是能夠成為現(xiàn)實的,這點,你也絕不能否認,對不對?”
反戈一擊,那種威壓之力便弱了一分。
菩提老祖淡漠的點點頭,道:“這是自然,不過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你前面的路不見得就一定是康莊大道,對這一點,你也不能否認。”
柳青淡然笑了笑,忽然負手而立,淡淡道:“這點我也從未否認,而且,我前面的路也絕不是康莊大道,這世上也絕沒有康莊大道,我要走的路,是血腥之路,死亡之路,強者之路,曲折之路。”
絕強的自信迸發(fā),柳青的靈魂和理念如同受到洗禮,變得更加堅韌。敞開心扉,明心見性,更見清明。
菩提老祖的神情依舊淡漠的很,但那雙如天地一般浩瀚的眼睛卻閃出一絲絲贊賞之光,他緩緩站起身,就像一座高山直沖霄漢。
負手而立,清淡的笑了笑,他的笑帶著奇異而強大的魅力,整個清冷空寂的大殿在這一瞬間變得溫暖如春,他淡漠道:“好,好得很,你應該知道,你如果沒有真正的強者引導,你的夢想和你的理念都將化為空虛。”
柳青也笑了,他的笑同樣溫暖如春,“所以,我來找你了。”
菩提老祖淡漠的道:“同時,你也應該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俊眉微蹙,柳青清冷道:“那么,我要付出什么代價?”
菩提老祖淡然搖了搖頭,緩緩道:“什么代價你還沒有必要知道,本尊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同時要讓你牢記這個事實,本尊能給你暫時的一條路,但絕不是免費的,不付出任何代價的。”
一道璀璨的光芒陡然出現(xiàn),刺痛了柳青的雙目,在柳青的身前,出現(xiàn)一個黝黑的隧道,不知通向何方,那絲絲黑芒竟讓柳青生出心悸之意。
菩提老祖淡淡道:“這個空間門,名叫地獄門,里面有無數(shù)功法,亦有無數(shù)神兵,這條路,本尊給你,能不能成功出來,就看你的本事了。”
無數(shù)功法,無數(shù)神兵,這短短兩句話八個字,對于天下許多強者而言絕對是一個天大的誘惑,最重要的是,這兩句話是菩提老祖說的,像他這類人,所說之話絕不會有任何夸大之意。
他說里面有無數(shù)功法和神兵,里面就一定有無數(shù)功法和神兵。
這種誘惑雖然強大,但柳青的心卻是平靜無波,因為他心中知道,要得到這些東西絕不是那般容易的事。
眉頭微皺,雙目凝視著那個黝黑的空間門,柳青冷靜道:“這里面除了這些東西還有什么?”
菩提老祖隨意的搖了搖頭,淡漠道:“有些事,說出來就失去許多興趣了,這要你自己去尋求,本尊唯一要告訴你的是,這世上曾有許多資質(zhì)絕佳的強者進過地獄門,但能夠出來的卻只有一個,你好好想清楚,走不走本尊安排的這條路,由你自己選擇。”
心中閃過一絲心悸,沉穩(wěn)中帶著凝重,深吸一口氣,柳青緩步踏前,轉(zhuǎn)過身,瀟灑一笑,帶著淡淡的好奇,笑道:“老祖,我很好奇,那個唯一能夠從地獄門中出來的人究竟是誰?”
菩提老祖輕緩道:“進了地獄門,你自然會見到他。”
柳青驚訝道:“他也在里面?”
嘴角彎起,帶著冰冷的笑意,菩提老祖淡漠道:“現(xiàn)在的世界對他而言實在沒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而在地獄門里,他卻還能找到事做。”
柳青好奇道:“做什么事?”
菩提老祖的語調(diào)淡漠而玩味,“等你見到他,自然就知道了。”
“你問的太多本來沒有必要問的問題,走吧。”菩提老祖有些不耐煩,隨意一揮袖,柳青的身軀情不自禁的飛向地獄門內(nèi),只覺眼前一黑,天地乾坤倒轉(zhuǎn),再回首,已在另一個天地。
這是一個大殿,光芒黯淡,以星辰石為地,踏步其中,星空便在腳下,大殿雖然恢宏大氣,卻有一絲絲冷寂,空寂無聲,冰冷中還夾帶著肅殺之氣。
這肅殺之氣源于那大殿正中的青龍冰雕,那青龍冰雕栩栩如生,恍如生物,特別是那兩雙睥睨天下的眼睛,竟蘊含著真正的龍威之氣。
柳青站在青龍冰雕之前,那種威壓肅殺之氣更是強盛濃郁,只覺有一個滔天氣勢直撲而來,令柳青全身的每一個關節(jié)隱隱作痛,僵硬麻木。
堅韌的承受,柳青淡漠而麻木的一笑,這種肉體上的酸痛已有許久未曾感受過了,一直以來,柳青所涉獵的范圍和世界已是很難再讓肉體強度大幅度增長了。
生死艱險,一步步走來,柳青受傷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修為也越來越強大,成長的速度卻越來越慢了。柳青相信一個道理,唯有生死壓力才能激發(fā)出潛能來。
地獄門,是一個好地方,也是一個新的起點。這就是柳青此時的想法。能感受到生命的威脅,在柳青看來,這是一件令人歡欣的好事。
壓力意味著進步,這個世上,有些人從來不畏懼困難,也不畏懼死亡,他們接受挑戰(zhàn),喜歡挑戰(zhàn),享受挑戰(zhàn)。自古以來,所有站在最巔峰的強者,哪一個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歷盡艱辛?
空寂的大殿上,柳青的雙目似有些迷離,一股堅韌的氣勢從身上流淌下來,與那威壓之
氣相互攻伐,交鋒的氣勢掀起陣陣大風,異象連連。
悶哼一聲,柳青連退幾步,嘴角還滴出鮮血來。
一個虛無縹緲的蒼老聲音在大殿內(nèi)響起,“好,好,年輕人,真是好膽色,好修為啊!”
瞳孔收縮,精芒暴錠,在大殿中若日月一般,柳青緩緩轉(zhuǎn)過身,一個青袍虬髯老者不知何時站在殿門前,身軀高大健碩,半黑半白的長發(fā)下,是一雙滄桑中帶著無窮威壓的眼睛。
感應到老者身上淡淡的龍氣,柳青眉頭微皺,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青龍冰雕,心中閃過一絲明悟,緩步上前,平靜道:“小子柳青,見過老丈。”
那老者淡淡笑了笑,滄桑的雙目中帶著一絲玩味,淡笑道:“你叫我敖老頭就行了。”
這一老一少的對話,隨意而有趣,不受任何世俗禮法束縛,對彼此的身份也都是心照不宣,
柳青輕笑道:“敖老,能否為小子簡述一下地獄門?”
“這是自然,小友請坐,說起來,我這個大殿已是許多年沒有來過客人。”敖老頭踱步上前,輕笑,隨意一揮手,大殿上便已都多了一桌兩椅,桌上有酒。
一老一少相對而坐,也不羈禮數(shù),敖老頭倒酒,柳青隨意端起,一飲而盡,酒入咽喉如烈火焚天,鮮血沸騰,好生快活,柳青大贊,敖老頭歡喜捋須。
一老一少都是性子飄逸豪爽之人,說笑著,氣氛倒顯的融洽。一番說笑之后,兩人忽然間相對無言,氣氛漸漸冷卻。
溫和笑著,卻顯得有些冰冷,敖老頭平淡道:“小友,我不會告訴你太多,我只告訴你我應該告訴你的,你的許多問題,想要知道答案,就得靠你自己去尋求。”
柳青沉穩(wěn)的點點頭,側(cè)耳傾聽,神情平靜。
敖老頭滿意的點點頭,緩緩道:“地獄門,一共分為四個區(qū)域,分別對應東西南北和四大神獸,一為東方青龍城,一為西方白虎城,一為南方朱雀城,一為北方玄武城。”
柳青抬眼看了一眼那青龍冰雕,緩緩的點點頭。這里應該就是在東方青龍城內(nèi)。
敖老頭的神情和語調(diào)變得越發(fā)淡漠,“每一個城里,都有一個大殿宇,在那個大殿宇范圍內(nèi),不能有爭斗,有爭斗者必死。”
那雙滄桑的眼睛里迸發(fā)出一股暴虐的殺意來,令柳青的身軀也顫動了一下。
柳青的雙目中有些疑惑,張了張,還未出口問,敖老頭便冷漠道:“你現(xiàn)在最好什么都不要說,我說過,我只告訴你你應該知道的,在我說的過程中,你只能安安靜靜的聽著。”
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柳青沒有生氣,平靜的點點頭,示意敖老頭繼續(xù)。
敖老頭接著道:“這四個大殿宇,分別為青龍殿、白虎殿、朱雀殿和玄武殿。走出這四個大殿宇,生死自負。在四大區(qū)域中,有無數(shù)玄奇之地,藏著無數(shù)功法與神兵。”
敖老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柳青,站起身,淡淡道:“年輕人,該告訴你的我都已告訴你了,另外,我這個老頭贈你一言,在這個世界,沒有規(guī)則,沒有憐憫,更沒有仁慈,唯有生死,記住,在沒有絕對的力量之前,力量絕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
敖老頭說完,身形便已隱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柳青安靜的坐著,把敖老頭說的每一句話細細斟酌,確保每一句話都記在心上了,才緩緩站起身,看了一眼那青龍冰雕,朝青龍冰雕輕施一禮,轉(zhuǎn)身,大踏步而去。
大殿之外,幾條曲折的長廊,爾后,又是一個大殿,比里邊那個大殿更加大的殿宇,這個大殿宇,中間依舊是一尊青龍冰雕,散發(fā)出的威壓之氣金光耀眼。
雖從外表看去,威壓之氣比里面那個小一些的青龍冰雕散發(fā)的威壓之氣濃郁,實則差之甚遠,不可同日而語,孰不聞:君子有才,隱而不發(fā),含而不露。
這雖非君子才能之對比,但世間大道,殊路同歸,道理是聽得明的。
大殿上,并不是空寂無人,一個孤寂的劍客,灰色長袍,長發(fā)散亂,一身是血,冷漠而立在角落,他的不遠處,站定著六個手持長刀,身穿戰(zhàn)甲的男子,煞氣森森,冷悠悠的盯著那孤寂劍客。
濃郁的殺意直沖向孤寂劍客,卻是不敢出手。
柳青的出現(xiàn),孤寂的劍客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那是一雙無比嗜血的眼睛,似是沒有一絲感情,不信任天下間的任何人。
那六個刀客則驚訝的看了一眼柳青,煞氣森森的雙目冷冷的從上地下逼視著,似是在警告著什么,又似不懷好意。
柳青溫和一笑,溫潤的雙目轉(zhuǎn)動間,已大體明白其中曲折。
抬腳,緩步走向那氣質(zhì)孤寂的劍客,孤寂劍客緩緩抬頭,冷漠的盯著柳青,柳青有些驚訝的看著孤寂劍客的面容,這個孤寂劍客竟然是一個俊秀少年,一個少年,在劍上的修為卻已登堂入室。
雖然柳青在劍上的造詣并不高深,但眼力還是有的。那個少年的身上流淌下一股尖銳冷漠的氣勢,這是一種劍意的外在體現(xiàn)。
一舉一動不需故意做作,便散發(fā)出龐大的氣機。
柳青淡淡道:“你需要幫忙。”
少年淡漠而生硬道:“不需要。”
他似是很久沒有說話一般,說出的話生疏而僵硬。
柳青不在意,繼續(xù)道:“而我需要知道一些關于地獄門的事情,你我之間可以做一筆交易,你告訴你知道的關于地獄門的一切,我?guī)湍闾舆^他們的追殺。”
少年警惕而冷漠的看了柳青一眼,不發(fā)一言。
柳青也不著急,淡淡笑了笑,站在一旁。
那六個刀客很有耐性的等著,不多時,一個中年刀客大踏步走進大殿,氣勢霸道,那六個刀客都恭敬的施禮,那個中年刀客隨意的點點頭,一雙霸道血腥的眼睛看向少年,嘴角彎起,帶著詭異的冷笑。
中年刀客走到少年跟前,低聲煞氣森森笑道:“步劍云,你這個小雜種,縮頭烏龜,有種你就一輩子呆在青龍殿。”
名為步劍云的少年淡漠的看了一眼中年刀客,充耳不聞,只是身上冰冷的殺意變得更加深重。
霸道血腥的中年刀客陰狠的看著步劍云,說出更多不堪入耳的語言來攻擊步劍云,步劍云卻始終不發(fā)一言,只那顫抖的身軀說明他內(nèi)心的殺意幾乎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
柳青在旁看得分明,這中年刀客顯然是要逼步劍云出手,在青龍殿,出手必死,這是敖老頭說的,很顯然,他說的應該是事實,他也沒必要說謊。
出手必死的規(guī)則,必定有很多鮮血證明過,這點從大殿門口的無數(shù)冰冷尸體便可知之一二。
步劍云緩緩抬頭,淡漠無比的盯著中年刀客,一字一字淡漠道:“我會殺你。”
他說的很認真,很認真,一個字一個字吐的極清楚,就好像他說的不是話,而是金子一般。
中年刀客有些失望的縱縱肩,冷笑道:“步劍云,不得不承認,你真的是比烏龜還烏龜,不過,如果你認為你縮在這里,我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你應該認清楚一件事,凡是與我們刀鋒作對的人,從來不會有好下場。你也不會例外。”
步劍云冷哼一聲,不語。
中年刀客詭異的笑了笑,伸手入懷,拿出一對帶血的小巧鈴鐺來,冰冷笑道:“步劍云,這對鈴鐺,你應該不會不認識吧。”
步劍云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低聲,“花語!”
抬首,死死的盯著中年刀客,冰冷無比道:“你要是敢傷她一絲一毫,我步劍云誓要毀掉刀鋒。”
中年刀客心中閃過一絲心悸,立刻用霸道之氣驅(qū)散,轉(zhuǎn)為詭異而得意的冷笑,“步劍云,這句話等你活過今天再說。”
陰狠冷笑著,中年刀客轉(zhuǎn)身離去,他相信,步劍云一定會跟上來,他也相信,步劍云今天一定會死。
步劍云像緊繃的一根弦一般,他生硬的踏步,又突然果斷的轉(zhuǎn)首對柳青冷漠道:“你幫我。”
柳青瞇著眼笑了,溫和的笑了,輕聲道:“我叫柳青,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他的笑容看在步劍云眼中,突兀的變得有些冷,仿佛兩把利劍,直插云霄,令人心中恐懼,步劍云的瞳孔猛然收縮,這種感覺他只從那個野獸般的男子身上感受過。
漫天血氣,遮掩住整個天空,天空下著血雨,殘破的街道上,流淌著一條條血色小溪,延伸向遠方,冷寂的長街上,一群黑甲刀客冰冷而立。
步劍云淡漠的看著那群刀客,為首者正是那個中年霸道刀客,中年刀客的氣機牢牢鎖定步劍云。
步劍云伸手入懷,拿出一本藍光閃爍的寶典,上書冰心訣三個大字,一股冰冷的寒意向四周輻射開來,那些刀客都貪婪的盯著那本寶典,步劍云冷漠的看著中
年刀客,冷冷道:“虎霸,放了花語,這本寶典,我給你。”
被稱為虎霸的中年刀客得意的搖頭道:“不,你先把寶典扔過來,否則,你的小情人花語就得死。”
揮手間,兩個黑甲刀客押著一個頭發(fā)凌亂的女子上來,雖是一身粗布衣服,卻不掩其風華絕貌,那種嬌弱的氣質(zhì),更引人生出憐惜之情。當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女子。
而在這個世間難得一見的女子脖頸上卻橫著一把刀。
臉色蒼白的花語抬起頭,靜靜的帶著好看的微笑看著步劍云,虛弱道:“公子,你不必管我,刀鋒的勢力和手段,你是知道的,為了我不值得這樣做。”
“這你不必管,我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
步劍云沒有看花語一眼,語調(diào)卻是堅決無比。
在虎霸他們看來,花語在步劍云眼中似乎并沒有多大感情。唯有花語心中知曉,步劍云的性子本就如此,無論對誰,總是這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步劍云冷悠悠的看著虎霸,淡漠道:“放了花語,否則,我就毀掉這本寶典。”
他顯然是聰明與冷靜的人,在虎霸眼中,冰心訣的價值豈是一個絕世美女所能堪比的,而虎霸心中也知道,在步劍云眼中,花語的價值比冰心訣要大得多。
孰不知,虎霸根本不知道,在步劍云心中,花語跟冰心訣是完全不能做比較的。這或許就是理念的差距。這一點,柳青倒是看得分明。
虎霸心中自認為了解了步劍云心中所想,低估了花語在步劍云眼中的分量,所以也不敢逼的太緊,生怕步劍云真把冰心訣給毀掉。
虎霸看了一眼花語,計上心來,冷悠悠的笑了笑,彈指間,一枚藥丸進入花語口中。
臉色一變,步劍云冷聲道:“你……。”
虎霸陰狠的打斷道:“別擔心,這個藥丸絕不會要了她的命,只是讓她很痛苦而已。”
虎霸的話音一落,花語的臉色便已變得慘白,嬌弱的身軀顫栗,臉上滿是汗水,但她卻緊咬著牙,硬是吭都不吭一聲,還強顏歡笑的看著步劍云,吃力道:“我沒事。”
她心中生怕步劍云看到她的痛苦而因此妥協(xié),但花語那種想法,步劍云這樣聰明的人又豈會想不到。
步劍云咬了咬牙,死死盯著虎霸,一字一字冷聲道:“好,你把解藥給她,我把冰心訣給你。”
虎霸得意的大笑,痛快的把一顆藥丸彈到花語口中,他與步劍云交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步劍云的性子,他還是了解一些的。
地獄門雖然是一個純粹陰險狡詐、反復無常、強者為尊的世界,但有些人卻是一言九鼎之人,就像步劍云,這類人,在武道和修為上必定是了不起的,但也很難在地獄門存活下去。
曾幾何時,他虎霸也是一個熱血漢子,但地獄門的殘酷,早已扭曲了他的本性,這種變化是因生存而產(chǎn)生的,到底值不值得,連虎霸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想活著,如此而已。
步劍云把手中的冰心訣朝前虎霸一扔,他說出的話,自然一定要做到。
嘴角彎起,虎霸臉色已露出歡喜的神情,與步劍云交鋒多日,只有他知道步劍云是多么難纏的對手,正是因為步劍云的難纏,在步劍云妥協(xié)的時候,他才會顯得如此激動。
我們的成功,正是因為競爭對手不凡的實力而顯得有意義。
可是,虎霸臉上歡喜的神情在出現(xiàn)的下一刻突然變得難看之極,只因為那本冰心訣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原本,沒有意外的話,那應該是他自己的手。
可惜,偏偏出現(xiàn)意外了,這世上的很多事,都會順著局勢發(fā)展,但凡事總有例外,世上很多故事就是因為意外也開始的。
柳青把玩著冰心訣,似笑非笑的看著臉色難看的虎霸,溫和笑道:“我叫柳青,這本冰心訣,我要了。”
不待虎霸說話,柳青指著花語,輕笑道:“那個女人,我也要了。你沒有意見吧?”
溫暖如春的笑容在虎霸看來卻突兀的有一種冷冰冰的感覺,仿佛靈魂被冰凍住一般,徹骨的寒意幾乎令身體為之僵硬。
在第一時刻,虎霸意識到眼前這個俊逸的男子絕對是可怕的存在。
霸道的氣勢流淌下來,驅(qū)散那股莫名的寒意,虎霸冰冷道:“閣下是誰?我們是刀鋒的成員,閣下想必是與我們刀鋒有點誤會。”
虎霸不是個傻子,感應到柳青的強大,立刻抬出刀鋒,在他看來,整個東方青龍城,刀鋒的強大還沒有任何人或者組織敢與之對抗。
柳青輕笑道:“哦,原來是刀鋒的成員,那么,真是失敬了。”
虎霸的臉色緩和下來,拱手豪邁笑道:“柳青公子,我早聞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風采非凡,待此事了結(jié)之后,我請公子喝青龍城里最烈的酒。”
早聞大名?柳青心中暗笑不已,這虎霸一介虎妖,在人情世故上卻不比人間奸猾之人遜色,這等心機,若是在人間,足以翻起巨浪了。
柳青心中突然想,若是把地獄門中的人全部放回神魔界,必定會在短時間內(nèi)掀起驚天巨浪。
略過心中的猜想,柳青對虎霸輕笑道:“虎兄想必是誤會了,我說失敬之意是因為我與刀鋒交鋒多年,斬殺了無數(shù)刀鋒的成員,今日又叫我碰上了。”
溫和的笑容,平淡的話語,令虎霸的臉色極其難看,任誰被人這樣耍,臉色也不會比他好看,他倒也算是個人物,忍下心中殺意,臉色一正,冷聲道:“柳青公子,我以真心待你,你卻如此戲耍于我,你若執(zhí)意插手其中,便莫怪我不客氣了。”
事到如今,他心中對柳青仍是忌憚不已。
柳青如冠玉般的臉上,笑意一斂,溫潤的雙目如冰冷的秋風,五彩光芒流轉(zhuǎn),一股絕強的氣勢流淌下來,那頎長的身軀如靜默山岳一般。
抬眼看向虎霸,雙目中流轉(zhuǎn)的五彩光芒陡然間變得刺目之極,揮袖間,五道并不凝實的光芒透體而出,五道光芒淹沒了刀鋒成員。
五道光芒以奇異的排列方式,旋轉(zhuǎn)不息,一股強風起,那群黑甲刀客被一一攪碎,恐怖的力量使得戰(zhàn)甲也被攪成粉碎,只留下殘余的血雨肉碎,漫天飛舞。
虎霸周身流淌下霸道的氣機,怒吼一聲,長刀霸道的由上而下直劈,勉強破開一個缺口,沖出五道光芒流轉(zhuǎn)的圈子。
但他身上卻已是傷痕累累,如同一條條細長的劍千刀萬剮過一般。
虎霸驚懼的看著柳青,他絕想不到柳青竟然這般強大,強大到只需一招就差點斬殺掉他。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在地獄門中,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年輕的高手。
花語站在那里,也有些呆愣的看著柳青,她身上毫發(fā)未傷,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柳青可怕的控制力。淡漠的步劍云雙目閃爍出極強的戰(zhàn)意來。
柳青心中也有些驚訝,這無名功法的威力實在強悍,若是以前,要對付虎霸他們,至少也需要二十招,如今卻只需要一招。
由不得柳青不感嘆,那無名功法實在是強的變態(tài),強的逆天。
柳青玩味的看著虎霸,有些失望的笑道:“你實在是不堪一擊。”
虎霸強壓下心中恐懼,冷聲道:“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在刀鋒,我不過是一個小隊長,比我強大的不知道有多少。”
柳青眼睛一亮,心中熱血沸騰,玩味道:“哦,是嗎?若真是這樣,那就有得玩了。”
嘴角彎起,邪魅的舔了舔嘴唇,一把小小的冰劍在手指間轉(zhuǎn)動著,帶著冰冷的殺意,柳青此時的模樣,詭異無比。
虎霸看著柳青詭異的模樣,心中恐懼遞增,驚懼道:“柳青,你若是敢殺我,刀鋒絕不會放過你的。”
柳青縱縱肩,溫和的笑道:“我怎么敢殺你,刀鋒中能殺我的人太多了,我怎么敢得罪刀鋒呢。”
虎霸有些呆愣的看著柳青,那一抹笑容卻令他心中的恐懼燃燒的更加猛烈。他雖也是聰明之人,但在強大的力量面前,心智已被柳青的氣勢所得,頭腦混亂,一點也摸不清柳青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
帶著溫和的笑意,柳青轉(zhuǎn)身,緩步走到一旁,對步劍云點了點頭。
步劍云淡漠的走到虎霸身前,淡漠道:“虎霸,我說過,我要殺你。”
不理會虎霸恐懼求饒的神情,步劍云果斷的出劍,但見孤寂冰冷的寒光在虛空中飛快閃過,長劍依舊在劍鞘中,便似從未出鞘一般。
但柳青已知道,虎霸已死,他的頭與他的身軀完美的分為兩半,連帶靈魂也被劍氣摧毀,對待敵人,步劍云永遠是這般狠辣無情。
若想在地獄門活著,狠辣無情的心性是絕對不能少的,這就是在這個世界活著的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