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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壓城,冷風入夢。
因為風煞洞的緣故,龍尾郡的天氣一直不怎么好,一年下來基本上是見不到陽光,幾乎都是陰沉沉濕乎乎的氣候,這天氣可謂是壞到極點。
這里的天氣雖然壞到極點,但并不影響這里的繁榮,龍尾郡之繁榮,是為龍首郡之后,也就是說,龍尾郡是青龍城第二繁華之地。
龍尾郡之所以這般繁榮,同樣是因為風煞洞的緣故,風煞洞的存在吸引了無數修者前來歷練,使得龍尾郡的人流堪比最繁華的龍首郡。
各種丹藥店、鍛造店和酒樓客棧多不勝數。
“一百多年了,這里的天氣還是一樣,總是令人有種想殺人的沖動。”
長街上,一個負手而立的妖異中年男子遙望遠處的龍尾郡,輕悠悠言道。
他的聲音帶著磁性,好聽之極,但最令人難忘的是他的面容,他的面容有一種女性般的柔美,俊美的不像話,即便是女子也是嫉妒不已。
天藍色的長發,一身紅袍,一雙紅寶石一般的眼睛,在長街上如鶴立雞群一般。外加成熟的氣息,可謂是少婦之殺手。
這妖異中年男子站在那,如同一座巍峨大山,又似一潭深淵,雙目掃動間,便令人感到一種極強的壓力。
慢悠悠的,妖異中年男子帶著緬懷的神情緩緩向前方走去,高高的城墻,帶著淡淡的金光,有些陳舊,是千年時光的痕跡。
這是龍尾郡的內城墻,因為風煞洞的存在,龍尾郡的防護設置與其他郡不同,有內外兩道防護城墻,而風煞洞便是位于外城,千年以來,內城墻從未經歷任何戰火硝煙。
這是因為龍尾郡里有郡守云琮的坐鎮的緣故,因為他的存在,風煞洞任何一次的奪寶風波和龍尾郡內的任何一次內亂,都被云琮狠狠鎮壓。
云琮,是青龍城九大郡郡守的最強者!很多年前,他就已不再出手,因此誰也不知道他現在的修為到底達到什么地步。
他這樣的強勢郡守,沒有任何的背景,一切都是依靠自己強勢崛起,不參與刀鋒高層的任何明爭暗斗,偏居一隅。
“云琮,百年不見了,不知你的修為進步到什么地步了?希望不要讓本尊失望才好。”
妖異中年男子站在內城墻下,低聲喃喃言道,那頎長的身軀,流淌下一股絕強的沖天戰意,在妖異中年男子揮袖間又陡然消失不見。
舉步間,妖異中年男子已緩緩朝內城行去。
無論你是什么身份,無論你的修為有多強,要進龍尾郡內城,你都不能從空中飛進去或者用地遁之術,你只能踏踏實實的走進去。
這條規矩是龍尾郡郡守云琮定下的,只要你認為你比云琮強,你就可以不遵守這個規矩。
妖異中年男子之所以步行,不是因為懼云琮,而是因為他喜歡。
前方,眾修者排成一條長龍,緩緩而行,隊伍安靜無聲,只是那些修者臉色都鐵青無比,都帶著淡淡而濃郁的不滿。
妖異中年男子只淡然看了一眼排成長龍的修者,便緩緩從旁而行,這種行為自然顯得怪異無比。眾修者神情怪異,彼此低聲相談,居于妖異中年男子的孤傲,沒有修者敢與之對視。
城門下,一隊金甲戰士冰冷立于兩旁,一個隊長模樣的青年男子按劍立于一旁,身前是一張桌子,每一個進內城的修者都拿出一個儲物戒指給那個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懶懶接過,一一檢查,儲物戒指里面或者是兵器戰甲之類,或者是丹藥仙晶,或者妖獸內丹。
妖異中年男子啞然一笑,低聲自語。
“云琮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自語間,妖異中年男子已緩步踏進城門,一隊金甲戰士轟然上前攔住,神情懶懶的青年男子抬頭看了一眼妖異中年男子,有些訝異,爾后神情一變為冰冷,冷冷言道。
“閣下想必是第一次來龍尾郡吧,不知道龍尾郡的規矩。”
青年冷冷的指著城墻上寫著的一行大字,冷聲喝道。
“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玄仙以下者,請交進城費,閣下雖然長的挺女人,挺禍國殃民的,但也不會自認為是玄仙吧。”
后邊的話已是戲弄之言,一群金甲戰士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規矩想必不是云琮立下的吧,若是云琮立下的規矩,云琮就不是云琮了。”
妖異男子淡漠之極的笑了笑,緩緩言道,語調中似乎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只有淡淡的漠視,淡淡的平靜,就仿佛他面對的是一群螻蟻。
“大膽狂徒!郡守之名豈是你等凡夫俗子能直呼的。”
青年一聲斷喝,那些金甲戰士都刀劍出鞘,逼向妖異男子。
妖異男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意的看向那青年,淡漠道。
“小子,你很幸運,本尊的性子比以前溫和了許多,若是在以前,你現在已經死過很多回了,不過,你今天也是必死無疑了。”
“玄仙以下者,請交進城費。這規矩立的不錯,本尊就拿你的腦袋來做進城費吧。”
妖異男子依舊是淡淡的語調,卻已帶著凜然的殺機,空氣陡然間變得冰冷,排成長龍的修者都化為流光作鳥獸散,在百丈之外看著好戲。
這些修者心中也暗喜,他們早就看這個家伙不順眼了,只是礙于云琮的威名,不敢反抗而已,今日有人來鬧事,他們心中歡喜的很。
青年男子的神情先是一愣,爾后鐵青無比,狠聲道。
“殺了這個狂徒!”
數十名金甲戰士一哄而上,刀氣劍氣縱橫。
“這里的天氣,總是令人有一種想殺人的沖動。”
妖異男子邪異笑言道,一雙紅寶石一般的眼睛淡淡掃過那些金甲戰士,令他們不由的產生一絲顫栗般的冷意。那雪白的牙齒,仿佛野獸露出猙獰的爪牙一般,欲擇人而噬。
“本尊已有好多年沒殺人了。”
說話間,妖異男子輕輕的抬起手,一股血霧輻射開來,虛空中,一只血色大手狠狠壓下,那空間都似被壓碎掉了。
沒有人看得清血霧中的情況,那血霧似乎有一種阻隔神念探視甚至破壞神念的效果,一些修者把神念探入其中,短短幾息時間便感覺頭痛如裂,神念似被什么狠狠吞噬,頓時驚駭的收回神念來。
雖然看不清血霧中的情況,卻聽得一連聲的慘叫。
血霧散盡,一灘灘鮮血橫流,連金甲和刀劍都在那血手之下化為飛灰,那妖異男子瀟灑之極的立在正中,看向惟一的幸存者——那囂張的青年。
那青年一張臉已變的慘白,雙腿打顫,說話的聲音也在打顫。
“你……你最……最好別殺我,否……否則你也活不了,你……你要是敢殺我,二公子不會放過你,他馬上就要過來了。”
妖異男子淡淡一笑,正眼都沒有看那青年,一伸手,沒有人看得出其中玄妙,便見得妖異男子的手中已執著一個人頭,正是那囂張青年的人頭。
無頭的身軀慣性般的顫抖一下,詭異的化為一灘血水。
妖異男子把人頭隨意的一拋,人頭穩穩當當的立在那張桌子上。
妖異男子邪異的舔了舔嘴唇,低聲自語。
“一旦開殺,這點人只能算開胃菜。”
黑云壓城城欲摧,一大片一大片的烏云壓的極低,一股股兇煞之氣彌漫長街,妖異男子的前方,一隊隊血甲戰士踏步而來。
雖只有幾百血甲戰士,卻恍如千軍萬馬一般。
在場的修者都面容一變,退避三舍,這血甲軍是龍尾郡內的精銳之師,一個個都是金仙級巔峰中的精英,身上的血甲也是防御力極高的戰甲,都是經過淬血打造而成。
當先的戰將,一身紫甲,電光劈啪作響,這是紫光電甲,在龍尾郡內屬于戰將的裝備。
幾百戰士立在妖異男子前方,軍容高昂,當先戰將信手一揮,戰士兩邊分開,整齊劃一,從中顯現出一抬華麗的轎子。
轎子兩旁是兩個大羅金仙初期的中年男子,顯然是那轎內之人的護衛,用大羅金仙初期來做護衛,在地獄門中也算是處于高層的存在
了。
從轎子內緩緩的走出一個華貴青年,面容雖俊逸,卻有一絲蒼白,還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紈绔之色,下盤虛浮,顯然是酒色過度。
那華貴青年先是看了一眼妖異男子,爾后又看向那張桌子上的人頭,面容一下子就變了,怒目圓睜,仿佛發怒的小獅子一般。
“好啊!好啊!小子,在本大爺的地盤上撒野鬧事,還敢把本大爺的人殺掉了,膽子不小啊!本大爺看你小子是不想活了。”
華貴青年說這些老氣橫秋的話顯然很熟稔,平時顯然是高高在上慣了。
妖異男子似乎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了,淡淡的看著那華貴青年,言道。
“你是云琮什么人?”
能有兩個大羅金仙初期強者做護衛,身份自然絕對不會簡單。聯系那個囂張小子臨死前的說辭,妖異男子也大概猜得出這個男子的身份。
“你認識家父?”
那華貴青年有些警惕的言道。
他雖是紈绔子弟,卻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看對方那份氣度與其話語,似乎來頭不小,遂按捺下心中的殺意,開口詢問。
那兩個本來神情淡然的大羅金仙初期修者也目露精光,打量著妖異男子。
“云琮,青龍城最強郡守,天下誰人不識?”
妖異男子笑了,這一笑,如同絕世美女的回眸一笑般,傾城傾國。妖異男子的話語中明顯帶著淡淡的諷刺,淡淡的不屑。
“云鵬,云平,你們怎么看?”
華貴男子眉頭一皺,有點摸不透妖異男子,低聲問身旁的兩位護衛。
身材較為魁梧的中年黑衣男子細細的打量了一會妖異男子,神情凝重,輕聲言道。
“二公子,這個人有些詭異,雖然氣機波動只是金仙級巔峰,但卻給我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想必不是簡單人物,我建議二公子還是謹慎為上。”
華貴男子眉頭皺的更深,并不喜中年黑衣男子之言。
另一身材消瘦的中年青衣男子淡淡的撇撇嘴,滿不在乎的言道。
“云鵬,你也太小心了吧,這個修者就算再厲害也頂多就是大羅金仙中期,絕不會超過大羅金仙中期,以我們的實力,完全可以轟殺掉。”
華貴男子的臉上已露出笑容,名為云鵬的中年男子卻皺緊了眉頭,那中年青衣男子接著言道。
“再說了,這樣的家伙,殘殺龍尾郡的守衛,又直呼郡守之名,出言諷刺,一個狂妄無知之徒而已,不殺不足以展現郡守與二公子之威名。”
這個身材消瘦的就是華貴男子口中的云平,這個云平也是目中無人之輩。
華貴青年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嘴角微微翹起,相當高傲。
“二公子?你真是云琮之子?”
妖異男子輕聲問道,一雙紅寶石的眼睛審視般的看著華貴青年,這是他第一次正視這個青年,僅僅因為對方是云琮之子而已。
華貴青年一驚,他竟然聽得到他們的秘密交談。
不等那華貴青年答話,妖異男子接著道。
“下盤虛浮,酒色過度,自大高傲,一介紈绔子弟而已,想不到,云琮竟會有你這樣一個兒子,真是妙啊!太妙了!”
說著,妖異男子竟然大笑起來,一副相當高興的樣子,那些修者,臉色都變得古怪,有些眼光的修者都猜測起這個妖異男子的身份來,而一些修者則已認定妖異男子必死無疑。
妖異男子的這種態度在那華貴男子看來自然是侮辱,極大的侮辱,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繼而漲的通紅,指著妖異男子狠聲言道。
“血甲軍,給本少爺殺了這個狂妄之徒。”
那血甲戰將皺眉一皺,殺意狂卷,一揮手,幾百血甲兵刀劍齊出鞘,氣勢如虹,戰意沖天,帶著雷霆之勢直向妖異男子沖過去。
這些精銳戰士,以數十人為一隊,相互間氣息牽連,移動間隨時變換戰陣,還未沖到妖異男子身前,便有無數道強大的刀氣劍氣在虛空中凝聚成巨大的刀氣劍氣,閃電便的轟向妖異男子。
那些觀戰的修者,神情都變得凝重,這樣干練默契的配合,堪稱完美,他們心中都在暗暗估算著這群血甲兵的戰力。
絕對有大羅金仙中期的戰斗力!得出這樣的結論,事實上是相當了不起的,原則上來講,一個大羅金仙中期強者,金仙級巔峰強者就算再多也是不堪一擊的,差距太大了。
但血甲軍打破了這個慣例,幾百血甲兵相互配合,絕對能與大羅金仙中期相對抗。這就是軍隊的戰斗力和潛力。
如此也可見,云琮手底下的血甲軍絕對不是浪得虛名的。
此刻,沒有修者看好那妖異男子。
妖異男子嗜血般的笑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數量再多也是枉然。
沒有太多華麗的動作,妖異男子只是出了一只手,這只白皙修長的手仿佛帶著一種妖魅的魔力一般,整個天地似乎在瞬間被鮮血淹沒一般。
濃郁無比的血霧彌漫整條長街,并向外輻射,無數修者被那血霧沾上便驚駭無比的慘叫起來,身上燃起血色妖異火焰,慘叫著向外飛遁。
而在血霧當中的血甲軍,刀氣劍氣縱橫間,傳來血甲軍的凄厲慘叫聲。
長街上空,一只巨大而無比凝實的血手如一座巍峨山岳一般狠狠向下壓去,整條長街轟然一聲,山搖地動,地面向外龜裂。
血霧緩緩散去,長街已被摧毀一空,變為一個巨大的坑,鮮血遍地流,巨坑中惟有兩人顫巍巍而立,一個是龍尾郡的二公子,另一個人則是他的護衛云鵬。
云鵬臉色蒼白,左臂已斷,鮮血直流。
在云鵬的身旁,是一灘血水和一柄冒著青煙的斷劍,這就是二公子另一個護衛云平。云鵬驚駭的看了一眼那灘血水和斷劍,冷汗直流。
他心中知道,如果自己剛才也對那妖異男子言語中多有不敬的話,自己現在也應該與云平一個下場——化為一灘血水了。
他想過妖異男子會不簡單,卻想不到這樣不簡單。他實在已不敢想象妖異男子的修為到底達到什么樣的地步,所以,就算對方斬了他一臂,他心中也不敢有絲毫怨恨,反而還慶幸不已。
相比于云平而言,云鵬至少還活著,那妖異男子竟然只是出手斷臂,就絕不會再出手要了他的命。
遠處觀戰的修者目瞪口呆,面容蒼白,剛剛那股威勢,那些血霧,仿佛毒蛇一般令人心悸,在心中揮之不去,兩個大羅金仙初期,外加幾百血甲兵,在短短幾息時間里全軍覆沒。
妖異男子逆天手段令場面一時間安靜無比!
沒有人敢大聲呼氣,生怕招惹到那妖異男子,就在妖異男子剛剛隨意的一擊中,因此而死的又何止是那幾百血甲兵,整條長街都毀滅了,死傷至少上千。
這至少說明眼前的妖異男子絕對是心狠手辣之輩。
二公子顫抖著,雙目無神,臉色蒼白,大小便失禁,空中傳來一陣騷臭味。云鵬心中又是驚駭,又是好笑。但更多的是可憐,只有他看得明白,二公子已經廢了,一身修為在妖異男子隨手一掌下化為東流水。
妖異男子嗜血的舔了舔嘴唇,露出享受之極的神情,一邊踏步向前,一邊云淡風輕的對顫巍巍呆立的二公子輕悠悠言道。
“知道本尊為什么不殺你,而只是廢了你的修為嗎?”
不等二公子說話,二公子此刻也說不了話,妖異男子繼續言道。
“因為你是廢物,是雜碎,是垃圾中的垃圾,最重要的是,你還是云琮的兒子;你活著不但是你的恥辱,還是龍尾郡的恥辱,最重要的是,你還是云琮的恥辱。”
妖異男子慢慢的把話說完時,他的身影早已消逝無蹤,長街上又是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那長街中央才傳來一聲凄厲無比的嘶喊。
這一件事在短短時間里轟動整個龍尾郡,妖異男子成為龍尾郡的頭號通緝犯,賞金一千萬極品仙晶,一時間,更多強者降臨龍尾郡。
龍尾郡的郡府,是青龍城所有郡府中最富麗堂皇的郡府,平日里安靜祥和的郡府突然間
變得沉重而冰冷。一聲聲凄厲而充滿厭恨的嘶喊叫罵聲縈繞著郡府上空。
“啊……!王八蛋,死人妖,我云飛絕不會放過你,我一定要報仇,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抽你的筋,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啊……!”
這聲音源自一間華麗的房間,隨著凄厲的叫罵聲的,還有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里面的那些下人待立一旁,臉色蒼白,大氣都不敢出。
這些下人之所以面容蒼白,不是因為里面的二公子云飛,而是因為外屋里還靜靜站著一個面容陰沉,氣質高貴的青年男子。
在外屋里,還有一個斷臂的中年男子靜靜的跪在高貴青年的身前,正是云家二公子云飛的云鵬,從上往下看,可以清晰的看見冷汗濕透了云鵬的背。
而這個高貴青年就是云家大公子云錚。
近幾百年來,云家家主云琮早已不理世事,一心閉關修煉,把龍尾郡交與自己的大兒子云錚管理,云錚是云琮一手調教出來的,本身天資聰慧,短短時日便已把龍尾郡管理的井井有條。
最重要的是,云錚有其父風,手段了得,心機深沉,比其父更心狠手辣,往往讓人有一種不由自主的陰冷和畏懼,這也是云琮放心把龍尾郡交與他打理的緣故。
云錚天性薄涼,對誰都是不留情義,一心惟有自己,唯獨對自己的弟弟寵溺無比,什么事都依著自己的弟弟,這也是云飛成為紈绔子弟的緣故。
云琮一生中惟有一妻,生下第二個兒子云飛后便因一場刺殺而亡。因此云飛從小就沒母親,父親又時常閉關修煉,一年難得一見,因此視兄長如父,兄長也視他為子。
云錚靜靜的立在那,眼睛輕輕閉上,平靜如水的面容下,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云鵬知道,大公子心中一定已是怒火騰飛了。
安安靜靜的云錚往往是最可怕的,云鵬繃緊了心神,屋里雖然溫暖如春,他卻感覺全身徹骨一般的寒冷。
良久,云錚緩緩睜開雙目,沒有看云鵬一眼,只淡淡言道。
“出了這樣的事,你竟然沒有逃。”
毫無情感的平淡語調,令人不知其喜怒,云鵬卻是心神一冷,深吸一口氣,竭力冷靜下來,低聲言道。
“屬下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大公子給的,未曾保護好二公子是屬下的過錯,于情于理,屬下都絕不敢生出逃遁之心。”
云錚輕輕笑了,帶著優雅之極的味道輕緩言道。
“你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因為你要是逃了,你兒子就活不了,而且,你認為你不逃,表明了忠心,我就不會殺你,對不對?”
云鵬臉上已變得蒼白,急急言道。
“大公子,屬下不是不想保護二公子,但是那個妖異男子的修為實在……”
云錚揮手打斷,平淡無比的笑著,慢悠悠言道。
“二公子的修為都被廢了,云平也死了,你卻還活著,很好很好。”
這平淡的話語,在云鵬聽來卻是充滿著陰冷和殺機,云鵬的臉色已變得慘白,全身皆在顫抖,他突然有些后悔回來了,當初,他就想逃跑離開的。
“大公子,請給屬下一個改過的機會,屬下肝腦涂地,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請大公子給屬下一個機會吧,屬下一定不會讓大公子失望的。”
云鵬顫抖著身軀,神情驚恐無比,朝云錚大力的磕頭,急急言道。
云錚輕輕的拍了拍云鵬的肩膀,低聲溫和道。
“不要怕,不要怕,死有什么好怕的,你既然回來了,你就要有死的準備,一個做好了死的準備的人,怎么能夠怕死呢。”
這樣的聲音,溫和無比,但聽在云鵬耳中,卻如遭雷擊,全身顫栗。
突兀無比的,一道紫色電光從云錚身體內飆飛而出,那是一把長劍,長劍嗡鳴一聲,直接從云鵬胸前穿過,紫光大勝,復歸于云錚。
云鵬一聲慘叫,痛苦的癱在地上,一雙眼睛帶著莫可名狀的意味看向云錚。
“你既然要肝腦涂地,我便成全你,放心吧,你不會寂寞的,不久之后我就會讓你的兒子下去陪你。”
云錚彎下身,帶著溫和的笑容認真的看著云鵬的眼睛,溫和言道。
云鵬的臉上帶著深深的后悔和仇恨,這成為他在世間的最后一個表情,在下一瞬間,他的整個頭顱猛然間爆開來,白色的腦漿與鮮血混在一起,涂在華麗的地板上,真可謂是肝腦涂地了。
一股血從脖頸出像噴泉一般噴出來,足足有兩丈之高,一時間,整個外屋都涂滿了鮮血。那無頭的身軀慣性般的顫抖幾下便不動了。
那些奴仆侍女一動都不敢動,大氣都不敢出,仿佛雕塑一般。
一個身材頎長,雙目冒著精光的中年男子從屋外緩緩走進,他的身后還有兩個面無表情的青年男子,兩個青年男子進來之后,對云錚恭敬施禮,爾后動作利索無比的抬起那具無頭尸體,悄然消逝。
“大總管,有沒有那個修者的消息?”
云錚用白凈的綢布一絲不茍的擦著剛剛碰過云鵬的右手,臉上帶著嫌惡的神情,仿佛右手上有什么令人惡心的臟東西一般。
這個中年男子便是云家的大總管黃風,年輕時也是了不得的散修,后來跟了云琮。
黃風低著頭,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啊,搖了搖頭,言道。
“大公子,這個人就像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蹤影都找不到,而且,關于他的來歷,暫時也是調查不不出。”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云錚的可怕,論到心狠手辣,絕對超過當年的云琮。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機深沉無比,面容從來都是保持沉靜,沒有誰知道他的心思。
“哦,”
云錚淡淡點點頭,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接著溫和笑道。
“黃叔,你來云家也有好幾百年了吧。”
黃風頓了頓,似乎有些愣住了,爾后微微點頭,恭敬言道。
“大公子,老奴來云家足足有五百三十年了。”
云錚溫和的點點頭,似喃喃言道。
“五百三十年,五百三十年,這該是多么長的一個歲月啊!……黃叔,是我們云家對不住你,你為我們云家不辭辛苦奉獻自己的力量足足五百三十年,辛苦五百三十年,黃叔,是該讓你享享清福了,這是我們云家欠你的。”
云錚的神情無比認真誠懇。
黃風的臉上帶著感激,語聲卻是苦澀無比。
“老奴謝謝大公子了,大公子如此厚待,老奴感激不盡。”
云錚的話,黃風這個老江湖又怎么會聽不出來,事實上,這樣的一天他早就知道會來的,整個云家,在換了一個家主的同時,整個云家也需要換一次血了。
黃風這個大總管就是云琮執掌云家的最后一個老人。
云錚滿意的點點頭,隨意的把白色綢布扔在地上,優雅的轉身,頓了頓又轉過頭對黃風言道。
“黃叔,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殺云鵬嗎?”
黃風神情一怔,爾后抬首言道。
“云鵬護主不力,當斬!”
云錚笑了,慢慢的轉身而去,留下一句話。
“其實我不想殺他的。”
黃風低聲嘆息一聲,大公子確實是不想殺云鵬的,云鵬之所以回來也是因為他估算到大公子不會殺他,但也正是因為他估算到了大公子的心思,大公子才殺他的。
為下者,若是太聰明了,就會遭到上位者的忌憚,便似三國時期的楊修。
最重要的是,一個被詭異血氣弄的斷臂不能重生的大羅金仙初期已沒有多大的價值了。
微風起,帷帳輕掀,內室里,全身修為被廢的云飛抱著云錚像孩子一般痛哭。
“嗚嗚……,大哥,你一定要幫我,我不是廢人,我不想成為廢人,嗚嗚……還有,大哥,你一定要幫我報仇,一定要,嗚嗚……”
云錚憐惜的抱著自己的弟弟,柔和排著云飛的背,神情堅定道。
“放心,大哥一定會幫你。”
或許,只有在云飛面前,云錚才會流露出自己的真感情來。
(本章完)